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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官伎在線閱讀 - 官伎 第66節(jié)

官伎 第66節(jié)

    ‘從前現(xiàn)在,過去了再不來’,拉著曲子的紅妃投入了感情,她的手就像任何一個專業(yè)的演奏者那樣穩(wěn),但心卻在顫動。

    《一生所愛》到底是一首怎樣的曲子呢?她本質上是在敘說一場五百年都沒有結果的愛情,一場愛戀得不到結果或許會不甘心,但代入五百年的時光,以及三界六道這樣的背景,似乎就連‘不甘心’也沒有了。

    畢竟,這只是蕓蕓眾生中兩個人的‘小小’愛戀,算得了什么呢?

    在時光里,在天下大勢里,都顯得微不足道了,似乎連拿出來說都顯得矯情。

    但事情又不完全是這樣,畢竟對于相愛的兩個人來說,兩個人就是全世界,就抵得過時光流逝一百年、一千年,直至滄海變了桑田,桑田有一天又翻做黃沙大漠。

    所以是‘苦海,翻起愛恨’,嘆一聲‘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二胡弦上敘說一個對世界上所有人來說很小,但對故事里兩個人很大的故事。隨著樂音娓娓道來,每個人的心卻像是緊攥在手中的黃沙,越來越緊,也越來越無可奈何。

    琴音里說‘相親,竟不可接近’,所以一切的一切終究是只能這樣了。

    聽著琴音的魏良華此時真正怔住了,他聽過紅妃拉琴,見過紅妃跳舞,但每次感受到紅妃樂舞中那濃烈到能將人溺斃的情緒,還是會像是第一次那樣無話可說、無話不說。他就這樣看向旁邊的王阮,沉默良久,直到紅妃的琴聲停下,才能等不及一樣嘆說:“‘誰能思不歌?誰能饑不食?’,讀古人詩許多年,如今才真有體會?!?/br>
    紅妃是在一片靜謐中退場的,在她退場時,在場的前輩,哪怕是冠艷芳這樣位至如夫人,地位超然,再不用特別追求什么的,也目光中露出了羨慕之色,輕聲道:“真好啊...”

    旁邊花柔奴見不得這個,不太自在地動了動,道:“jiejie這是哪里說?不過是紅妃拉了支曲子罷了!據說是那個山園社,十分通音律的先生與她作的曲!也就是仗著曲子耳目一新罷了...若是旁人能結識那樣的曲樂大家,一樣能出頭!”

    紅妃和一個以隱居為要旨的文學團體‘山園社’關系親密,時常能從山園社那里得到樂譜、詩詞作品,這在紅妃的宣傳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也因為這一點,花柔奴十分不服氣,覺得如果自己有紅妃的運道,也能立刻身價倍增!

    女樂的營生就是這樣,有重要人物追捧起來,其他人就會立刻跟進。然后花花轎子眾人抬,大勢就成了。山園社成員看似不是什么大人物,到現(xiàn)在為止,外頭的人也不知道山園社里有些什么人。但隨著山園社一些作品流傳出去,一切就不同了。

    對于文人來說,作品才是最大的資本!這年頭,善于寫作的文人就是頂流,而他們的作品則是最大的ip!紅妃這里,隨隨便便放出了一些她記得的詩詞作品,外界就瘋了一圈——對于一個接受了義務教育的學生來說,她最熟的還是那些選入了教科書、并且要求背誦的作品。而那些詩詞作品,往往也是古往今來的文學精品!

    不需要做過多擇選,任何一篇在古代都是王炸一樣的存在。

    大家實在找不到山園社的蛛絲馬跡,唯一和山園社有關的就是紅妃了...沒人覺得那些東西是紅妃搞出來的,一方面,大家不覺得有人會放棄這樣大的榮譽,將作品推到子虛烏有的人身上。另一方面,也是有些作品對人的文學素養(yǎng)、人生經歷有極高的要求。

    紅妃是認真讀過書的,和一干文人詩詞唱和也沒問題,但要說能寫出那種水平的作品,那也是不能夠的。

    這種情況下,大家找不出紅妃編造的故事的問題,也就信了。而被這樣一個文學團體另眼相待的紅妃,天然就會被清高的士大夫追捧。更別說那些曲子、詩詞出來,紅妃可以演奏,也可以去唱,作為‘原唱’,紅妃又能撈一波聲望。

    換成后世,紅妃這種就屬于抱到了大腿!這大腿還不止一個,里面有曲爹,有詞爹,有作品被改編成影視作品的大作家...被這些人當作團體中的‘女神’,根本就不用擔心出鏡率和代表作的問題。應用的好了,比抱上資本大腿還要有用呢!

    花柔奴此時說這個話,不以為然里,還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冠艷芳卻不把她這‘孩子氣’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搖了搖頭,道:“紅妃能有這般際遇,本就是她的造化!如今出頭的女樂,誰又沒有自己的造化?無非是大造化、小造化的分別罷了?!?/br>
    “再者,為何偏偏她能有這般際遇?那山園社的諸位相公,是那般出塵絕世,世間都不看在眼里,功名利祿一樣不要的。卻對紅妃另眼相待,愿意與她書信往來,愿意她唱那些詞,演那些曲...正是看重紅妃的靈性與不同了?!?/br>
    “這曲子,《一生所愛》,名字古怪?!闭f到這里的時候,冠艷芳停了一下,但對這個名字也沒多說什么。一首曲子的名子有的時候本來就是這樣的,看看古曲的名字,如《海青拿天鵝》、《胡笳十八拍》等等,乍一聽都不是很自然。之所以大多數(shù)人察覺不到這一點,這是教育和宣傳的功勞,讓一些生僻的東西變得耳熟能詳了。

    于是由不自然到自然,由自然到理所當然。

    “...曲子是真好!可曲子好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干系?換人去演這曲子,誰又敢說自己能比紅妃更好?換你去,可行?”冠艷芳這個時候可沒有給花柔奴這個認的meimei面子的意思。

    花柔奴很想說自己行,但眼下也不是拍胸脯做許諾的場合,沒必要沒信心也強撐信心。在冠艷芳玩味的神色下,她終究說不出這樣的話,沉默了。

    冠艷芳不把年輕女樂的搶陽斗勝看在眼里,見她服軟了,也只是輕輕一笑:“終究紅妃是遇著了好曲子!這般好的曲子,一人一生遇著一回便不算虧!紅妃這樣早就遇到,可不是叫人艷羨么?!?/br>
    她沒說的是,有山園社給紅妃撐腰,說不準這樣的好曲子于紅妃來說,未來是源源不斷的...那才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今后的事今后說,而就今天來說,紅妃奏這一曲,對于任何一個有追求的女樂來說,都是值得羨慕的了。

    而相比起其他女樂多是羨慕嫉妒,冠艷芳身為‘如夫人’,眼界在那里,經歷也在那里,卻是多了一層嘆息。她見紅妃就那樣施施然下場,換了其他人繼續(xù)下一個節(jié)目,忍不住道:“真難??!”

    花柔奴露出不解的神情:“她難什么?如今還有比紅妃更出風頭,更適意的人么?”

    “孩子話!”聽花柔奴這般說,冠艷芳露出了‘你還不懂’的神情:“等到了jiejie我這般時候,再看紅妃如今做歌色,就曉得其中的難了——這般好歌色,天上是掉不下來的。勤學苦練不知受了多少苦是一樣,歷經困苦,忍痛作笑,又是一樣。”

    到了冠艷芳的程度,再看紅妃如此,首先想到的就不是rou眼可見的風光了,而是更深的東西......沒有日日夜夜堅持的勤學苦練,如今這樣想都不要想。至于說歷經困苦、忍痛作笑,這對于女樂來說也是見怪不怪。

    思而歌之...女樂的表演有的時候很像小美人魚赤足在陸地上行走,一步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一樣!而這就是美麗的代價——將名為痛苦的砂礫納入到柔軟的血rou中,然后一點點磨礪,最終百轉千回成瑩瑩生光的珍珠。

    這就是女樂了。

    不管內心對紅妃的羨慕里到底有沒有生出一絲嫉妒,至少冠艷芳在此時確實是有些憐憫紅妃的。她早早大放光彩,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其實也是早早落入了痛苦的深淵。而此時,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女樂,還沉溺于女樂生活的紙醉金迷,尚未感受到生活的苦...清醒地痛苦,始終是痛苦。無知無覺的快樂,也是快樂,又有什么不好呢?

    此時歌舞表演還在繼續(xù),鶯歌燕舞,歡樂的夜晚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紙醉金迷中人們沒有一點兒顧忌地追逐快樂本身。這在被思想被束縛的厲害,整體風氣偏保守的古代,也算是難得的好時候了!

    直到最后,紅妃的《孔雀舞》終于登場!

    說實在的,在這樣的歡樂之后,最后以《孔雀舞》這樣的舞蹈結尾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要的就是這樣的不合時宜,當驕傲的孔雀精靈,以神明的身份降臨,這種格格不入反而讓她更加難以接近——神明本來就是不該接觸人的,古往今來的故事都在說,被凡人拉入人間的神明,最終都會成為人。

    飄渺脫俗到讓人覺得有些哀傷的樂音之中,紅妃真正像一只美麗的白孔雀那樣舞蹈。這個時候她的舞蹈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當她舞蹈時,她便不再像本來的自己,甚至不再像‘人’。她呈現(xiàn)出來的形象與感覺,由她的舞蹈決定。就像是生活在曠野、巖洞中的原始祖先們,巫師會在篝火旁跳起神秘幽遠的舞,而他們的舞蹈也不是跳的自己,又或者展示某種技藝!他們是將自己當成了神靈下降的憑依。

    神靈是無形的,無形的神來到有形物質的世界,就需要一個物質的存在作為依憑,巫的rou身就是為這個存在的。

    眼下,是紅妃第二次對外表演《孔雀舞》,第一次是在宮中,所以對于沒參加過中秋宮宴的人來說,他們是第一次觀賞到這支舞。就和宮中的‘凡人’見到這支舞時一樣,此時的‘凡人’也完全被打動了。

    或者,用‘感動’更恰當一些。

    一支舞,沒有唱詞說明,樂音也很簡單,只用了簫管嗚嗚咽咽,甚至于表演的人也不能更素凈了——紅妃穿著一條白孔雀裙,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妝飾。她不用閃亮亮的珠寶,頭發(fā)在腦后挽了一個圓髻就是。她也不用胭脂水粉修飾自己的容顏,夜晚的燈光會‘吃妝’不錯,但這個時候本來就不必凸顯一張臉。

    這個時候,人們看到的是白孔雀,而孔雀不用看臉,他們有翩翩而來的舞姿。

    不用依托于外物,紅妃就牢牢抓住了在場所有視線,也抓住了觀者的心,給人以難言的‘感動’...或者說,舞蹈到了這地步,本就不再需要那些外物,所謂‘外物’,仿佛錦上添花。聽起來很美,但現(xiàn)實中真的錦上添花,大抵也只會讓旁觀者覺得太過繁復。

    “‘羽化而登仙’呵!”王阮見到紅妃這番表演,已徹底愣住,手中的折疊扇半收半閉的樣子,似乎是收到一半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然而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自己的動作如何不自然了,沒有拿扇子的另一只手仿佛捏著一支筆一樣在半空中涂涂抹抹。

    他是個愛畫成癡的,紅妃在舞臺上的表演徹底激發(fā)了他...他幾近以紅妃為神!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畫下這一幕,然后永久留下這一幕——這是人在面對神的時候會做的選擇,見識過真實的神跡之后,為神塑形、為神畫像,不是再正常不過么!

    “舞樂之藝何至于此!”在一旁的魏良華也深深嘆息。他和紅妃算是關系很好了,對于紅妃精通舞樂,他自詡了解。然而,他雖然很欣賞女樂們漂亮的舞蹈、美妙的歌喉,但他本質上和其他士大夫文人一樣,并不覺得舞樂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

    對于士大夫文人來說,治國理政是正途,至于不走正途的,那也是以文章為傲的!真論起來,詩詞之類也是小道!更不要說別的了。像女樂們表演歌舞,消遣倒是不錯,卻不會有人將其當成是‘上流’。

    這有點兒像電影剛出來的時候,窮人當那是一種不錯的娛樂,花很少的錢就可以看一場演出(早期電影很少有劇情片,多的是一些歌舞錄像,滑稽戲錄像。事實上,剛開始拍的劇情片,受限于技術和電影這一門藝術的發(fā)展水平,本身也很難說有趣,很多時候遠遠比不上已經成熟的戲劇演出)。而對于當時社會上的知識分子來說,就連戲劇都是庸俗的,更不要說電影了。

    對于魏良華這樣的精英知識分子來說,女樂的歌舞好看是真好看,但內涵是不能追求的,舞樂本身也不能承載太過深刻的東西。

    但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過去的自己才真是淺薄了...這世上一應事物哪里又有高低?有高低的從來只是人而已。換成是紅妃來舞蹈,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詩畫里都表達不出的無窮意境。

    所有人這個時候都被迷住了,等到紅妃離場,要去換下孔雀裙,穿回自己的紅色長褙子時。立刻有人上前攔住了紅妃,臉上有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急切與討好:“師娘子明日可有空,吾在樊樓設宴,煩請師娘子賞光!”

    “師娘子,小人前次在一窟鬼茶坊與師娘子見過!”

    “師娘子......”“師娘子......”“師娘子......”

    所有人都在叫著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在追逐著她,所有人追逐的都不是她——紅妃覺得可怕,因為她看到的是一團又一團的欲.望,會走路、會說話、會自己捕捉目標的欲.望。曾經紅妃也經歷過類似的場面,那時的她嚇得手腳冰涼,都不會動了,是一個少年將她拉了出來。而如今,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怕的,但她已經學會偽裝了。

    偽裝這沒什么,偽裝她很好,從層層封鎖中突圍。

    她的神情與舉止都是冷漠的,但那些想要靠近她的男人也不在乎這一點?;蛘?,他們覺得這是理所應當?shù)?..對她稍微有些了解的人會覺得,師紅妃不是本來就是這樣的么?而對她不了解,只是看了今天這支《孔雀舞》的會想,她就該是這樣的!

    還有一些男人,干脆湊到了柳湘蘭那里,打聽如何給紅妃打通廳!這個時候加入到鋪房爭奪戰(zhàn)中已經有些遲了。但稍微努力一把,還是有可能拿到競爭資格的。退一步說,哪怕最終不能如愿,也能借此機會多多接觸紅妃。

    在女樂中找樂子的男人多了去了,真正能成為入幕之賓的本來就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能近親喜歡的女樂,也會覺得不錯。

    紅妃此時終于從封鎖中突圍了,來到了后門處。而就在轉身之時,她回頭望了一眼,打了個寒戰(zhàn):這場歌舞升平的收尾也延續(xù)了歡樂的氛圍,將剛剛舞蹈時的神圣純潔沖散的不剩一點兒渣滓。在這里的男人們,他們是那樣快樂,那樣熱切,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她。

    就像看到一只稀有漂亮的鳥雀,于是非要得到她不可。

    第86章 雙絲網(2)

    八月十六這一晚,擷芳園里歌舞不斷,擷芳園外也是這樣。畢竟不只是擷芳園有女弟子正式晉升為宮人,北桃花洞二十八家官伎館每家都有女弟子晉升,這對于官伎館來說可是大事!

    各家都有類似擷芳園的活動,為的是讓新人女樂表現(xiàn)自己,也是為接下來的鋪房爭奪戰(zhàn)預熱!

    另外如此繁華、可以說處處流淌著金水的北桃花洞之所以能如此,靠的就是二十八家官伎館中數(shù)百女樂。所以女弟子晉升女樂這樣三年才有一次的事,在整個北桃花洞,甚至桃花洞,都是需要重視的。

    到八月十六這一日,整個桃花洞都張燈結彩。此時過中秋節(jié)有八月十五過的,也有八月十六過的,不過在東京所在的中原地區(qū),還是以八月十五為準。然而,在桃花洞一帶卻是拿八月十六做中秋!無他,這一日對他們的生活影響更大而已。

    北桃花洞在整個桃花洞又格外夸張一些,不止有張燈結彩,還有扎彩樓、商鋪牌匾以鮮花裝飾等舉動,至于各種類似后世大促銷的活動,更是隨處可見。這個時候的北桃花洞,有些像在過狂歡節(jié),二十八家官伎館外的街道上,也多的是游戲和節(jié)目。人們知道這一日的北桃花洞熱鬧,哪怕是對女樂沒興趣(或者說不敢有興趣)的人,也會在這一日來北桃花洞消遣。

    北桃花洞官伎館以外的商家大力支持這一日搞活動,甚至愿意出錢集資為這一日的聲勢開銷付賬。是因為這一方面可以為女樂揚名,另一方面這一晚的入賬也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當然,為女樂揚名這件事本身就是有利于做大官伎館生意的,對于這些在北桃花洞討生活的商家,或許沒有直接收益,間接收益卻是少不了的。這個賬,只要不是目光忒短淺的,都能算得清的。

    “真難得啊,今日能在這兒見你!方才打街上過,還當是看錯了呢!”就在擷芳園對面的茶坊里,一個四十出頭,氣度儒雅的男子上了樓,推開了樓上臨街的一間閣兒,人未至,聲音先至了。

    若是在東京人頭熟一些的人,此時就能認出他了,此人正是新上任的‘權知開封府’盧紹禎。這個官職說的明白一些就是首都一把手,相當于后世北京市市長——此時開封府長官,按照慣例,只有儲君坐這個位置才能說是‘開封府尹’,其余人等,都只能用‘權’作為前綴,是為‘權知開封府’。

    此時官員去做高于自己寄祿官品級的差遣,都會打上‘權’這個前綴,有‘權且’之意。這種做法,倒是很方便提拔一些年輕、有能力,但資歷不夠的官員。而此時用在開封府長官這個職位上,更多是表明這一位置的特殊地位。

    簡單來說,這個位置最早在天下未平那會兒基本只有儲君能擔任。如今雖然也讓官員出任了,卻也是極特殊的官員才行。這里所說的特殊,不只是官員的能力,事實上有能力的官員多了去了,也不見都當過權知開封府。

    只能說,按照大周官場的潛規(guī)則,這個位置只有特別有前途,特別被看好,且年紀不太大,還能報效君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官員才能擔任!

    當過權知開封府后,只要沒有犯原則性錯誤,未來一個‘相公’是很有希望的,所以此時權知開封府又有‘預相’的說法。

    盧紹禎走進閣兒,站到了李汨的身旁,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發(fā)現(xiàn)只是樓下熙熙攘攘的熱鬧,沒什么特別的。于是收回視線,又看李汨本人,笑了:“這可是奇事!往常只有你躲著這些人間煙火的,今日怎么自往上湊了?”

    “難不成是‘真人’山中無甲子,修夠了性靈,要來紅塵里滾一滾?”

    盧紹禎和李汨關系莫逆,當初兩人就是同一科的進士。若不是李汨的神童之名太過響亮,比他年紀大一些、但也同樣少小有才名的盧紹禎名氣還要更大——那個時候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盧紹禎原本是不服氣李汨的,后來經歷了一些事,才真正心悅誠服。

    如今李汨辭官歸去,盧紹禎,以及當初一起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的一干好友,卻還在官場上打滾呢!所以私下有聯(lián)系時,盧紹禎等人就拿話調侃李汨。只說他是謫仙人,餐英飲露,下不得地了,他們是凡人,和他比不得云云。

    這話有些真,但多數(shù)還是玩笑。

    如今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李汨是何等人呢,平時離名利場要多遠有多遠的人!如果不是jiejie李太后的要求,他連開封府旁的山林都呆不住,要去真正的深山里修行才好...饒是如此,他這兩年每年也有一半時間不在開封,而是去‘云游天下’。

    這樣的人,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八月十六這日、最熱鬧的桃花洞?

    當然,重點其實不是八月十六,而是‘桃花洞’...‘桃花洞’對于開封府的男人來說,只是一個名字就意味著心知肚明的曖.昧的地方。就算大家都知道,桃花洞除了風月場所,多的是正經營生,很多人沒有眠花宿柳的習慣的,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往這邊跑。但一提到‘桃花洞’,還是會給人以那方面的聯(lián)想。

    這方面的聯(lián)想于任何一個男人都不算什么,男人么,喜歡出入花街柳巷算不得什么。特別還是在桃花洞這里,有資本出入這里,那是一種對財富與權勢的炫耀——而且說出去還好聽,與女樂、雅妓們傳些韻事出去,那也是風流而不下流。

    但放在李汨身上,就怎么想怎么不合適了。

    非要說的話,也沒什么理由,就是讓人覺得不搭。在認識李汨的人眼中,說他是清心寡欲都是輕的了,很多時候李汨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世俗的欲望。

    有些人沒有世俗的欲望那是裝的,所以世上有‘終南捷徑’的故事。但李汨周圍從來不差心思縝密之人,都是千年的老狐貍,看人還是準的...李汨的清新寡欲竟是真的,所以那些別人難以放下的東西,他都可以放得下!所以他當政的時候,政敵對他簡直無處下手!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只要一個人無所求,天然就立于不敗之地了。不過這樣的事也就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罷了。如盧紹禎這樣的,私心已經算是少的了,他背后沒有大家族,出仕之后沒有勾連誰,自己本心里也很有志向,想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完全是一片公心吶!

    然而就是這樣,盧紹禎也始終有他的不通達之處!其中行止艱難時,也要感嘆李汨的境界果然不是誰都能有的。

    當然,那也不是境界的事。這分明是境界、家世、性情、能力、機遇缺一不可,共同促成的,差一樣也不會有政堂上說一不二,如今又江湖自在的李汨了。

    李汨看了盧紹禎一眼,什么話都不說,盧紹禎猜不出李汨正在想什么。怔了怔,然后笑著搖了搖頭:“瞧我,猜度‘真人’心思做什么!過去多少年猜度不來的,如今也是一樣的?!?/br>
    盧紹禎倒不會覺得李汨來桃花洞是尋花問柳的,雖然李汨出現(xiàn)在桃花洞這一點已經很離奇了,但李汨尋花問柳顯然是更離奇的展開。他最多是覺得李汨有什么特殊原因要來桃花洞,李汨覺得有必要,于是就來了。

    考慮到李汨的性情,他本來也不是會在意別人誤會不誤會的人,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桃花洞反而顯得坦蕩又自然。

    這個時候,對面擷芳園樓子里的簫管嗚咽聲慢慢傳了過來,是從未聽過的曲子。盧紹禎左右無事,便把這曲子聽住了,笑著道:“都這個時辰了,官伎館里‘月圓會’也該散了罷?這時不是該出熱鬧曲子,怎么做這般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