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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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如果耶律阿齊安全返回契丹,繼承了延慶公之位,他們這些人要怎么保存住自己就是重中之重了。這種暗殺繼位者不成的事情,哪怕是在實力為尊的草原上,也是相當棘手的,很難全身而退??! 一件事情,參與的人多,就容易人多口雜,指不定哪里就走漏了消息。而在事情已經結束的當下,那就更別提了!哪怕‘耶律們’會管束,也不可能完全管的?。≌龖颂招〖t說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正焦頭爛額的‘耶律們’也沒有那么多的功夫管這些!于是,漏出去的信息就更多了。 另外,這件事里很難說沒有審密留哥王特末為首的一些人的推動,這些人是忠于耶律阿齊的,至少也是偏向他。這種時候樂得將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占據主動權——過去不這樣,是因為沒有抓住動手的證據,空口白牙地說,總是沒用。 再者,那時候情勢不明朗,可是相當微妙的!提前將事情挑破在所有人面前,很難說得到的結果是有些人因此投鼠忌器,還是提前驚動了人,讓這些人的行動越發(fā)縝密,越難以防備。 就這樣,一件本應該很隱秘的事情,通過口耳傳播,迅速為人所知。 是的,紅妃的事情如花柔奴所期待的那樣為人所知了,但得到的結果卻和花柔奴希望的完全相反。 現(xiàn)在紅妃的故事成為了傳奇了,她本人也是傳奇的一部分,而人都是要追逐傳奇的。 第81章 潮水(3) 八月十四,寶慈宮,官家柴禟陪著母親李太后說話,一旁還有張皇后、襄平公李汨作陪。 李太后如今輩分大,身份尊貴,宮中要說誰的日子過得最自在,那肯定是她了。哪怕是柴禟呢,身為皇帝有著天下最大的權力,也同樣有了很多掣肘與力不從心...此時在寶慈宮,柴禟和張皇后都奉承著她說話,特別是張皇后,對著她這個婆婆格外小心。 有心讓場面熱鬧,寶慈宮內自然歡聲笑語不斷,仿佛是天底下最和樂的去處——母子情深、婆媳融洽、夫妻和順,真的沒什么不好了。 說笑過一回之后,李太后看向弟弟李汨,嗔怪道:“靈均怎么回事,比過去更沉默了!讓哀家來說,當初就不該由著你的性子來。說是修道,竟修成了清心寡欲的模樣!如今難得來宮中,也一言不發(fā)么?怎么,哀家這個做jiejie的招待不得你?” 靈均是李汨的字,他雖是襄平人,但出生的時候父親在荊州南路為官。那里有屈原懷石投江的汨羅江,再加上李汨的父親十分崇拜屈原,便給兒子取名李汨,后來及冠時取字‘靈均’(屈原的字據說就是‘靈均’)。 李太后說這個話其實并不是為了李汨的沉默寡言,李汨的沉默寡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從他辭去大相公之位,歸隱之后,這一點加深了。李太后非要說這個,其實是在‘點’李汨修道之事。 她肯定是不贊成李汨修道的,或者說,李家上下除了極少數,都是不贊同的。 此時的道士也分兩種,大而化之地說,一種比較世俗,另一種比較出世。這就像紅妃上輩子時所知的正一教和全真教,全真教在清規(guī)戒律上非常嚴格,這一點和傳入中原的佛教很像,正一教就不同了,正一教的道士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不用出家呆在道觀里(正一教與全真教的差別不止如此,但留給外界最大的區(qū)分點就是這了)。 李汨肯定不屬于出世的那種,因為他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和俗世中的牽扯太深了!真要是強求出世,那反而是不通達。但他在具體修道中,對自己的要求卻是出世那一脈的! 他沒有住到道觀里,而是住在城外自己的園宅之中,每年只在特定的時間才去山中道觀修行一段時間。也沒有動輒說道講經,像一個道士那樣做事...但從他的日常來說,比絕大多數的出世道士更真! 他的靜氣修到了極點,心靈極為強大,從精神的層面他已經是‘真人’了。 這樣的李汨,自然也沒有結婚生子,簡單來說,就是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李太后,以及李家其他人最不滿的也就是這點!不然的話,只是修道而已,他就是修出了花,誰又會多說什么?這年頭的士大夫追求精神上的圓滿,修道的、修佛的多了去了,只當是一種時髦了! 事實上,此時那些有名氣的和尚、道士,往往兼任著許多士大夫心理醫(yī)生、心靈導師的角色,這一點看看如今出名的各種心靈雞湯就知道了。那么多的名人軼事,凡是和和尚道士相關的,總少不了一些‘頓悟’的情節(jié)。 因此,和和尚道士交往,在此時士大夫圈子里也是很流行的。而聰明、領悟力強、經濟上寬裕的士大夫們,交往著交往著,自己就成為道士和尚了,這也不奇怪——遁入空門的和尚或許少些,最多就是在家做個居士。但做道士的真的有不少,這大概和道士走上層路線也有關系。 李汨對成親生子沒有興趣,也拒絕家中張羅此事,明確表示一生不會娶妻生子,至于他這一脈,就從旁支過繼一個侄子繼承就好了...其實李汨對于過繼是沒有興趣的,在他這樣連世俗的欲.望都沒有的人來說,這很無聊。 然而人存在于世上,總有牽絆,不可能完全按自己想的‘我行我素’。甚至說的嚴重一些,身為襄平李氏嫡支正脈,他是沒資格讓自己這一房斷絕在自己手上的!這不只是他的事,還是襄平李氏一個家族的事,是不知多少代祖先的事...... 李汨這個打算,除了那些自覺有機會過繼的李氏族人,其他人肯定是不贊成的。然而不贊成又能如何呢,就連李太后這個親jiejie說話也沒有用,其他人就更拗不過他了——李舟其實也是在這一背景下送到東京來讀書的。 在國子監(jiān)讀書當然很好,這也是他當初來京的理由,但家中長輩的打算是讓他與叔叔李汨多多親近,這樣在過繼的事情上能打親情牌。而這樣做的不只有李舟家,襄平李氏這些年來東京讀書求學的子弟可不少! 當然,在這些襄平李氏子弟中,李舟也是有自己的優(yōu)勢的...他家與李汨這一房親緣很近。 這就像皇帝家沒兒子繼承家業(yè)了,從宗室挑選侄子繼承大統(tǒng)時,也是考慮近藩。 對于這件事,李汨并沒有點頭,但確實給了李舟更多的機會,比如李舟年紀還小的時候是住在李汨府中的。后來李舟入國子監(jiān),李汨也更多在城外修行,并且長時間閉門謝客,李舟這才從李汨的宅邸中搬出去。 李家很多人覺得這就是一種暗示,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李舟確實是更接近過繼機會的那個人。但讓了解親弟弟的李太后來說,族里那些人完全是想太多了——都帶在身邊看了那么久了,也沒個話放出來,那就是不滿意的意思! 所以,其他侄子或許還有機會,但李舟是真的沒機會了。 不往外說什么,純粹是李汨性子使然...左右李舟家里也沒說送他來東京的真實目的,李汨這邊開口說話反而沒趣。 李太后在李舟年紀漸長之后也見過他幾次,她也不奇怪弟弟看不中他。李汨確實是個很清心寡欲的人,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傲氣!甚至于說,他這樣的修道者,要是真心修道,大多比普通人要傲氣的多,只是有的人表現(xiàn)出來了,有的人沒有! 修道很大程度上是‘唯心’的...走極端的,自比太陽,覺得自己與天同齊,又有什么奇怪的。 李汨從小就是神童,一直是最優(yōu)秀的那種,天之驕子之類的形容落在他身上是分毫不爽。如今又做了道士,修的是自身,那種傲慢是刻在骨子里了。不過他的傲氣早就脫離了尋常所見的那種,他不會因為別人哪里比他差、哪里做的不夠好而傲慢...如果不夠優(yōu)秀的話,在他這里只是不在乎而已。 世上絕大多數在李汨這里都是不被在乎的,所以那些感覺到他不在乎的人也大多沒有察覺到什么。 李汨神色淡淡的,連‘配合式’的反應都不達標,至少比起柴禟、張皇后這對夫妻,他的表現(xiàn)差遠了??吹贸鰜?,真的是親姐弟了,也看得出來,他確實不在乎這一點兒‘敲打’。 見他如此,李太后眉頭有點兒打結,想起什么了一樣道:“罷了,懶得說你了!你如今都這般年紀了,也不能像幼時那樣了...要是說教幾句就能管用,你如今也不是這樣了?!?/br> 長姐如母,李汨年少喪母,有一段時間確實是大他不過幾歲的jiejie看顧的。李太后這話,也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李汨的性子從小就專斷,看著好說話,實則最不好說話,到如今這一點也沒變過。 “你這木頭性子就罷了,哀家這里還有別的事要說?!崩钐蠓隽朔鲷W邊的鳳釵,提醒親弟弟:“明日中秋宮宴,你既是回城了,便不能躲開。還是進宮來,陪jiejie說說話,當是一家人一起過節(jié)了。” 今天是八月十四,李汨進宮了,這總讓李太后不得不多想,覺得這是李汨想省去中秋節(jié)當日的‘熱鬧’。他對那樣的場合向來敬謝不敏,若他真的以‘十四來過了,十五就不來’為理由不摻和中秋宮宴,李太后真覺得挺合理的。 旁邊柴禟也湊趣:“大娘娘此言極是呢!舅舅別避開了,咱們這些俗人,也想沾沾舅舅身上仙氣兒呢!” 柴禟在柴家?guī)兹位实壑兴悴坏锰旆肿詈玫?,也算不得最勤奮的,但他有一點好,為人沒架子,很親民,能夠對普通人保持一點兒同理心——這一點在統(tǒng)治者中并不常見,甚至有時候都不算一個好品質。但對于柴禟這樣的太平天子來說,又是正合適的。 太平盛世里的統(tǒng)治者,對普通百姓能有一點兒同理心,那他做出的決定總不會太糟糕。 這樣說完柴禟還笑道:“人都說舅舅快修成真仙了!” “胡言!官家從哪里得知的?一般人也不會與官家說這個,又該是哪個嚼舌根的內宦罷?這樣的人就該打出去!”李太后瞪了一眼兒子,有些沒好氣。 柴禟也不在意,笑笑:“玩笑話罷了,舅舅也是不在意的?!?/br> 說這話的時候柴禟看向李汨,李汨果然神色如?!⒉挥X得自己是什么真仙,他只是不在意這種無聊流言罷了。 說歸說,鬧歸鬧,李太后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非要柴禟處置身邊的小宦官,她只是再次向李汨強調了明日進宮過節(jié)的事。這次李汨很干脆地點頭了,答應了明天進宮參加中秋宮宴的事。 其實李太后還打算多勸幾句的,旁邊的柴禟和張皇后也隨時準備著敲邊鼓,但出乎他們的意料,李汨答應的比想象的要干脆,神色上也沒有不愿意的意思——當然,這是好事,所以‘意外’之感閃過,他們也就很快不在意了。 到了第二日,中秋宮宴在垂拱殿舉行...垂拱殿也是大周宮城中比較重要的殿閣了,但用來舉行宴會的話,這里一般是小宴,相比起集英殿的大宴,紫宸殿的中宴,規(guī)格上卻是弱了一些。 不過如果考慮到中秋宮宴的‘家宴’性質更強,安排在這里也算是恰如其分。 垂拱殿中已經提前安排好了座次,此次中秋宮宴除了皇室‘第一家庭’外,還有一些宗室、外戚也要參加。當然,這種規(guī)模的宴會,和每年幾次的‘大宴群臣’是不能比的。至少宗室、外戚賓客再多,也不用排座到外面廡下。 大家都能比較舒服地在殿內吃吃喝喝、觀賞表演...雖說在皇宮里,這種場合中,專心過節(jié),純粹享受這種吃喝玩樂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今年中秋宮宴倒是比往年有趣些,這些女樂也頗為活潑俏麗呢!”吃吃喝喝,一場宴會的氣氛漸入佳境之后,下面的賓客說話也漸漸隨意起來。之所以這樣說,還是因為今年中秋宮宴女樂這邊出的全是女弟子。 雖然大家平常追捧如夫人,追捧那些資歷更深的女樂,贊美她們的才藝,但真正能成為花魁的女樂還是少數。大多數的女樂生活奢華,是眾人仰望的沒錯,但在女樂這個范疇里并不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說是‘泯然眾人’。 相較于這些占大多數的普通女樂,自然還是每三年才有一次的新鮮面孔更加值得期待!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所以新鮮的美人也更有吸引力。 另外,新人沒那么呆板也是真的。這種由新人主導的宴樂表演,一個節(jié)目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完美,可帶來了一陣新風也是真的...打個不那么恰當的比方,大魚大rou吃慣了,大家也會想要嘗嘗清粥小菜的味道。 旁邊的賓客是一位外戚,也跟著笑道:“確實如此...啊,小弟瞧見那位師小娘子了,瞧,那是不是她?” 在殿中表演的女樂照例沒有候場的后臺,等候表演的人都在大殿兩側站立。而這賓客一說看到紅妃了,剛剛還表示對殿中表演很有興趣的人一下就側過頭,順著看了過去:“在何處?真是那位師小娘子?” 哪怕是站在候場的隊伍里,紅妃身上也集中了太多目光了,這些目光里最多的是好奇,另外就是‘興趣’了。一些人,就差沒把自己對紅妃的‘志在必得’掛在臉上了,這讓紅妃本能的反感。但她不能做什么,只能盡量忽視那些讓她不舒服的目光。 這倒不是一件特別難做的事,她本來就快要上場了,而臨表演前平靜心態(tài),這對于她這個專業(yè)的舞蹈演員來說一直是不用人擔心的。 更何況,現(xiàn)在的她已經有了更深的覺悟,就更自如了——除了舞蹈,她可能什么都抓不住了!在剛剛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之后,紅妃迫切地想要將舞蹈抓的更緊。 紅妃的這種‘目不斜視’,讓排在她前面一些的花柔奴快氣死了!在她看來,紅妃一直都是最裝模作樣的那個,這次也不例外——完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紅妃和耶律阿齊的故事在最近這幾日傳的很多,連小報上都刊載了他們的故事。無他,大家都是要恰飯的,小報做內容也要爭搶最有話題性的...紅妃和耶律阿齊的故事,剝離掉瑣碎的細節(jié),只看精簡過后的故事,確實是比雜劇、傳奇還要不可思議了。 而‘不可思議’也分吸引人的和不吸引人的,紅妃與耶律阿齊屬于吸引人的那種。 大家都喜歡看愛情故事,喜歡戲劇性的開始與結尾,喜歡跌宕起伏的過程,也喜歡一個百轉千回的故事本身——紅妃與耶律阿齊的故事本身是不那么圓滿的,在全民更喜歡喜劇的背景下,按理來說應該沒那么受歡迎,然而現(xiàn)實卻恰恰相反。 這和捧著書冊讀傳奇,看著藝人演雜劇還是不同的,親眼見證一個發(fā)生在身邊的傳奇故事,這種奇妙的興奮已經足夠抵消其他的了。至于是喜劇,還是悲劇,反而不那么重要。甚至,是一個不那么圓滿的故事可能更好。 相比起合家歡結局,遺憾與痛苦做收尾,其實更能讓人印象深刻。 這給紅妃帶來了相當大的名氣,她之前做扇面美人,扮過紅拂。而現(xiàn)在,她和當代紅拂也差不多了——她做的事情當然和紅拂不一樣,但那種傳奇性,那種對女子傳統(tǒng)形象的反叛,卻是一樣一樣的。 這樣的名氣于紅妃困擾可能多過收獲,但看在其他女樂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 于女樂而言,名氣是可以變現(xiàn)的資源! 說來也是諷刺,紅妃與耶律阿齊的故事,不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外界都是修飾了很多浪漫色彩的。在外界的描述中,這對少年少女是郎才女貌,無比登對的,他們會彼此喜歡也顯得那么水到渠成。 但他們終究沒有未來,一個是草原上的契丹雄鷹,注定要去做契丹的主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汴水的波光艷影里。一個是東京城中最好的女弟子,未來是要成為花魁的女孩子...就連這帶有遺憾與傳奇的初戀故事本身,事后看看也讓人覺得很適合成為一代名伶故事的開幕。 這個浪漫故事的高.潮,是紅妃協(xié)助耶律阿齊離開。而這個時候,紅妃身為女主角的光彩是要壓過男主角的!人們相信自己看到了她的愛情與堅貞,希望與無望——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要獨占,要去爭搶,在如今的雜劇腳本里已經不算什么了。像這樣,能在掙扎之后送喜歡的人走,才更讓旁觀者心有戚戚。 成全喜歡的人,甚至愿意以分離為代價,這從來都不是容易的。 聯(lián)想到紅妃過去在坊間流傳開的‘故事’,大家更確定紅妃就是一個‘癡人’。 有勇有謀、孤注一擲、堅貞的、忠于自己的...這幕‘好戲’的觀眾在用自己的想法給戲里面的女主角增加標簽。而這種自我攻略,向來是最為致命的! 大家當然喜歡且向往紅妃身上被打上的那些標簽,這讓紅妃身價倍增!于是那些男人們紛紛把目光放到了紅妃身上——他們就是要得到一個愛著別人的女人!似乎需要爭搶的東西總是更讓人上心。 男人們因為紅妃身上的故事而來,但他們要做的是破壞這個故事的核心。 這真可笑,這也無解。 這種時候,別說是參加中秋宮宴的男人們了,就是女人,包括紅妃的同行們,她們都若有若無地投注了視線在紅妃身上。 李汨倒是沒有看紅妃,旁人覺得他這個反應正常,他就應該是這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放下手中茶盞的時候,價值千金的唐代茶盞差點沒拿穩(wěn)。 紅妃就是這個時候走上了表演的舞臺...她本來就是眾人視線的中心,這個時候身為獨舞者,其他人打量起來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因為最近她是當紅人物的緣故,那些原本不知道她的人,也知道她擅長舞蹈,嵇琴也拉的很妙了。 然而,即使知道她跳舞很好,這些過去從沒見過她跳舞的人也沒有太過上心。對于他們來說,他們是從一個傳奇故事里了解到紅妃的,其余種種也沒想過紅妃能與其他人不同,或者說他們也想不到要怎么不同。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紅妃緩緩登場。 紅妃拖著層層疊疊的、有深色眼斑裝飾的白孔雀裙走到了既定的位置,一只手牽著裙角——身體是‘三道彎’,然后曼妙而舒展地旋轉,仿佛是飛翔的鳥雀,然后緩緩降落,收攏翅膀,伏下.身來。 輕輕抖動了翅膀,再次起身了,右手依舊牽著裙角,高高自身后展開裙擺,像是孔雀的尾屏。左手掐著雀首的姿態(tài),帶著漂亮的翎羽...那么美,那么超凡脫俗。 這個時候,殿內除了奏樂聲,其實已經什么聲音都沒有了。那么多人,竟然不約而同地放慢了呼吸,就好像呼吸也會驚擾到什么一樣。 《孔雀舞》在編排上并不是尋常的舞蹈,這個舞蹈里沒有平常舞蹈常見的‘分節(jié)’,也就不存在對稱、反復帶來的工整,仿佛真的是山林中一只孔雀精靈在舞蹈一樣——深遠、隨性、不染塵俗。 舞蹈本身不再是舞蹈,至少不完全是舞蹈...這個時候紅妃才真正摸到了一點兒舞蹈的邊際。 人們最開始時到底是為了什么舞蹈呢?是為了祭祀神明,是為了表現(xiàn)神明降靈于巫師。所以有些舞者舞蹈到最后,和上古蠻荒時溝通天地人、放牧精神于荒野的‘巫’也沒什么兩樣了。 紅妃的眼睛在整個舞蹈的過程中都是半闔著的,她沒有去看,她不用去看,‘巫’可以靠精神去感知——這種說不清道不明,近乎于幻境的世界里,只有她,以及能夠被她感知的才是真的。 相反,那些真實存在的,在這個世界里不再存在、不被關心。 “這哪里還是舞姬,分明已經溝通神明?!崩钽杈瓦@樣看著那個靜靜舞蹈的女子,終于前所未有地失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