官伎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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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不是問題,禮物中總有一些硬通貨,比如說絹帛之屬,紅妃一個人根本不可能用完,所以收到之后都是直接換成錢的。如此這般,紅妃手中積攢的錢財其實很可觀——八千貫現(xiàn)錢紅妃確實能拿出來。 這可不容易,如今哪怕是當紅女樂也不見得能一次拿出這許多現(xiàn)錢...她們有錢歸有錢,但錢財大多是以貴重物件的形式存在的。臨時要湊八千貫出來,還得用一些東西抵賬呢! 紅妃一再追問為什么欠錢,孫惜惜實在躲不過了,只能期期艾艾道:“此事說來也是運道不好...前些日子我見城中人人買票券,便是來往館中的客人也是如此,心下便動了念頭。只是因為實在不懂,便托了牙行,起初日日有的賺,后頭不知怎得就......” 牙行是此時做中介生意的總稱,票券興起之后自然也有牙行大力發(fā)展相關(guān)業(yè)務,這類似于后世的股票經(jīng)理、基金經(jīng)理。一些不懂票券的人,也能委托牙行來買票券,不論盈利與否,牙行都要收‘手續(xù)費’。 當然,牙行一般也會盡力賺錢,這樣才有好的業(yè)績可以吹噓,讓更多人將錢交給牙行,賺取更多的手續(xù)費。 孫惜惜說的模模糊糊,但大概意思還是明了了,左不過就是她找了牙行代買票券,如今賠了。然而紅妃就更不解了,道:“票券的營生最多不過是虧本兒,怎會欠錢?你不是蒙我么?” 后世也有不少借錢炒股的蠢人,但此時借錢買票券的很少很少。不是此時的人聰明,而是后世借錢的利息相對低一些,此時的人如果不是能從親戚朋友那里低息甚至無息借款,票券的盈利可無法沖抵高利貸的利息! 當然了,世事無絕對,一些特別的行情里,某些商品的價格大起大落,賺的錢足夠多,總能讓人腦子發(fā)熱,想到借錢去買票券...只是這樣的行情,后世風起云涌的股市里還比較常見(股票數(shù)量比較多,但凡有一兩支‘妖股’,就能讓股民興奮了),此時卻是少有了。 紅妃此言一出,孫惜惜就更難為情了,低聲道:“那牙人欺我,只說當時行情難得,尋常時候不見得有那樣得利的好機會...我心中起了念頭,便借了些錢。誰曾想如今虧空的厲害,眼見得體面都維持不住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露了底...不過她也沒說出全部內(nèi)情,因為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信了牙人的話,甚至為此大量舉債。眼睛可以見到的豐厚利潤只是一份餌料罷了,如果沒有魚鉤,是怎么也釣不上來她這條魚的。 孫惜惜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但在錢財這方面也保持著正常的警惕心。更何況,女樂從小訓練人情世故,正常情況下可比看起來的要難騙的多! 紅妃無意追究她到底是怎么被人勾動了貪念,然后心甘情愿入彀的,她又不是她親娘,還得幫著她檢討錯誤! “如此便罷了,這幾日我與你籌錢來。先說好,我不要你利錢,只是有‘約法三章’?!奔t妃到底想著小時候與孫惜惜同進同出的舊事,想著小時候?qū)O惜惜飯菜不夠吃、日用不夠花,對幫她的自己也有過感激,答應了這件事。 無論感情多好的人,談到錢都是很敏感的,所謂‘談錢傷感情’就是了。若是別的女樂,哪怕是要好的姐妹借錢,數(shù)額高達‘八千貫’時,也會有所猶疑。哪怕最后借了,也是要收利息的,只是沒有外面的商人收的狠罷了。 紅妃沒有如此,明明與孫惜惜沒什么情誼了,還是堪稱‘爽快’。說起來還是她真的不太看重‘錢財’,錢財在足夠使用之后,于她就是賬上的數(shù)字了。孫惜惜不來借,就放在柜坊上久久不動,孫惜惜來借,就放在她身上,如此而已。 雖然早知道以紅妃的性子,是不會要利錢的,這也是她來找紅妃借錢的原因之一...守著館中這么多jiejiemeimei,真要借錢的話總能找到人,就算沒人肯一次性借八千貫,東拼西湊也就齊了。畢竟她也是個女樂,八千貫這個數(shù)字當下看著挺多,但沒人會懷疑一個女樂還不起。 何必要來紅妃這里忍受她格外受不了的‘難堪’? 但眼下紅妃真的親口說出不要利錢,孫惜惜還是心頭一跳,立刻覺得身上的負擔輕了不止一半。連忙道:“紅妃你只管說,莫說是‘約法三章’,便是‘約法十章’我也答應!” 紅妃并不在意孫惜惜如何許諾,只是伸出手道:“其一,你須得寫借據(jù)與我,口頭說的不算?!?/br> 紅妃真的不在意身外之物,但沒有做冤大頭的意思。借錢就要借的明明白白,因為原本就認識,所以沒有留下扎實的借據(jù),就算有的人關(guān)系好能這樣,她和孫惜惜也不屬于此列。 孫惜惜倒是沒有猶豫,立刻道:“我與你寫借據(jù),這本就是應當?shù)??!?/br> 她還以為紅妃會有特別刁鉆的說法,沒有想到這樣簡單。 紅妃沒停,只是點點頭就接著道:“其二,借據(jù)上必須說明還錢的時限。我既沒有要你的利錢,便不能由著你隨便哪年哪月還賬!真要是如此,不說拖一輩子,只要拖過二三十年,也夠讓人惱火了——你自己說,八千貫你要多久才能還清。” 這下孫惜惜就有些猶豫了,她之前沒想過還錢時限的問題。她來借錢都是往好處想的,想著紅妃應該不會要利息,借她的錢就輕松了,有余錢可以還一些,沒有余錢也不用著急。眼下紅妃說到限時還錢,是超出了她原本的預計的。 但她又不能挑紅妃的不是,人家沒怎么猶豫就答應借她八千貫,一分利息也不要,要限時還錢也沒人能說一句不好。 “五年...?不,三年罷!”孫惜惜本來想說五年的,看到紅妃視線如有實質(zhì)一般落在她身上,下意識就改口了。 其實三年還錢是真有難度,女樂掙錢歸掙錢,可能存下來的錢卻不多。三年攢下八千貫,對于情況好一些的女樂,那確實不算難??蓪O惜惜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哪怕她還抱著未來會好起來的想法,在當下也是很難有信心的...女樂也是很需要培養(yǎng)自信的,像她這樣總沒有起色的女樂,時間久了也會不知今后該怎么辦。 三年間攢下八千貫,只能寄希望于她從此以后養(yǎng)成攢錢的習慣了——很多時候女樂攢不下來錢不是因為掙得少花的多,而是單純的沒有攢錢的意識,錢到手上存不住。所以所謂情況好的女樂三年八千貫不難,也是建立在有攢錢意識的基礎(chǔ)上的。 如果能節(jié)制自己的物欲,孫惜惜不說三年還八千貫了,至少還五千貫是沒有問題的。紅妃本就不是要逼她‘勤儉節(jié)約’,那對于女樂來說也不現(xiàn)實,只是希望她態(tài)度端正些。 紅妃微微點頭,算是對這個說法認可了,然后才道:“其三,你得讓館中替你做擔保?!?/br> 正經(jīng)的借錢,有個擔保人很正常,不過一些高利貸不講究這些也很常見(高利貸想要獲客,很多時候都是調(diào)低了門檻的,真的有愿意為自己擔保、且有資格擔保的人,那直接問擔保人借錢就是了,何必借高利貸?利錢可是很讓人rou痛的)。 紅妃讓官伎館為孫惜惜打包票,不是圖這樣穩(wěn)妥,只是不想到時候真有什么爭執(zhí),自己要和孫惜惜當面糾纏——她現(xiàn)在和孫惜惜已經(jīng)形同陌路了,但她依舊不想臨到最后為了錢關(guān)系變得更難堪。 有擷芳園做中間的擔保,哪怕孫惜惜有讓她不能忍的地方,也自有館中規(guī)制她。 女樂請所在的官伎館做擔保這還挺常見的,官伎館往往會考察情況后決定要不要做擔保。像孫惜惜這樣出頭機會不大的新人女樂,開口就管人借八千貫,館中可能不會為她擔保。但因為借錢的是紅妃,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紅妃到底不是外頭人,到時候真有什么不能達成的,官伎館也不至于丟臉丟到外頭去。 孫惜惜也想到了這些,只遲疑了一下,便很快點頭:“如此也好!我去與都知、總管她們說?!?/br> 第99章 天欲雪(3) 孫惜惜的目的就是借錢,紅妃這邊既然答應,就沒有了再留下的理由。但她沒有立刻就走,反而和紅妃相對坐著,東拉西扯一些日常瑣事,兼回憶幼年時光——女樂會接受人情世故方面的訓練,只是紙上談兵的訓練并不一定有用!很多女樂真要成長起來,還是得等到成為正式女樂之后,經(jīng)歷的多了,自然老練。 曾經(jīng)的孫惜惜因為覺得自己成為了紅妃身邊的陪襯,以及其他復雜而微妙的緣故,與紅妃漸行漸遠。再后來,她理智上也知道和紅妃生疏是非常愚蠢的,就連她跟著的jiejie也說女樂之間也有互相幫襯的,紅妃眼見得前程大好,正該上趕著討好才對,哪有把人推開的! 還拿紅妃身邊的‘跟班’嚴月嬌舉例:“只說那‘花月閣’的嚴月嬌,人家才是一等一的聰明!她不是女樂,資質(zhì)又只能說是中等。但如今傍著紅妃了,帶攜著認得了多少人?認得的好人多了,總有給她捧場的!” 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孫惜惜才會直到鋪房之前也不能與紅妃‘服軟’。 而如今,孫惜惜更像是被借錢這件事忽然打醒了一樣。她連‘低聲下氣’找紅妃借錢的事都做了,還覺得向紅妃低頭過意不去?而且,作為一個新人女樂,她也早早感受到了做冷板凳的滋味不好受...她的日子在別人看來還是不錯的,夜夜笙歌、光鮮亮麗,但只有在女樂這個圈子里才能感受到那種輕視,甚至忽視。 人都是需要社會承認的,那樣的日子可不好過!她不能想象,一些平庸女樂,在籍十幾二十年,連小火都沒有過的,這樣的日子真就一直過下去了。 是時候做一些改變了...而這次借錢更像是一種推動力,讓她無法再退縮下去。而且,更實際一點兒說,她也不想再為錢困擾了!哪怕是為了‘錢途’呢,她也需要‘奮起’才是。 至于怎么做出改變,她首先想到的還是紅妃。這一方面是自己提高業(yè)務水平太難,無論是樂舞,還是接人待物的水平之類,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時間與精力的積累,甚至積累了時間、精力也不見得有用。另一方面,也是如今的紅妃太過耀眼了。 哪怕從成為女弟子算起,紅妃出道時間也很短了,但就是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迅速躥紅!說紅妃是如今最紅的女樂這肯定托大了,但要說她大紅大紫,并且未來最有潛力成為一代名伶,這是沒有問題的。 她身上充滿了成為名伶的傳奇感,這是一種氣質(zhì),一般人不見得能分辨出來,但年歲漸長的行內(nèi)老人卻能品咂出一二。按照她們的話說,一個新人只看她往前一站,就能大致看出未來的極限在哪里。 這樣的紅妃,不再是過去那些同齡人議論她,二十八家官伎館,大家都在議論她。 這些行內(nèi)的姐妹們,對紅妃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嫉妒,但不管怎么說,當著紅妃的面的時候大都是一張好說話的臉——哪怕有人陰陽怪氣,那也和對孫惜惜的輕視,甚至忽視完全不同! 孫惜惜本來就特別關(guān)注紅妃,眼下更是想不關(guān)注都不成。所以在打算做出一些改變的時候,她首先也想到了紅妃,她覺得和紅妃搞好關(guān)系,通過她去結(jié)識好人,這是一條捷徑。 這話其實也沒錯,過去發(fā)生過很多類似的例子,當紅的女樂手里握有很多資源,手指頭縫里隨便漏點兒什么下去,就足夠身邊的人吃飽了——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刻意漏出資源來,比如現(xiàn)在,一些人去二十八家官伎館哪一家都可以,但就是因為紅妃的緣故來了擷芳園。 另外,因為紅妃的名聲破圈了,一些過去沒來過官伎館的也會出現(xiàn)在官伎館,這種時候首選自然是擷芳園。 一個大紅大紫的女樂對整個官伎館都有帶動作用!為什么柳湘蘭那樣看重紅妃,原因就在這里了。 官伎館那般大的排場,得金山銀山才能撐起來!一家官伎館如果沒有兩三個當紅的女樂,再搭配十來個頗受歡迎的女樂,是談不到能支撐起來的! 孫惜惜突破了心里那道坎之后,決心和紅妃恢復曾經(jīng)的關(guān)系。只是到底生疏了這么多年,又是抱著功利心做這件事,再加上她并非那種抱著功利心也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人...眼下東拉西扯,只會讓紅妃覺得不知所謂。 意識到她是在討好她時,她甚至覺得尷尬。 就在紅妃因為孫惜惜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而坐立不安時,剛剛?cè)坷锷喜璧那啬镆坛鰜砹耍χ溃骸澳镒?,官人在書房里等著?..方才拿了娘子臨的帖,說娘子的字有幾個不好,要指給你看!” 紅妃有些意外,之前李汨確實有指導她練字,但沒道理當著孫惜惜的面點出這事,還透露出他‘嫌棄’她的字的事實啊——不是說他不會說,而是不會刻意說。 但轉(zhuǎn)念一想,紅妃就明白了。轉(zhuǎn)過頭來對孫惜惜點點頭:“這般也就是了,你也要出堂了,我這里沒法留你。” 想到紅妃這里還有客人,孫惜惜也是訕訕道:“應該的、應該的,原不該這時來擾你的?!?/br>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里酸酸的...和紅妃的想法不同,她并不覺得一個客人會特別想要指點女樂的書法,像李汨這樣書法出了名的好,人也出了名的孤高的就更是如此了!此時特別讓娘姨出來說話,更像是一種提點,是想讓紅妃去陪她。 但又不好直說,得給紅妃面子,所以說的很委婉。 孫惜惜因為紅妃的原因也近處見過李汨幾回,除了鋪房那日外,還有兩三次是擷芳園里匆匆見過。但就是這樣,孫惜惜也和別的女樂一樣,對他印象格外深刻...那個男人讓她想到了很多,是鏡花水月,是春夏秋冬,是千里孤舟不停留,是江南薄雪細無聲,總之不是可以接近的存在。 但又確實讓人駐足...本質(zhì)上李汨和紅妃是同一種人,看到他們就會覺得很深邃。就像看到一本書的封皮,覺得翻開書頁之后能夠看到長長、長長的故事。 哪個少年不風流,哪個少女不懷春...孫惜惜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時,即使因為女樂的身份,她們這些枝頭豆蔻正在迅速成熟,也不可能讓她們的小兒女心思徹底消失。而少女懷春時,想想給自己鋪房、鋪床的人,也會忍不住希望那是一個人物風流、文采斐然、性情體貼的人。 如果再配合上一擲千金的手筆與足以居高臨下的身份,那自然更好...不過孫惜惜沒有那么想過,因為那過于‘虛假’了,是想想也不能夠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汨其實就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鋪房人。 紅妃轉(zhuǎn)身回了書房,李汨指了指手上拿的一沓‘功課’,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其中一個字。紅妃走過去細看那幾個字,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多謝襄平公?!?/br> 李汨沒說什么,只是目光從‘功課’上挪開了,定神看著紅妃——‘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哈哈!故而如今師娘子還受著靈均的教?”數(shù)日之后,盧紹禎在李汨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紅妃被批改過的、帶著朱紅色批改痕跡的‘功課’,一開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問過了一邊的紅妃才曉得紅妃現(xiàn)在算是李汨‘半個學生’。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笑得格外狡猾。 “這可了不得了!說起來當初多少人要拜師靈均,求他指點一二,他只是不許。如今師娘子拔得頭籌,說出去不知多少人艷羨?!北R紹禎拿這話打趣著紅妃,也暗搓搓點了李汨一下。其實如果此時紅妃不在,‘枕邊教妻’這樣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了。 只是他敏銳地洞察到李汨并不喜歡其他人對紅妃開這種玩笑,所以有所收斂。 李汨不想就這個話題談太多,淡淡看了盧紹禎一眼就轉(zhuǎn)移了話題——他不是忌諱教導紅妃,只是不想和‘無關(guān)之人’說太多,有些事本就不必廣而告之。 盧紹禎遂李汨的意,也就隨口丟開了這件事,說起了最近城中熱度最高的新聞:“說來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這些新開張的牙行賺了好多客人在手,票券行、客人兩頭吃。只是不知為何,那些客人將錢財托付他們之后,總是賺不到錢,過不了多久牙行就做不下去了?!?/br> “若不是查不出什么來,都要疑心這些牙行是在做套騙取人錢財了。” 盧紹禎作為開封府實際上的一把手,開封府地界上的事情自然關(guān)心,他說的事情其實是最近開封百姓都在議論的票券牙行‘速生速死’現(xiàn)象。 具體來說,入秋以后,開封府新開了幾家專做票券的牙行,他們先是連續(xù)三日給目標客戶推薦一種票券,只說會漲。不管被推薦的人有沒有按他們說的買票券,都因為他們預測神準而相信了他們,佷容易就將自己的錢交給他們打理。 這樣新開的牙行佷容易出頭,不說直接挑戰(zhàn)老牌的相關(guān)牙行,至少能順利在行內(nèi)站穩(wěn)腳跟了!這在競爭激烈的票券牙行領(lǐng)域,已經(jīng)非常了不得了。 只是奇怪就奇怪在,一旦客人講錢交給他們打理,收益率大都很快就變差了,很多還不如市面上的平均水準??腿藗兤诖堤?,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不能忍,很多就選擇了立刻抽回資金。 等到這樣的牙行出了名,不好再招搖過市了,牙行老板就會關(guān)門大吉。 但關(guān)門大吉不是終點,很快又會有新得、類似的牙行開起來。 一開始開封府還覺得這是什么新型騙局,而根據(jù)盧紹禎手下人的調(diào)查,開這種牙行的人確實有著影影綽綽的聯(lián)系。同鄉(xiāng)、同窗,又或者一表三千里的親戚,這些加重了懷疑——但深入去查,又發(fā)現(xiàn)這些牙行和票券商人沒有幕后交易,也沒有做假賬吞掉客人的錢...林林總總查了一大堆,發(fā)現(xiàn)確實沒有違反律法的情況。 明明情況是說不出來的違和,但卻始終不知道問題在哪里,這就是如今盧紹禎撓頭的地方了...事出反常即有妖,盧紹禎可不覺得事情有那么簡單。 紅妃在旁聽著,怎么都覺得有一種既視感,脫口而出:“查了牙行拜訪的客人嗎?” “查了,都沒——”那些虧錢了的可是苦主,自然去調(diào)查過,但還是沒什么問題。也正是因為沒問題,盧紹禎格外印象深刻。 紅妃打斷了他:“不是說那些投錢進牙行的客人,而是沒有投錢進牙行的?!?/br> 盧紹禎知道紅妃和一般的女子不太一樣,有一種格外開闊的眼界,對于一些女子不會議論的事她也能一語中的——女樂們都受過很好的教育,但紅妃還和這種不太一樣。 但即使是這樣,盧紹禎也沒覺得紅妃聽他說幾句調(diào)查情況就能有什么結(jié)論。這個時候聽她這樣說,卻是覺得她有些抓不住重點了,道:“自然有沒投錢的,好多人是從不買票券的,又或者根本不信牙行.....” 見盧紹禎還不知道問題在哪里,紅妃只能直說了:“奴大抵知道這等牙行是怎樣拉客時‘料事如神’了,其實說起來也不難為!不過是多訪些客,與他們隨意推介比較看好的票券,第一日推介票券漲了,這才有第二日去,第二日又漲了的客人才會去推介第三次?!?/br> 接下來的話就不需要紅妃說了,在場誰都不是傻子——這其實就是紅妃上輩子時非常常見的騙局,紅妃的手機里常常會收到莫名其妙推薦買生肖□□的短信,當時她還覺得不解,自己從來不買□□,發(fā)這個短信給她做什么? 而且這是有內(nèi)部消息么,就能直接推薦?如果短信里的消息是假的,發(fā)短信的人圖什么,惡作劇么?而如果是真的,那就更不解了,這種發(fā)財?shù)男畔⒉皇菓摵煤帽C苊?,廣而告之算是怎么回事? 后來更有防詐騙的經(jīng)驗了才知道,這種群發(fā)短信就是一個篩選的過程。將所有可能的□□結(jié)果任意發(fā)出,中了的人才會有第二次短信、第三次短信。 而有過幾次成功經(jīng)驗,收到短信的人就會相信發(fā)短信的‘機構(gòu)’。到了這個時候,人家就會通過賣內(nèi)部消息等手段將之前積累的信任變現(xiàn)。 盧紹禎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搖了搖頭:“這等人也太jian猾,這樣的主意也想得出...偏偏還不違背律法!” 其實這種手段也就是沒有說破的時候顯得巧妙,真的說破了也就一文不值了。紅妃記得,自己上輩子時類似的手段到處都是,只能靠普遍撒網(wǎng)來蒙傻子了——當然,第一次形容少女的臉是紅蘋果的人是天才,所以這些搞事情的人還是很有些說頭的。 而且搞事情的人還很謹慎,沒有借著這樣的手法弄到錢之后就卷款跑路,他們只是用這法子吸納客戶罷了,之后投資失利,完全是業(yè)務能力不過關(guān)所致。真要按照此時的律法,確實沒法懲罰。 只賺牙行的手續(xù)費,面對大筆資財能夠控制住貪欲,這其實也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