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9節(jié)
如今雖漸漸入夏,但云河仍是散著冷意,就連方才湖泊里的水都是冰涼入骨。這樣的水流沖在身上,是否會寒氣入體,傷及根基? 這般想著,他的臉上也染了幾分與段清同樣的擔(dān)憂。 “師姐這般厲害,定然能贏!”段清這會卻忽然有了信心。她聽了這一堆,發(fā)現(xiàn)云河試煉并沒有她所想的那般嚇人。就是在水里多坐幾日,比誰更能忍罷了。似是還不如那登云會來得艱難。 段清自幼凄苦,歷經(jīng)過家破人亡、顛沛流離,但所受過最疼的傷大抵也就是摔斷了腿、割傷了手。洗髓伐骨的疼痛她自然無法想象,也不覺得懼怕。 見她臉上那幾分孩子氣的天真,謝朝兮雖憂心忡忡,但也不再多說,以免嚇到段清。 只是他已打定主意,回去便要多看看陣法相關(guān)的典籍,即便虞芝敗后要將絳霄峰的陣法關(guān)了,他也不能讓尹珝肆意進(jìn)出。 至于心中那難以忽視的憂慮,他搖了搖頭,將之強壓下去。 - 云河試煉的日子轉(zhuǎn)眼便到。 正如虞芝先前所言,云河盡頭處是一泉瀑布,其自上而下,與天界相連,放眼望去,一片白霧靄靄,看不到盡頭。水中所含靈氣豐沛,是個修煉進(jìn)階的極佳之所。 若非十年才開一次,掌門恨不得所有弟子都能于此處修煉才好。 試煉尚未開始,眾多弟子便已聚于河道之上,面露興奮之色,不少已然陷入了自己能夠在此次試煉之中技驚四座的幻想之中。 離開絳霄風(fēng)之前,虞芝讓謝朝兮帶著段清先行一步,她則是走了另一條道去往云河。 全宗門的人都到云河瀑布正下方去了,四周無人。她獨自在瀑布側(cè)邊環(huán)繞幾圈,喃喃自語道:“云根之水在云河?!?/br> 云河水雖然難得,卻也絕比不上身為七大靈寶之一的云根之水。只是若說這水在云河之中,倒也并非多么荒謬。 可若說云根之水真在這里頭,那云河在太清宗已有千年之久,許多弟子前去試煉,怎從未有人得到過云根之水? 虞芝蹙眉,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傾瀉而下的水柱,恨不得穿過這片厚重的水簾,看到里面的情景。 根…… 難道說,這水得在云河源頭去取。 她抬眸望了眼懸于上方的瀑布。 水流湍急,直沖而下,濺起的水花帶著淡淡的白色薄霧,遮住視線,看不見盡頭。 “莫非……要上去?!彼p聲說出自己的猜測。 自宗門有這云河試煉以來,規(guī)矩便是只下不上。弟子們端坐于瀑布正下方,此處靈氣最為濃郁,rou身所受疼痛也最劇烈。隨著逐漸承受不住,他們便會順著水流逐步向遠(yuǎn)離瀑布之地挪動,減緩身軀之上的疼痛。 曾經(jīng)有弟子想要逆流而上,卻抵擋不住狂暴的瀑布沖擊,亦扛不住瞬間沖進(jìn)經(jīng)脈洗滌的靈氣。 【你在找云根之水?】聲音冷不丁響起。 “怎么,你知曉在哪?”這聲音雖出現(xiàn)在她的腦中,卻似乎并不能看透她的想法,只能通過她的行為來推斷。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相處,虞芝多少了解了些這聲音的底細(xì)。 雖然仍不知曉他與所謂的天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但既然他對自己毫無威脅,此時又可以利用,虞芝自然不會推開送上門來為她做事的人。 【云根之水對修煉益處不小,你是要自己用還是給謝朝兮?】 “自己用如何,給他用又如何?”虞芝不答反問。 【這些東西所含靈氣猛烈,確實能助修士突破自身,但終歸是外力,與你有害無益?!磕锹曇羲剖嵌嗔藥追终嫘?,竟然開始勸誡虞芝,望她腳踏實地。 但被關(guān)心的虞芝只是輕挑眉眼,笑了笑:“你竟這般好心?“ 【相識一場,你無需這般警惕我。】 他說得像是將虞芝當(dāng)作朋友一般,為她考量。虞芝聽了,直接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瀑布正下方參加試煉。 她腳步輕快,裙擺隨風(fēng)微蕩,聲音飄在風(fēng)里:“不必如此,我可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說什么都信。” 那雙泛著光彩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睫微微遮?。骸坝谖沂怯泻o益,于謝朝兮卻是百益而無一害。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我將云根之水找來,交給謝朝兮,好讓他修為早日進(jìn)益吧。 “直說便是了,你我之間不過相互利用,何必惺惺作態(tài)。” 被她一語道破心中所思,那聲音也放棄偽裝,冷哼一聲,不再接話。 第13章 我今日便要倒行逆施。 “……予藏寶閣法器一件?!?/br> 虞芝到時,聽到的便是掌門的話尾音。 見了謝朝兮與段清,她也不問掌門方才在說什么,直接便要帶著人往云河里頭去。 身邊的弟子卻議論紛紛,像是被掌門一句話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 “藏寶閣法器?” “那最低可都是地階法寶,掌門這次真是大手筆??!” “哈哈,這法寶已是我囊中之物!” “最后踏出云河之人必然是我!” “就憑你?我們尹師兄可還站在這兒呢!” …… 尹珝今日一襲宗門弟子的衣裳,袖口處的紫色暗紋若隱若現(xiàn),站在清和長老身后,顯然是紫竹峰最為重視的嫡傳弟子。 他雖然在虞芝面前驕矜自傲,時不時還因為說不過虞芝而氣急攻心,露出幾分少年心性,但在外人面前時,還是被長輩們交口稱贊的杰出弟子。 在二十來歲的年紀(jì),如他這般筑基大圓滿之境已是難得,就連清和長老都認(rèn)為尹珝在此次云河試煉之中定然能一舉結(jié)丹。 尹珝與清和長老耳語兩句,朝著虞芝走來。 “師妹,姍姍來遲,真是好大的做派?。 ?/br> “試煉已開,師兄不入云河,卻來找我閑談,真是好悠閑的性子啊。”虞芝學(xué)著他的語氣回道。 尹珝被她說得一噎,嘴硬道:“師妹可別忘了我們的賭約?!?/br> 虞芝卻不答這話,轉(zhuǎn)而說道:“聽聞?wù)崎T將為此次試煉開藏寶閣。不如這樣,師兄若是贏過我,我便也贈師兄一件法寶,免得你白來一趟?!?/br> “大放厥詞!”尹珝聽出虞芝暗諷他拿不到掌門所賜的法寶,心知談?wù)搶毼锼懖涣撕?,轉(zhuǎn)而看向謝朝兮,“師妹便是再有底氣,也不至于將個辟谷期弟子帶入云河。云河乃是太清宗圣水,上通天界,下連幽冥,豈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沾染的!” 至于連辟谷都未踏入的段清,他連提都不提一句。 縱使她對謝朝兮并無庇護(hù)之意,但眾目睽睽之下,這人跟在自己身后,便是自己的人。虞芝冷下語氣:“師兄慎言,如今謝朝兮是我絳霄峰弟子,豈容你這般放肆。” 尹珝卻莫名其妙笑起來:“師妹竟還為他說起話來。只是可惜,有的人,人雖到了師妹峰中,可這心啊,還是落在外門弟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身上。” 與他不著邊際閑聊這般久,虞芝有幾分不耐。她的余光注意到已有弟子進(jìn)入云河,干脆轉(zhuǎn)身,準(zhǔn)備將尹珝晾在身后。 只是她沒走兩步,便聽到尹珝的聲音傳來:“師妹許是還不知曉?前些日子被師妹廢了修為扔出宗門的那些個玩意兒,都被你身邊這位新師弟救下了呢!真是有情有義啊。這般看來,外門弟子之間情誼甚篤,這位謝師弟當(dāng)日受難,莫非只是一場玩鬧,卻被師妹你橫插一手?” 虞芝的眼睛微微瞇起。她回憶了一會,才記起來尹珝口中被謝朝兮救的那些弟子是誰。 ——師姐,師兄們罪不至此。 ——師姐,師兄們修道實屬不易。 ——師兄們違背門規(guī),當(dāng)由宗門處置。 好一個陽奉陰違的謝朝兮??! 她偏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謝朝兮。今日這人換了身白衫,清朗如日月入懷,端的是月霽風(fēng)清的君子。倒襯得她像是個惡人了。 被她注視著的謝朝兮臉色微變。他當(dāng)日聽了虞芝所言,最后到宗門外將躺在山腳下的師兄們都揪了起來,尋了戶農(nóng)家安置。即便他們今后再不能修煉,也算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他心中坦然,亦無隱瞞之意。只是一直沒尋到機會告訴虞芝,又擔(dān)心自己提起此事只會給那些師兄們帶來禍患,便未主動說起。 可此刻被尹珝點破,對上虞芝那雙眼時,他的心中不知為何,仍是有了幾分慌亂。 不是為了自己做過的事后悔。 只是——擔(dān)心那雙眼里會染上更深的疏離。 虞芝自然并不知曉此事,但她只是看了謝朝兮一眼,便對尹珝道:“師兄所言我已知曉。謝師弟心慈手軟、以德報怨,如何是師兄這般喜怒不定之人所能懂的?” 說完,她加快了步子,不愿多看尹珝一眼,徑自離去。 謝朝兮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偶爾抬頭想要偷看虞芝的神色,卻只能看得見她的背影。 段清跟在一旁,她不知曉什么外門弟子之事,只能神色茫然地將視線在謝朝兮與虞芝之間來回挪動。 踏入銀河,水流染濕虞芝的雙足,裙擺漸漸潤濕。噴濺而下的水流濺在她周身的衣物之上,她卻毫不停下腳步,一點也不停頓地朝著瀑布正下方走去。 越往里走,水勢越急切,打在身上更是穿透周身的靈力屏障,幾乎要透進(jìn)皮rou里。 云河淬體之法,也正是在此。 虞芝并非第一個走到此處來的弟子,在她之前已有數(shù)名弟子盤作于此處,且此時面露慘白之色,身形搖搖欲墜,搭在兩側(cè)膝上的手指劇烈顫抖著,仿佛下一秒便要掙扎起來。 周圍不少弟子見到了虞芝的動作,以為她也要如先前這些人一般盤腿而坐,靜靜修煉。 但下一瞬他們便感到震驚與困惑──虞芝竟然沿著瀑布的水流倒行而上。 尹珝跟在她后方,見了這一幕,面露懼色,腳下步伐變換,瞬時便到了虞芝身邊。 此刻水流擊打在他身上所帶來的蝕骨之痛都被他忽視不見。他伸手便要拉住虞芝,卻被后者靈活避開。 只有一截紅色衣袖被他緊緊攥在手中:“你瘋了?云河只下不上,不可逆流而行?!?/br> 云河之水自天界來,與一切修煉途徑一般,講究的是順勢而為,萬萬不可逆行。 聽了他這話,虞芝卻只輕飄飄地看他一眼,衣袖被利器隔斷,艷紅色的布料垂落在水面之上,被卷入翻滾著的水流之中。 她容色泛冷,背后是無法阻擋的流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開在鋒利刀刃上的一朵濃墨重彩的花:“我今日便要倒行逆施!” 第14章 這便是云根之水。 站在岸邊看著他們的段清一臉急切,卻因為不能入云河而束手無策,只能雙手緊握著,目不轉(zhuǎn)睛地關(guān)注虞芝。 被她擔(dān)憂著的虞芝卻沒有在其他地方留下一絲目光。她雙手一甩,銀光自指尖瀉出,借著力繼續(xù)向上行去。 她有靈力傍身,手中的繞雪絲更是世間難得的法寶。這瀑布被她走起來,當(dāng)真是如履平地,看起來毫無阻礙。 只有身處其間的虞芝知曉,她瞧著輕松,三兩步便走了大半個瀑布,實則體內(nèi)的氣海已然運轉(zhuǎn)到極致,沾在皮膚之上的水滴也正在飛快掠奪著她周身經(jīng)脈之中的靈氣,恨不得將之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