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qū)娴牟幌刖韀重生] 第120節(jié)
第123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距離飛船失事已經(jīng)過去了六個小時。 唯一的感受就只有冷,很冷。 駕駛員中間短暫醒來了一次,完全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很快就又陷入昏迷,陸燼朝注意到他的體溫正在下降,就算有自熱帖在,熱量也不足以維持一個昏迷傷員的正常狀態(tài)。 瑪嘉莉意識也逐漸昏沉,明明那么冷,她卻感覺身體正在發(fā)燙。 她本來想去外面做求救信號,起碼在雪地里踩出sos的字樣,但是剛剛一出去,就差點被寒風吹倒。 風比剛墜毀時更大了,外面正在下著暴雪,甚至連飛船的殘骸都要被掩埋。 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御寒,如果執(zhí)意出去,極有可能直接倒在外面。 可是……如果不去,救援人員真的能注意到他們蹤跡嗎? 陸燼朝攔住了她,瑪嘉莉只能強忍著焦慮,繼續(xù)等待。 似乎是永無止境的等待。 胸痛已經(jīng)強烈到了麻木的地步,每一次呼吸,都有血沫被帶出,吸氧已經(jīng)無法緩解呼吸的窘迫,他的胸腔可能存在積液,也可能感染了。 陸燼朝閉上眼,精神力釋放而出,自由自在地散發(fā)出去,似乎在這一瞬間,超脫了rou體的痛苦。 白隼的身影出現(xiàn)在暴風雪中,翱翔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風雪并不能阻擋它的身姿,白鳥振翅騰起,掠至云端,將死亡和痛苦甩到身后。 在最純白的地方,找尋希望。 一如……許多次在幻境中看到的場景。 明明是就要將他埋葬的雪原,陸燼朝卻感覺不到恐懼。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印刻在他的血脈里。 可能因為自己當年正是在一顆冰封星球上被撿到的? 而白隼作為極地鳥類,寒冷的環(huán)境本來就會讓它更為自在。 云津早在數(shù)分鐘之前,就注意到了它的獵物。 一只天鵝不知為何掉了隊,正在穿越雪原,進行遷徙。 孤零零的一只。 和還在幼年期,身長不足半米的白隼相比,成年的天鵝張開雙翼,似乎有它的三倍那么大,天鵝飛行在萬米高空,不同于低空中的暴雪肆虐,上方的云層格外平靜。 但云津比它還要更高。 匯聚著寒意的云層之中,天鵝完全沒能注意到上方暗藏的殺機。 銳利的褐色眼眸緊盯目標,就算是雪地上最不起眼的丁點動靜,也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更別說一只移動中的天鵝了。 風速,角度,力道。 收斂雙翼,向下俯沖。 潔白無瑕的身影如同投擲而出的矛槍,徑直沖向天鵝! 銳利的喙一擊命中了天鵝頭部,響動淹沒在破空風聲中,巨大的沖擊力量幾乎要直接將天鵝的脖子拗斷! 天鵝這才意識到了致命的危險,瘋狂地想要甩掉敵人。 然而云津已經(jīng)騎在了天鵝的脖子上。 它咬住天鵝脖子,強迫它朝著雪窩子所在的方向前進,不斷壓低天鵝的身形,將近三十公斤的天鵝竟然完全拿它沒有任何辦法,不斷哀嚎著,被迫降低,再降低。 很快它們就離開了萬米平層,進入風雪肆虐的高度,天鵝瘋狂拍打著翅膀,想要將云津甩下來! 厚實的羽毛抵御著寒風,卻無法抵擋白隼猛烈的啄咬,點點鮮血冒出,在風中凍成血點,和雪花一起落下。 兩只白色的鳥類一大一小,在風雪中糾纏撕斗,狂風吹動身體,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下墜! 云津兩爪緊緊抓著天鵝脊背,利爪撕裂肌rou,而堅硬的喙不斷啄著天鵝頭部和脖頸,哀嚎聲淹沒在風中。 八千米,五千米,三千米…… 天鵝幾乎就要失去所有力氣,修長的脖頸仍然在拼命掙扎著,每一下都讓傷口撕裂冒出更多鮮血。 云津張開雙翼,開始掌控方向和平衡,在重力的加持下,向著陸燼朝所在的藏身住處墜落。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狂風中的兩只鳥兒打著旋地墜落,天鵝重重摔在地上,幾乎沒了聲息,而云津在最后關(guān)頭扇動翅膀,緩解了巨大了沖勁。 一場以小博大的獵殺自萬米高空開始,在覆雪地面結(jié)束。 云津仍然沒有松開抓著天鵝的兩爪,對著天鵝的脖根部猛啄一陣,將血管啄開。 熱血汩汩涌出,云津騰起雙翼,扯動天鵝還沒完全咽氣的身體,貼地拖行。 鮮血在地上畫出痕跡,于純白雪原中無比醒目。 云津拖著三十公斤重的天鵝,身影在暴風雪中顯得格外飄搖,雪實在太大,剛剛流出的血液很快就會被覆蓋,它一邊又一邊地來回,歪歪扭扭地抹出一個鮮紅圓圈。 天鵝很快死于流血過多的失溫,就連傷口也被凍上,云津重新啄開另一處的血管,將新鮮的血液層層覆蓋。 會被看到嗎? 如果雪不停下,痕跡很快就會被覆蓋掉。 云津放開天鵝已經(jīng)流不出多少血的尸體,重新騰起,飛上高空,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擊殺體重超出自身十五倍的獵物耗費了它太多能量,風雪的阻力也加劇著體力的消耗,最主要的是,陸燼朝已經(jīng)開始有些神志不清了。 主人的精神狀況決定著精神體的狀態(tài),云津身體有著片刻虛幻,但很快重新凝實起來,精神鏈接的存在,讓陸燼朝清楚共享到白隼的視野。 凜冽的風從身邊掠過,托起身體向上,輕盈得仿佛一片羽毛,感受到的不是寒冷,仿佛生來該在冰天雪地和怒號寒風中翱翔。 雪地上鮮血畫出的圓圈無比鮮明,正在被不斷落下的雪一點點覆蓋,云津飛去更遠的地方,銳利雙眸將方圓十數(shù)里的異動盡收眼底—— 一只雪兔正在從洞xue中露出腦袋。 收斂雙翼,俯沖向下。 尖喙在碰到的第一下,就敲碎了兔子腦袋。 瞬間撲殺。 鮮血的腥味充滿口腔,不知是因為共感了云津,還是從氣道中蔓延出來,陸燼朝悶悶咳嗽了幾聲,胸腔中的疼痛已經(jīng)無法讓他保持神志的絕對清醒。 他用最后的幾絲力氣,用雪將腦袋墊高一些,防止嘔吐物或者血將自己嗆死。 甚至都不記得在雪窩子里躺了多長時間。 四肢早就沒了知覺,只有軀干還因為自熱帖和衣物保持著基本的溫度,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看身邊的駕駛員究竟是否還活著,瑪嘉莉的聲音也在耳邊消失了很久。 混沌。 但心中有一個念頭是那么清晰。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還有太多事情沒來得及去做。 云津竭力在暴雪中將雪兔的身體拖到這邊,數(shù)次被吹得滾在地上,折斷數(shù)根羽毛,卻堅強的重新控制住身體,繼續(xù)加重血痕。 但雪花殘忍的掩埋著一切痕跡,就連失事飛船的殘骸,都已經(jīng)被白雪覆蓋。 不知過了多久。 隱約之間,瑪嘉莉聽到男人急切的嘶吼,以及飛船動力艙的沉悶轟鳴。 她勉強睜開像是要被凍住的眼皮,從已經(jīng)快要被雪完全蓋住的洞口縫隙里,看到了幾只移動的腳。 “在這里!人在這兒!” 聲音逐漸清晰,銹蝕的大腦努力理解著其中含義,狹窄的洞口被迅速挖開,新鮮的空氣涌進來,沖淡洞xue中的渾濁,也讓她混沌的意識獲得片刻清明。 得救了……嗎? 之后便是略有些慌亂卻十分專業(yè)的營救,厚重的大衣被立刻裹在身上,溫熱的糖水被喂到嘴邊,熱袋放置在頸部、腋窩和鼠蹊處,復溫核心部位,頭發(fā)上的冰雪被清理掉。 醫(yī)護的手按上她頸側(cè),感受動脈的搏動速度。 有人跪在地上,將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來,雙臂控制不住地顫抖。 蘭斯…… 但瑪嘉莉已經(jīng)連抬頭去看自己哨兵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勉強支撐著眼皮,看到接連被抬出來的駕駛員和陸燼朝。 陸燼朝上半身全都是被凍住的血,嘴邊和脖子上覆著血紅的冰碴。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嘔出大口大口的血,鮮血流到身上,很快被凍住,加快了溫度的流失。 救援人員大聲喊著什么,一群人圍上去,陸燼朝被迅速平放在擔架上,他一動不動,像是……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 恍惚之間,瑪嘉莉隱約看到一只通體純白的鳥兒落在擔架上,它低下頭,用染血的喙輕輕啄了啄陸燼朝凍結(jié)的發(fā)梢,身影逐漸消失在空中。 宮川蘭斯跪在雪地里,在醫(yī)護人員的指導下,俯身將熱氣吹進瑪嘉莉嘴里,提供不會傷害到她的熱量。 有溫熱的幾滴液體落在她臉上。 世界再一次黑暗下去。 第124章 烏圖星中央醫(yī)院。 搶救室的燈光已經(jīng)持續(xù)亮起數(shù)個小時,不算寬敞的走廊上或坐或站著不少人。 宮川蘭斯坐在長椅上,將頭深深埋在支起的雙臂之間,秘書坐在他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對于一個哨兵來說,沒什么比他的向?qū)С鍪赂屓税l(fā)瘋的了。 得知瑪嘉莉所在飛船失事的消息,宮川蘭斯直接從議會大廳里跑出來,顧不得此舉會不會成為他政治生涯上的污點,坐上前來烏圖星的超速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