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豪聽何其芳講過李文，也提前知道李文是個慢熱孩子，他覺得自己以后和這孩子相處起來，會有點麻煩。

    菜做的挺有味道，看來何其芳用心了。

    夏志豪每嘗一道菜，都要夸贊一番何其芳廚藝。李文聽著心里不大舒服，他覺著這個男人配著他那副金絲框眼鏡，就給人一種不踏實過日子的感覺。

    要是和以前的李則清一樣，慢慢變成施加暴力狂，過日子本來就很瑣碎，它會讓人變得暴躁。

    夏志豪能感覺到李文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

    他覺著李文對他有戒備心。

    飯桌上除了何其芳和夏志豪偶爾談話的聲音，就剩下筷子碰撞飯碗的聲音。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外邊斷斷續(xù)續(xù)響起放炮聲，有了鞭炮的伴奏，才讓飯桌氣氛顯得不那么凝重。

    吃完飯，何其芳收拾碗筷拿到廚房洗，夏志豪作勢要幫忙，結果被何其芳請到客廳坐著，又給端上了一盤橙子。

    李文覺著這個雞尾酒的味道不錯，餐桌上還放著沒喝完的大半瓶。

    他沒忍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看來小文很喜歡雞尾酒，早知道夏叔叔過來多帶幾瓶，你mama說你平時不喝這些，就給你帶了一些孩子喜歡的飲料，”夏志豪找話題道。

    李文嗯了一聲。

    這一聲，讓夏志豪也是沒法接下去話。

    李文也沒再管站在一旁的夏志豪，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夏志豪自知是沒話找話，安靜地又坐到沙發(fā)上。

    何其芳洗完碗筷出來，就看到李文坐在餐桌上喝雞尾酒，夏志豪坐在沙發(fā)上剝橙子。

    “文子，快晚上了，少喝點啊，”何其芳準備給雞尾酒封蓋。

    “媽，我再喝一杯?！崩钗哪闷痣u尾酒瓶又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

    倒完就順帶給瓶子蓋了瓶蓋。

    “文子，喝完過來沙發(fā)坐，”何其芳坐在沙發(fā)上，她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盒，“你夏叔叔聽說你拿的還是按鍵手機，就給你買了一款新上市的全面屏手機，你過來瞅瞅看喜不喜歡。”

    李文喝完最后一口雞尾酒，轉(zhuǎn)身回到臥室，穿了一件外套，又揣上老款按鍵手機?！皨專页鋈ヒ惶?，突然想起來鄭奕今天找我有事?！闭f完，就出了門。

    “哎，文子……”

    后邊何其芳順沒說完的話，被關到門后。

    一口氣從巷子跑到街道上，街上路燈基本都亮了起來，雪還沒停，透過路燈影，可以看到飄飄揚揚地雪花。

    李文仰起頭看著天空，天是一片陰沉灰，望不到邊際。

    他感覺自己身上熱乎乎地，眼睛框內(nèi)也是熱的。

    一簇雪花飄進李文眼里，涼涼地，臉上也涼涼地，李文抬手摸了一把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哭了。

    無聲的淚，順著眼眶溢出，滑落到頰邊，嘴角。

    咸咸地。

    自己哭了，李文想。

    飯桌上夏志豪給何其芳夾菜，說著關切話語的樣子，此刻歷歷浮現(xiàn)在李文眼前，這個男人以后可能就要和他成為一家人。

    他還得叫這個男人一聲爸爸。

    他感覺自己有點委屈，又有點氣憤。

    兩只腳沒受控制前行，不知不覺就走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李文看了一眼左手邊，才發(fā)覺自己走到了陳予砜書店門口。

    書店卷簾門拉著，滿地平整的雪花表明書店早已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