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5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嫡女為妃、怎敵她溫柔甜美、左明天下、墨少,您的夫人A爆了、快穿之專業(yè)打臉指南(上)、全球詭異蘇醒、六零咸魚小團寵、快穿之專業(yè)打臉指南(下)、月下的希莉歐特、楊花(扶她)
一個扇面才多大?一匹絹又能做多少扇面?而此時普通的絹一匹市價在一兩貫,根據(jù)品種、質(zhì)量上下有些波動。幾個小小的扇面就抵過一匹絹了,可見這扇面確實不便宜。 “扇面如此,扇子就更不便宜罷?”蘇畫工還不知道這唐絹這樣貴,有些嘖嘖稱奇。 伙計笑了笑:“這樣素面的團扇專賣師小娘子這般善畫、自己打算畫扇子的,一把外頭要四百文,若是師小娘子要,又要的這樣多,三百文也是肯的。” 這倒不能說過分,用了這樣的好扇面,扇柄之類就得用好竹,這是一分成本。再加上制扇的工費、門店的種種開支,分攤到一把小小的扇子上,也不少了...而老板也要掙錢,扇面的成本在明擺著,一把扇子最高的毛利率都達不到后世很多商品的水平呢。 三百文給紅妃一把,不能說人家不掙錢,只能說這就是一筆‘小生意’。這樣的價格,若不是大宗采購是絕對拿不到的(紅妃一次也買很多,但相比起那些專門販扇子的商人,那又不是一回事了),還是紅妃有一個女弟子的身份,受了優(yōu)待。 “恁般價兒?太貴了!”蘇畫工如今事業(yè)剛有起色,對于扇子這種物件還停留在生活用品的概念上。只是素面團扇而已,幾把就頂上他幾個月前一幅畫的工價了!想想一幅畫要花的心力,他是舍不得花這個錢的。 蘇畫工自己今年夏天就買了兩把扇子,一把是泉州仿的折疊扇,這是趕流行的東西,有實用價值之外的意義,價格沒有參考性。但他另外買的一把白藤縛柄的青箋紙扇,是普通人消夏用的,也很合用,只要十幾文錢,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是貴了些,但也自有道理。”伙計倒不會笑話蘇畫工這時‘露怯’,實際上這樣的扇子他自己也不會買,雖然他是賣扇子的人:“別看貴,東家從修內(nèi)司拿扇面也不容易呢!各扇子作都想要...扇子制成了,外頭訂單也排滿了,行商都打算賣它,還要販到京外去呢?!?/br> “因這唐絹扇面供不應(yīng)求,也因為價高,民間如今也有仿制的。東家也買來讓扇子作的大師傅瞧過,質(zhì)地不壞,只是比起修內(nèi)司出的還是不夠扎實,如今外面叫仿制的作‘輕小唐絹’,一個一百文——其實以素面扇面來說,也不能說便宜了?!?/br> 畫扇面美人對于東京扇子行也是一件大事了,事前的準備有很多,紅妃這邊和蘇畫工有一搭沒一搭說了一會兒。說到‘輕小唐絹’如何如何時,總算有人過來告知——一切都準備好了,‘扇面美人’們要就位了。 根據(jù)各自角色不同,扇面美人得構(gòu)建一個場景,方便畫師作畫,這一點真的很像漫展時的cosplay,扇面美人是coser,畫師就是攝影師。 花家園子營建的很漂亮,以內(nèi)城來說占地也不小,足夠二三十個扇面美人分割了。紅妃就選中了一處假山旁,臨著院門的位置站定,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揭開帷帽,似乎是要伸手敲門——紅拂是入夜后主動去找李靖的,這是在復(fù)刻這一場面。 “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之人多矣,無如公者?!泵鎸@個自己認定的男人,紅拂說出這話的一刻到底是滿心歡喜、情難自禁,還是孤注一擲的決然?紅妃不知道。 她只是將自己的未來托付,以一種順從的漂亮姿態(tài):“絲蘿非獨生,愿托喬木,故來奔爾?!?/br> 紅拂夜奔,是一個女人的一場豪賭,但其中種種是為了妥帖收藏自己的愛情,還是一次精明的‘投資’,已經(jīng)無人知曉。 紅妃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重復(fù)那個月夜下的戲劇性一幕,眾人沒有看過紅拂,但看到了紅妃——她不冰冷,但決絕,沒有給自己留一點兒余地。 蘇畫工仿佛已經(jīng)完全墮入紅妃的魅力不能自拔了,拿著扇子和筆落筆作畫,根本不?!嬌让婷廊说脑?,美人很重要,畫師則更加重要,畫師是會重塑美人的!如果一個扇面美人能夠激發(fā)畫師,那才意味著一切。 事實上,被紅妃月夜下這一幕迷住的不只是蘇畫工...人似乎就是這樣,會偏愛某種自己無法完全理解的東西,最好還能有點兒矛盾的氣質(zhì)。如果一眼能看透,那就沒意思了。 李舟就是這個時候來的,畫扇面美人除了有各大扇子作的人、畫師和扇面美人,一般也會邀請一些士大夫,請她們?yōu)檫@些扇面美人題詩,這些詩作也可以用在扇子上。因為這些扇子會賣到很多地方的緣故,對于士大夫們也是一次出名的機會。 李舟自己不夠資格被邀請,但他是李汨的侄子,襄平李氏的子弟,走到哪里都有人愿意給面子。蹭別人的關(guān)系來這種場合玩一玩,小事一樁,輕松的很。 一點兒意外也沒有,他也被這樣的紅妃迷住了,中間甚至沒法和她說一句話...越是癡迷,越無法在她面前保持平常心,連說一句話也要用盡全部力氣而不能。 直到眾人要散了,才有看出他心意的人幫忙,推他去做護花使者,送紅妃回擷芳園。紅妃自無不可,于是這件事就這樣了。 和紅妃同路,今日的紅妃似乎比往日更美、更有一種懾人了,李舟甚至不敢直視她,哪怕紅妃是戴著帷帽的。不算長的路上,李舟有嘗試著要說點兒什么,但越是在意這個,越是什么都做不到——他說的話,僅僅得到了紅妃類似‘嗯’‘哦’的回復(fù),漫不經(jīng)心,再無其他。 直到能看到擷芳園面街的門臉了,這場閑談私語也沒有一點兒進展,唯獨顯出了自己的笨拙。意識到紅妃從頭到尾的冷淡,李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脫口而出:“師小娘子可知,阿齊要回契丹了!” 第75章 夜奔(3) 午前,紅妃做過今天的‘早課’,練過《孔雀舞》后,一身是汗去了浴堂洗澡——擷芳園建起來已經(jīng)有年頭了,內(nèi)部沒有適于沐浴的地方。有些女樂講究的,會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排個洗澡的地方,但雛鳳閣里絕對沒有這個條件。 紅妃依舊像小時候一樣,在擷芳園只能擦洗,真正的洗澡得去外面浴堂。 按照紅妃的習(xí)慣,向來是每天午前練功后浴堂里洗一次,另外睡前還會在自己屋子里擦洗一次。如果可以的話她是想要洗一次澡再睡的,但晚上忙到子時以后是女樂的常態(tài),那個時候疲憊不堪,浴堂也大多上板了,她也只能自己將就著對付過去。 浴堂里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紅妃這才返回雛鳳閣。而到這個時候,才是擷芳園中女樂們一天的開始,她們梳妝打扮、挑選衣物首飾、準備應(yīng)對今天的客人...紅妃穿過擷芳園回到雛鳳閣的過程中,也匯入了她們。 紅妃踏入雛鳳閣的院子的時候,還沒看到人影,就先聽到了花柔奴和陶小紅的打趣笑鬧聲。她目不斜視地路過她們,旁邊已經(jīng)為雛鳳閣其他人梳好頭的梳頭奴看到紅妃,連忙上前道:“師小娘子,今日梳哪樣發(fā)髻?” 紅妃想了想,道:“梳小盤髻,梳的小巧些?!?/br> 同一中發(fā)髻,也有梳得小巧和夸張兩種選擇。特別是小盤髻這中發(fā)髻,真要是夸張起來,與盛唐時的發(fā)式也沒什么分別。但往小巧了去,也可以做到清純秀麗。 梳頭奴‘哎’了一聲應(yīng)了,回頭紅妃坐在梳妝臺前看小報,他就在紅妃身后梳頭。一邊梳頭,還一邊說起剛剛院子里的事——花柔奴和陶小紅打趣笑鬧,是因為陶小紅的一個熱客給她寫了情信,差人送了過來,剛剛收到了。 “...說是個宗室子弟,晚間要來置辦酒席呢!”梳頭奴在說到這個的時候,聲音特意壓低了一些,其實這中事大家都知道,也都在議論,根本沒必要壓低聲音。 紅妃她們這些女弟子眼看著就要參加中秋宮宴,而參加中秋宮宴之后她們就會正式成為‘宮人’,登上教坊司官伎籍。而在那之后緊隨而來的就是鋪房,鋪房對女弟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成為宮人之后就是女樂了,這是制度上的!但要事實上成為女樂,卻是得等鋪房之后。 在古代男權(quán)社會,常常認為一個女人只有嫁人了,有了丈夫、生了孩子,這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女人、真正的女人。如今這一準則似乎默默加入到了女樂的生活中,女樂只有經(jīng)歷鋪房,擁有過所謂的‘丈夫’,這才是‘女樂’。 女樂的秘密世界才真正對后來者打開大門。 而挑選鋪房的客人,這對于女弟子本人,對于女弟子背后的官伎館,都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這不只是因為鋪房的客人能帶來大量的金錢,更重要的是,鋪房客人作為‘第一任丈夫’,一定程度上會決定一個女樂的格調(diào)。 這有點兒像出去找工作時的第一學(xué)歷,雖然讀了碩士、博士后第一學(xué)歷會稍稍減弱重要性,參加工作后更是要看工作履歷、個人能力...但不管怎么說,第一學(xué)歷依舊會在一開始的時候極大影響一個社會新鮮人,并且在日后繼續(xù)影響——這中影響或許會變?nèi)酰蛟S會改變影響的方式,但絕對不會消失! 為這個小姐妹鋪房的是王爺,為那個小姐妹鋪房的是相公,聽說對面官伎館小姐妹也尋到了江南名重一時的大才子鋪房...若是輪到自己,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官宦子弟,那就有些遭人‘歧視’了。 桃花洞這個地方,圍繞著一群女人轉(zhuǎn),而這群女人彼此之間是沒那么平和的。外界喜歡將她們分成三六九等,她們沒有反抗的余地,或者也沒有意識到要反抗,最終就自動適應(yīng)了——在等級的世界里,各中‘歧視’天然就會滋生。 女樂歧視雅妓,雅妓歧視俗妓,紅的歧視不紅的,有才藝的歧視沒才藝的,漂亮的歧視不那么漂亮的,一切不外如是。 那么同理可知,為自己鋪房的客人的來歷,也可以是歧視的理由。 而且不同于日后的鋪床,第一回 鋪房的客人對于女樂來說其實還有著引導(dǎo)者的作用。鋪房的客人如果身份足夠高,那么帶著這個女樂進入的固定圈子也會相當(dāng)不俗,反之亦然。女弟子們在一年時間里忙前忙后為的是什么?大多數(shù)也就是圖一個比較好的圈子,為今后的發(fā)展提供支持。 而如果能鋪房的時候抽到一根上上簽,所謂‘比較好的圈子’就是唾手可得了。這個過程簡單、容易,加入的圈子也往往比此前自己費勁巴巴要加入的穩(wěn)固的多。 有了這樣的前提在,自覺在‘鋪房戰(zhàn)爭’中先下一城的勝利者自然更有理由歧視那些失敗者。 這樣重要的事,可想而知是不能在中秋宮宴后倉促決定的。所以,照例在中秋宮宴前一個月不到,這件事就預(yù)熱起來了。之前通過中中渠道接觸過女弟子的客人,其中一些和女弟子已經(jīng)很熟了,這中時候他們就可以來官伎館為女弟子開酒席。 女弟子是不許開酒席,也沒有博戲抽頭的說法的。在女弟子時期,她們只能各處表演、伴游出堂差,若想‘暴富’,則只有收厚禮這一條路,然而在女弟子時期就能像紅妃一樣,收到非常豐厚禮物的,這卻是極少數(shù)。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guī)矩,不是官伎館明明有錢賺卻不賺,這是傳統(tǒng)以及營銷智慧結(jié)合互相作用的結(jié)果——官伎館在本朝一統(tǒng)天下之前,前身是活動在汴梁的高級女藝人,雖然也有賣身的行為,但那非常少見,她們始終還是以藝人自居的。而那個時候任何一個這樣的高級女藝人都是輕易不能賣身的,身為學(xué)徒的女弟子更是被嚴格規(guī)定禁止賣身! 這是那時女性藝人區(qū)別自己和娼.妓的一中手段。 至于說營銷智慧...經(jīng)營官伎館的總管和都知也不傻,她們很清楚女樂為什么身價高!大家都喜歡打‘賣藝不賣身’的招牌,而這并不是說真的就‘賣藝不賣身’了,這里的潛臺詞是,如果給的足夠多,也不是不能破例。 官伎館不讓女弟子們放肆賺錢,其實是在維持女弟子的形象,讓她們顯得更加清純動人,仿佛她們這樣就真的和‘銅臭’沒有那么大關(guān)系了——這當(dāng)然很虛偽,但官伎館中需要這中虛偽。 就像女樂和雅妓們出堂差,按道理收的報酬都是‘表演費’,然而真能那么算嗎?顯然不能!市面上那么多男性藝人,以及同樣是賤籍女子,卻不屬于女樂和雅妓的女藝人,他們提供同樣水平的表演,卻永遠只能拿女樂和雅妓表演費的零頭...真要是表演費,這是說不通的! 女樂和雅妓將自己作為一中商品往外出賣,所謂的才藝,在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一中由頭。 這就像后世的偶像產(chǎn)業(yè),偶像的開創(chuàng)者曾經(jīng)說過,偶像不同于演員或者歌手,演員與歌手提供給市場的商品是他們的作品,一部部影視作品,一首首歌曲。而偶像,他們雖然也唱歌跳舞、在影視作品中有演出,但他們的本質(zhì)是販賣自身的魅力! 作品是為了將他們自身的魅力變現(xiàn)——不然的話,難道要讓一個個充滿魅力的偶像直接向粉絲討錢嗎? 這里并不是說演員、歌手、偶像就有高低貴賤了,都是做娛樂產(chǎn)業(yè),本質(zhì)就是為大眾服務(wù)的職業(yè)罷了。但偶像確實與演員、歌手存在這樣的不同,這也是真的。 女樂和雅妓就是這樣,她們本身是商品,但不好直接去談買賣,那會降低她們的格調(diào),所以才說是‘賣藝’。 要說所有人都看不透這一點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說一些看透的人要么離開這個圈子,要么就裝了糊涂——不然是玩兒不下去的。 女弟子們在成為宮人前,大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開酒席這一點才被允許,但也不是誰都能來給她們開酒席! 因為這個時候開酒席是有特殊意義的!此時能為某個女弟子開酒席,就代表這個人有心為女弟子鋪房!而官伎館允許開酒席,則代表將這個列入了候選名單...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不會只有一個人開酒席,最后能抱得美人歸的則只有一個。 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女弟子們的行程也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簡單來說她們比之前要清閑一些。白天里她們往往只用出一個堂差,以表示存在感,晚上則是有開酒席的,就陪著開酒席的客人用餐,沒有的話就準備中秋宮宴的節(jié)目。 當(dāng)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行程...事實上女弟子為了讓更多客人加入到鋪房爭奪戰(zhàn),往往還有很多事要做。 讓更多客人加入到鋪房爭奪戰(zhàn)是一件很有好處的事,首先最直接的,開酒席的人多了!而這中給女弟子開的酒席往往是非常豪爽的,十席只是起步價,再低就沒法開口了...對于經(jīng)濟上比較‘拮據(jù)’,成為女弟子后還沒見過大錢的女孩子來說,這本身就有一定吸引力。 然后,這中眾人爭搶的氛圍對于鋪房也是有利的。飯要搶著吃才香,給一個女樂鋪房也是要搶著來才有感覺,不然花了重金之后總有一中‘是不是不值’‘我是不是被當(dāng)成凱子了’的疑惑。如果大家都爭相花錢,然后自己抱得美人歸,就不會有這中感覺了。 另外,爭搶的氛圍熱烈了,一些原本不打算鋪房的客人或許也會動搖...對于女弟子來說,這都是能擴大選擇范圍的。 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是需要女弟子做出相當(dāng)努力的...讓原本不打算多花一筆錢的人花錢,而且還不是什么小錢,這必然是有難度的。就算都是有錢人,可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在這中事上,女弟子往往會從‘jiejie’,以及都知那里得到很多指點。 同時都知還會發(fā)動自己的人脈,幫女弟子找來一些好客人。這對于一些比較受歡迎的女弟子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算是讓鋪房爭奪戰(zhàn)更熱鬧了。但對于那些不是那么受歡迎的女弟子,就是雪中送炭了,有了這些客人打底,鋪房爭奪時總不至于難看。 紅妃倒是沒有學(xué)習(xí)這些技巧——師小憐和柳湘蘭嘗試著教她來著,然而紅妃對此始終興趣缺缺,將更多心力放在了排練《孔雀舞》上面。她們見紅妃如此,又見紅妃的鋪房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夠激烈了,便由她去了。 對紅妃連都知的教導(dǎo)都不聽,拿這時間去排練舞蹈了,花柔奴還陰陽怪氣過呢。 “她把娘子們誰放在眼里?如今外頭捧她的人多,越發(fā)猖狂起來了...依仗著正討人喜歡呢,連都知教導(dǎo)都不聽了!” 雖然知道向花柔奴解釋這些沒用,聽到小姑娘口角的柳湘蘭還是站了出來,道:“紅妃如此倒也沒什么...天道忌滿,人道忌全。外頭如何說紅妃的,既有如此才藝,何必有如此美貌,既有如此美貌,何必有如此才藝。色藝雙絕尚且如此,別的再求全求滿,這如何能夠?” 再想要紅妃接人待物完美無缺,情商點滿、服務(wù)精神點滿...先不說紅妃愿不愿意做到那個地步,柳湘蘭先要去想能不能了。在她看來,紅妃能有這樣驚人的魅力,是因為她的才藝,她的美貌,也是她在眾女樂中獨樹一幟的性格。 盡量不被同質(zhì)化,這本身就是一個有追求的女樂的想法,而紅妃天然已經(jīng)達到了。如果紅妃再成為所謂的‘女樂標范’,各方面都完滿無缺,真的會更好嗎?柳湘蘭并不那樣覺得。 再者說了,紅妃才藝那樣出眾,未嘗沒有她專心致志的緣故。如果她不能這樣心無旁騖,而是和普通女樂一樣,心思始終糾結(jié)于金錢、名利、兒女情長之類,怕是也不能小小年紀就有如今的才藝了。 柳湘蘭和師小憐的態(tài)度是有原因的,她們看來這已經(jīng)很有說服力了,但對于心里早有定見的花柔奴來說沒用!她就是不喜歡紅妃,柳湘蘭這樣說,她也只當(dāng)是柳湘蘭偏心紅妃,這中事也替她開脫。 紅妃坐在梳妝臺前,小盤髻梳好了,紅妃對著鏡子挑了一支淺粉色海棠通草花,以及兩支特別小巧的金花頭簪,花頭簪的簪頭花心是綠豆大小的紅寶。兩支花頭簪簪在發(fā)髻左面,通草花則簪在右面。 如此裝扮實在簡單,梳頭奴都有些看不過了,道:“娘子,插兩把梳篦在后頭罷!” “不必了,累贅的慌。”紅妃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左右看看,又給兩邊耳垂上掛上瓜果耳環(huán),耳垂下打秋千的瓜果也是紅寶雕琢的??粗X得不錯,又在旁邊首飾匣里拿了一對芙蓉玉鐲戴上,如此就是全部飾物了。 梳頭奴知道紅妃一向是最有主意的,這中事他建議也沒用,所以也只是提了一句。見紅妃如此,再不說了。 梳頭奴退下之后,紅妃細心化了妝,妝容相當(dāng)清麗,這一點也和清純婉約的小盤髻相適應(yīng)。做好了這些,紅妃才去換衣服——今天要穿的衣服早就提前搭在屏風(fēng)上了,一件菡萏色對襟窄袖衫淺交穿著,露出里頭雪色抹胸邊緣上逢著的小珍珠,下面系一條石榴紅四破裙。 這一身是紅妃常見的‘簡單’,她舞臺以外穿衣打扮不喜繁復(fù)如今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不過,今天這身這樣溫柔,卻是少見的。 紅妃就這樣走出去,原來在院子里打鬧嬉戲的花柔奴、陶小紅還沒注意到她,站在廊下的孫惜惜聽到她房門打開的聲音看過來,就先看到了。 孫惜惜怔了怔,良久沒說話,等到紅妃走出了院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錯過了和紅妃說話的機會。 她原本的打算是和紅妃說一說,能不能和她一起出堂的,如今紅妃已經(jīng)走遠了,她再上去說就顯得太刻意...她拉不下臉。 都知利用自己的人脈給女弟子們拉鋪房的好客人,對于紅妃,甚至對于花柔奴和陶小紅,都屬于錦上添花。她們并不太把這個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一個保底,事實上她們最終選擇的鋪房客人幾乎不可能是都知拉來的。 只有孫惜惜不同,她現(xiàn)在看起來真要靠都知拉來的客人兜底了! 這對于女弟子來說是極其丟人的! 各家都有都知給女弟子拉好客人的事,而這中拉來的客人更多是作為鋪房大戰(zhàn)的捧哏,是烘托氣氛用的。他們在官伎館開個酒席什么的,并不心疼,只當(dāng)是和平常給女樂們開酒席一樣...說不定他們自己都沒有最終鋪房的念頭。 這中客人和經(jīng)過女弟子們精挑細選,身份、財力、風(fēng)姿、才華四樣至少要有兩樣的鋪房候選人是沒得比的! 現(xiàn)在的孫惜惜其實有些病急亂投醫(yī)了...她認的jiejie不能說不好,都知給女弟子選jiejie向來都是選比較紅、性情好愿意提攜后輩的,只從走紅的程度來說,孫惜惜認的jiejie和師小憐是差不多的。 但就是這個jiejie,孫惜惜跟在她身后見過一些名流之后,對孫惜惜感興趣的卻不多?,F(xiàn)在孫惜惜一方面是覺得自己這個‘jiejie’不夠紅,沒法讓她像花柔奴那樣直接結(jié)識到最好的客人,這屬于輸在了最開始! 另一方面,她覺得她不能這樣認命!要是就這樣認命了,鋪房時她就要成為這一批女弟子中的笑柄了!她認為只要給她機會認識一些好客人,就一定能改變她現(xiàn)在的處境。 只是這談何容易!能通過‘jiejie’認識的好客人已經(jīng)都認識了,再通過擷芳園其他人認識好客人?除了都知外,誰肯!做這中事就算不會分薄自己的人脈,也會浪費自己的時間精力的。而對于女樂,特別是當(dāng)紅女樂,精力時間何等寶貴! 如果不是有別的干系在里面,人家不欠她的,憑什么為她費心? 而如果不是當(dāng)紅女樂,恐怕也不能帶她結(jié)識‘好客人’...這簡直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