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予砜開車先把胡古送回了家，李文坐在后邊座位上，感覺臉上熱乎乎的。

    還有點燙。

    手心也潮熱。

    車?yán)锏目照{(diào)溫度也不高呀。

    李文給陳予砜指了指回家的路，車內(nèi)放著輕音樂。冬天天黑的早，基本路上沒怎么堵車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李文才想到他的自行車還放在書店車棚底下。

    他拉開副駕駛車把，探進(jìn)半個身子道，“我想起來我自行車還放在店門口……”

    “哦，那沒事，我今天住店里，一會我回去給你放到店里邊，丟不了，沒事兒?！标愑桧拷o車?yán)耸謩x道。

    “那行……”話還沒說完，李文扶著車門的手滑了一下，上半身直接撲倒在副駕座椅上。

    “嘿～，酒量不好，以后就少喝點酒，”陳予砜傾過身子，輕輕就著李文的肩膀，幫忙把他拉了起來。

    李文本來臉就發(fā)熱，被陳予砜開玩笑地這么一說，耳朵頓時也紅了起來。

    “我沒事，剛手滑了一下?！?/br>
    “好，好，好，手滑了，”陳予砜沒再拆穿。

    “那我先進(jìn)去了，砜哥你回店路上注意安全。”李文給關(guān)上了車門，原地輕蹦提了一下褲子。

    “好的，那明天見?！?/br>
    等陳予砜發(fā)動車走遠(yuǎn)看不見，李文才進(jìn)了院子，鎖了大門。

    車?yán)锱L(fēng)開到中度，雖然剛才開車門換進(jìn)來新的空氣，但若仔細(xì)聞的話，還是能聞到淡淡地酒味，裹著暖風(fēng)，在車?yán)锃h(huán)繞懸浮。

    昨晚陳予砜睡眠質(zhì)量很好，以至于早上八點他就開了店門，心情很好，在垃圾車過來的時候，又把店里的垃圾扔了。

    胡古過來的時候，提了三份潮汕生滾靚粥。

    兩份皮蛋瘦rou粥，一份蘑菇粥。

    上次聽陳予砜講在潮汕生滾靚粥店碰到李文的事，就順帶記下了李文的口味。

    胡古前腳剛進(jìn)門，后腳李文就“蹬”“蹬”“蹬”跑了進(jìn)來。

    “后邊有人追你嗎？怎么跑著過來?！焙虐讶葜喾旁谝粯切?nèi)間的桌子上，見李文臉紅紅的問道。

    “今天沒騎自行車，就一路跑過來的，早上一下睡的沒聽見鬧鐘響?！崩钗恼樟苏甄R子，洗了手。

    “口渴不渴，喝酒一般比較渴，”陳予砜倒了三杯水，“昨晚忘記告訴你了?！?/br>
    “我昨晚醒來過兩次，一次是渴醒來的?！崩钗哪闷鹨槐攘藘煽?，“就起來喝了點水，睡下，結(jié)果又起來一次，去了趟洗手間?！?/br>
    “第一次喝酒都這樣。等喝的多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胡古坐下拆開自己的那份蘑菇粥，“喝酒起夜是常事，我上次和砜哥去喝酒，喝太多了，結(jié)果半夜睡著難受，起來就去衛(wèi)生間……”

    “吃飯呢，你還是別繼續(xù)說下去了，”陳予砜舀了一勺粥。

    “嘿嘿，不說了，吃飯，吃飯?！焙沤o李文找了一把椅子?！靶∥模聛砗戎?。”

    和胡古，陳予砜相處的這段時間，讓李文收獲了很多。

    他以前除了鄭奕，再沒有跟別的人深交過。

    從未體驗過如此輕松的相處模式，三個人聊著天一起喝著粥。

    這是李則清打他的時候，他從未想象過的事情。

    人生的第一份兼職，是有點輕松。

    下午六點半的時候，李文跟陳予砜和胡古打了一聲招呼，就騎著自行車去上晚自習(xí)。

    在車棚停自行車的時候，碰到了正打掃衛(wèi)生區(qū)的薛婭，說是打掃，其實薛婭就是和同學(xué)過來走個形式。

    她不打掃，也沒人會說，班里同學(xué)都可勁把著她的好呢。

    瞅見李文停車，薛婭叫了一聲名字，見李文轉(zhuǎn)過頭看她，又道“哎，李文，你別一天這么高冷，我跟你打招呼，你也回我一句唄?！?/br>
    “晚自習(xí)好，”李文說了一句話。

    “好吧，上句話就當(dāng)我沒說。”薛婭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一起回教室吧，”說完對著還在掃樹葉的同學(xué)打了一聲招呼，就跟著李文回教室。

    晚自習(xí)快上的這段時間教室最熱鬧，活躍一點的，基本會在教室追著玩，跑在課桌道上不小心就會把誰的書本碰到地上，說句不好意思，給人家撿起來繼續(xù)追著跑。

    李文不太理解在教室追著跑有什么意思，有這時間，還不如去cao場跑，不僅圈大還人少。

    又是一個只顧著跑沒看人的男同學(xué)，和剛從教室后門進(jìn)來的李文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對方立馬給李文道歉，等抬頭再看李文的時候，順帶看到了身邊一起進(jìn)來的薛婭。

    “咦－”這男同學(xué)眼睛閃了閃。

    這一聲“咦”聲音不大不小，卻有語調(diào)。

    立馬引起班里同學(xué)的目光，李文突然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耳朵微微泛紅。

    他快步走到位置坐了下來，埋頭從書包里掏書。

    薛婭倒是很自然，她和那個男生有說有笑的，班里有幾個和薛婭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八卦問是不是和李文好著呢。

    那些人說的話，李文都聽到的，他雖然覺著她們說的都是不存在的，但也沒有站起來反駁的勇氣。

    有時候用力的反駁，還會產(chǎn)生負(fù)作用。

    鄭奕抱著籃球進(jìn)來的時候，已經(jīng)打了晚自習(xí)預(yù)備鈴，他放下籃球，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文，頭偏了偏。

    李文秒懂，站起來陪鄭奕去了洗手間。

    學(xué)校給洗手間也安裝了暖氣片，但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卻是很冰。

    洗完手，鄭奕的手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

    洗手間里邊有隔間，靠窗子那個門關(guān)著，那個廁所是壞的，門關(guān)著說明里邊有人偷偷抽煙。

    鄭奕也有點手癢癢，他想來一根。

    “還剩三分鐘就上晚自習(xí)了，下晚自習(xí)再抽吧?！崩钗牡馈?/br>
    鄭奕雖然想來一根，但預(yù)備鈴打響，就是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巡邏的時間段，這種時候最容易被抓包。

    不知道誰告的密，說廁所有人躲著抽煙，所以預(yù)備鈴打響，檢查廁所也是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的一項流程。

    晚自習(xí)不能講話，但老師容許同桌之間小聲討論題。李文前桌兩個女生頭歪在一塊不知再偷悄悄看著什么，兩人邊說邊還互相輕捶胳膊。

    李文看了一眼坐在講臺上埋頭寫教案的班主任，發(fā)現(xiàn)班主任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他只好低下頭繼續(xù)算數(shù)學(xué)題。

    憋了一晚自習(xí)，回家的路上鄭奕終于如愿以償來了一根，完事他又掏出口香糖嚼了一塊。

    鄭奕在家除了他爸，就沒有再怕的人，他爸要是發(fā)現(xiàn)他抽煙，估計會打他，下狠心的那種打。

    “文子，書店兼職怎么樣，”鄭奕跟騎自行車的李文道。

    “老板人挺好的?！崩钗幕氐?。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說?！?/br>
    “跟你我不會客氣的?！崩钗氖箘诺帕藥兹?，車子呈直線跑。

    這學(xué)期快要接近尾聲了，老師已經(jīng)讓學(xué)生全面進(jìn)入復(fù)習(xí)模式。

    何其芳終于在期末考試前一周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

    她這次出門的時間有點久。

    李文想著何其芳最起碼應(yīng)該在過年才能回來，沒想到臘月初就回來了。

    房子被何其芳從里到外打掃了一遍，隔壁青年鄰居也收到了何其芳打好的毛衣。

    下午的時候，給李文家拿過來一箱橙子，何其芳跟著客氣了幾句，才收下。

    從箱子拿出一個橙子，李文剝開嘗了一塊，還挺甜，應(yīng)該是砂糖橙。

    不知怎么，李文吃橙子的時候，腦海中想到的是陳予砜。

    上次那個橙子陳予砜不知道吃了沒，還是送人了。

    “媽，我出去一趟?！崩钗母纹浞即蛄艘宦曊泻簦驼伊艘粋€袋子，給里邊裝了五六個橙子。

    他打算再去一趟書店，今天是周六，五點多他從書店回來。

    明天周末，何其芳讓他陪著出去買一些日用品，所以明天他跟陳予砜請了一天假。

    已經(jīng)八點多了，李文也沒騎自行車，直接提著橙子一路跑到書店。

    到店門口的時候，陳予砜已經(jīng)在拉卷簾門。

    看見李文手里提著橙子跑過來，已經(jīng)拉下來的卷簾門又彈了上去。

    李文又幫著陳予砜把卷簾門拉下來，直到壓住鎖了門，才放開。

    “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跑過來了，大冷天的，冷不冷呀?！标愑桧堪戳艘幌萝囪€匙，“快上車，冷死了?！?/br>
    兩人裹著一身冷氣坐上了車，陳予砜發(fā)動了車，又打開暖風(fēng)。

    李文把手提袋放在腿上，冷的搓了搓手。

    “怎么手套都不戴，天這么冷。”陳予砜見李文手凍紅了道。

    “走的著急，怕過來遲了，店門就關(guān)了，”李文又搓了搓手，“鄰居送的砂糖橙，我嘗了一個，還挺甜，上次聽你說喜歡吃橙子，就挑了幾個給你送過來。”

    “好在跑得快，趕上了，再來遲一步，你可就關(guān)門走了?！崩钗陌蜒b橙子的手提袋遞給了陳予砜。

    陳予砜一時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接過李文遞過來的手提袋，掏出來一個橙子，長得很圓潤。

    “謝謝啊，”陳予砜道。

    大冷天的，李文專門跑過來給他送橙子，說不感動是假的。

    陳予砜除了謝謝，一時不知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