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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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她喃喃自語道:“怎會如此?” 這樣的天災(zāi)怎會突然出現(xiàn),況且地陷、洪水與颶風(fēng),又怎會同時(shí)而至?! 她猛然抬頭,看到了畫面角落處的那環(huán)狀物。 那是懸在空中的七件靈寶。 它們?nèi)栽凇獨(dú)е@世間。 靈寶抽盡世間靈氣,修士隨之而亡。但它們沒有生死,自然不會隨著修士一起消失,而是被留在世上,不斷散發(fā)著滅世之力。 修士尚且有些實(shí)力,不論如何也能抵擋一陣。但此刻換了凡人,如同手無縛雞之力一般,除了死,便是重傷。 甚至沒有兩日,世間便再也沒有一個(gè)活人。 虞芝感到茫然爬上心頭。 若是凡人亦會死去,修真界都死了個(gè)干凈,那她所做的這一切,又究竟是為了什么? 若是這樣,修真界,又還剩下些什么? 她從未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自始至終,她恨的便是與虞仁一般的修士罷了。這世上千千萬萬受修士壓迫的人,她要為之而殺盡這些修士,可……凡人,她卻從未想過要害了他們。 眼前散落的肢體與模糊的血rou實(shí)在慘不忍睹,她仿若聽到有轟鳴聲在耳畔響起,連心都隨之起伏。 虞芝不由得后退了幾步,她的雙眸失神,琥珀色的瞳仁亦沒有一個(gè)落點(diǎn),似是再看不見一般,只能伸手摸上那石階邊的扶手。 一個(gè)跨步,她身軀搖晃,幾乎砸在了階梯之上。 二十七……五十……六十二……九十九……一百。 她不得不仔仔細(xì)細(xì)數(shù)著這兒的石階數(shù),如此才能將方才見到的那些畫面遺忘。 是一場夢,虞芝想。 但到了第七層,她的自欺欺人被毫不留情地撕碎在眼前。 她期待聽到的交談聲沒有了,走動的人也沒有了。 甚至?xí)r光飛逝,連那些花草樹木都相繼枯萎,家禽牲畜亦低聲嗚叫。 這是這世間最后的生命。 她眼睜睜地看著萬物死去,萬靈倒下。 她看著嬌嫩的鮮花漸漸染上灰褐色,爛在泥土之中。她看著猛獸撲倒在地,風(fēng)將它身上的皮毛吹走,露出覆蓋住的腐爛身軀。 如同嗅到了泥濘與死亡的氣味,虞芝屏住了呼吸,只覺得通體發(fā)寒。 連它們也留不住。 她攥緊了拳,去往了更高處。 虞芝感到自己的雙腿卻如同被人斬?cái)啵谷挥行┲辈黄饋怼?/br> 但她松開了扶手。 這是她選擇的路,若她當(dāng)真要如此,這便是她該面對的果。 哪怕再殘酷,再慌亂,她也不該逃避。 她該去看看。 五十層石階。 短暫而漫長的一段路。 虞芝抬眸,看向了暗淡的塔壁。 沒有光亮起,畫面流淌著,卻又如同從未變過。 一切都沉寂下來,沒有生靈,沒有生氣,沒有生命。 耳邊傳來風(fēng)刮過泥土的聲音,呼嘯,刺耳。 這樣的孤寂與荒蕪太過恐怖,但她想,好在這時(shí)再也沒有人了。風(fēng)聲再可怕,四周再寂靜,也不會有人承受這一切了。 虞芝向前走了幾步,轉(zhuǎn)身倚著塔壁,緩緩滑坐下來。 瑩亮的水光出現(xiàn)在她的眸中,垂落的長發(fā)遮住了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微微顫抖的唇瓣。 這一切都會是真的。她知曉。 這是五蘊(yùn)寺,這是佛門九轉(zhuǎn)鎏金塔,不會有假。 但這是她親手造成的么?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甚至連只鬼魂都不復(fù)存在。 凡人也不會輪回了。他們身死,亦無人能救。 身后靠著的塔壁還在浮現(xiàn)著死寂。日月如同也隨之消失,不知道是從何處發(fā)出的微弱光芒映在虞芝的臉上,忽明忽滅,打下一片又一片陰影。 虞芝抬起手,凝視著自己的十指。 方才就是這雙手,毫不遲疑又堅(jiān)定至極地做出了選擇。 她的手沾滿了鮮血,她早已知曉。但這千千萬萬生靈的性命,她又如何能憑一己之力毀去? 沒有人可以。 她心中有恨,但她想過要將修真界毀成這樣的景象。 她恨的只是那些修士罷了。 虞芝忍不住伸手攥住自己的衣襟,呼吸亦變得急促起來。 這不是她所愿所想。 可若她不去釋放靈寶之中的力量,那這一番千辛萬苦,是自作自受么? 直到這時(shí),她才知曉,空慧為何一定要讓她進(jìn)這塔中。 如他所料,她的確開始動搖,她的確感到不安。 虞芝不愿再想下去,她緩緩站起來,猛然踏上了通往第九層塔的石階。 若空慧所言為真,那謝朝兮會在上面。 她從未有一刻如此時(shí)一般迫不及待想要見他,比她所經(jīng)歷的,所預(yù)料的每一次都要著急。 她要去見他。 第97章 它仍在為你跳動。 石階表面光滑, 如同被打磨的玉石一般,虞芝甚至能隱隱看見自己倒映在其上的身影。 通往九層塔的石階大抵仍是五十級,與方才一般。每一層都變得更短, 但她此刻卻感到雙腳酸軟,肩上如同扛著千鈞一般, 拼勁全力才能往前邁出一步。 汗水從鬢角滑落, 濕發(fā)貼在頸后。虞芝想, 自己許是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狼狽過,發(fā)絲披散著,裙擺也被壓得凌亂, 約莫臉色也不大好看,仿佛是個(gè)逃難而來的受災(zāi)者。 但她卻是那個(gè)賦予災(zāi)難的人。 “唔——”只是分心一瞬,虞芝便差點(diǎn)摔在階梯上。身上的負(fù)擔(dān)無窮無盡一般,不斷變得更重、更沉,執(zhí)著地要將她壓垮。 體內(nèi)的靈力已然催動到極致,氣海都開始泛出一陣刺痛。虞芝不知曉這九轉(zhuǎn)鎏金塔是否就該如此,欲往上走便愈發(fā)艱難。她微抬著頭,目光看向石階盡頭。 那是她欲往之處。 她豈能止步于此? 心中猛然憋著一口氣,自從有些實(shí)力之后, 她似是從未有過如此不服輸?shù)臅r(shí)候。她甚至不知曉自己究竟是在與誰爭,但腳步堅(jiān)定而沉穩(wěn), 她就是要走到塔頂去。 她要到第九層塔。 她的腳步忽然輕快起來,身上的重?fù)?dān)并未減弱, 但心頭的沉悶卻疏散了些。虞芝咬住下唇, 走上了最后五級石階。 五、四……三……二…… 最后一級。 最后一步。 唇瓣都要被咬破,透出如花瓣一般的艷色。 她抬腿,就要走出去, 余光中卻兀然出現(xiàn)了一雙腿。 虞芝的呼吸都亂了一瞬,她一直看著前方,卻并未注意到有人來到了身邊。 悚然感令她整個(gè)人都僵住,若非身上的強(qiáng)壓,繞雪絲大抵已然滑落于她的指間。 但接著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如同幻覺夢境一般的聲音響在耳畔:“芝芝。” 有雙手抱住了她,穿過她的腰際與腿彎,將她打橫抱起。 踏上了最后一層石階。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勾住了對方的脖頸。 溫溫?zé)釤幔剖腔钊?,但沒有脈搏的起伏。 獨(dú)自踏過八層塔,虞芝的咽喉如同被漂浮在空中的塵埃顆粒堵住,聲音都滯澀起來:“謝……朝夕?” 她抬眸,看到對方的側(cè)顏。 他穿著一身純白的錦袍,衣襟似有銀線繡紋,襯得整個(gè)人更加芝蘭玉樹,與以前沒有半分改變。 但那雙眼卻漆黑,光亮被一絲不落地吸了進(jìn)去,如入深淵,沉沉如靄。 指腹按壓著柔軟的肌膚,虞芝想,他果然在這兒。 應(yīng)該是有許多話想要問他的,為何在此處,為何沒來尋她。 但當(dāng)她的睫羽緩緩垂落之時(shí),輕聲吐出的話卻是—— “放我下來?!?/br> 虞芝偏過頭,掃了眼這地方。哪怕到了第九層,這塔里也與前八層毫無二致,空蕩得半點(diǎn)物件都無。 甚至與塔底相比,此地還要更狹窄幾分。 她聽到謝朝兮在自己的耳際嘆氣,有濕熱的吐息拂過耳垂,令她不由得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