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他真的不想卷[重生] 第10節(jié)
陸燼朝嗯了一聲:“內(nèi)部在出血,胸撐給我?!?/br> 精神力在無意識中散發(fā)而出,包裹住哨兵裸露的胸腔,向內(nèi)探尋,支氣管、心臟狀況正常,主要大動脈也正常,肺臟有些挫傷,但問題不大,只有一處主要出血點。 到底在哪里? 隔間中的許云菲猛然抬頭看向陸燼朝所在的方向,滿眼震驚,懷中的安哥拉兔抬起前身,朝著手術室發(fā)出細弱叫聲。 年輕的醫(yī)生站在三臺手術床中間,沾了鮮血的手正拿著手術鉗,撥動哨兵的器官和組織,尋找出血點。 ……這是?! 更多精神力涌出,卻未曾被陸燼朝察覺,他緊盯著眼前被打開的胸腔,一切仿佛都以3d圖形的形式展現(xiàn)在他腦海之中,每一根血管,每一束神經(jīng),正在律動的臟器,隱埋在層層組織下的部位,全都被“看”到了。 “找到了。” 陸燼朝伸出手,握住護士遞來的止血鉗,夾住被肋骨刺破的乳內(nèi)動脈。 動脈血管失去血液,很快癟了下去,陸燼朝手很穩(wěn),他終于第一次抬頭,看向一助。 “靜脈給肝素,進行動脈縫合?!?/br> 一助點頭,開始進行止血和動脈的縫合。 與此同時,一床病人胸口上的金屬片已經(jīng)被移走,負責為他緊急處理的急診醫(yī)生王求平喊道:“陸醫(yī)生,這邊好了!病人呼吸困難,左肺部不能復張!” 陸燼朝轉身朝向一床,快步走到跟前,他從護士手中接過肺葉鉗:“上支氣管鏡?!?/br> 內(nèi)窺鏡迅速插入病人鼻腔,陸燼朝盯著影像隨著鏡頭的深入變化,但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經(jīng)知曉了病灶——左側支氣管在車門的切割之下,完全斷裂。 “上體外循環(huán)?!边€沒等得到確切的結果,陸燼朝就等不及地發(fā)出指令,時間就是生命,滿腔的積血和肺墜特征已經(jīng)告訴了他病灶,所謂內(nèi)鏡結果不過是給出一個證明。 肺葉鉗輕輕提起左側肺葉,這下主支氣管的斷口處再清晰不過地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準備進行支氣管破裂修補術,超聲刀給我,內(nèi)鏡不要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小損傷?!?/br> 支氣管斷裂處的切口被重新切割成平整,方便下一步的對接和縫合。 陸燼朝檢查過有無其他損傷,確定傷者其他的內(nèi)臟和血管問題不大,“王大夫,這個你來縫吧。” “怎么縫?”王求平身為急診醫(yī)生,在胸腔手術上的造詣不比陸燼朝,但如果是常用的縫合,還是能做好的。 “膜部對齊,等距四定點縫合,針距不小于0.15,在管壁外結扎,小心不要讓管腔旋轉?!?/br> “好?!?/br> 將縫合交給了王求平,陸燼朝轉而走向第二床的傷者,鋼管已經(jīng)在于輝和護士的努力下被取出,他們正進行著緊急止血,拇指粗細的鋼管擦過了他心臟,造成大出血。 于輝:“心臟受損,應該是右心室!肺部的情況也很不好!” “知道了?!?/br> 簡單的開胸已經(jīng)完成,陸燼朝迅速切開心包,吸去積血和其中血塊,準確無誤地找到受損部位,用手指按壓在傷處,壓迫止血。 速度快得讓一旁的于輝都忍不住愣住,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三年前在急診跟著他實習過的學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手,但他沒想到短短幾年里,陸燼朝竟然成長到了讓他震驚的程度。 而陸燼朝根本不曾注意到于輝的驚訝,他全副身心都撲在三個病人身上。 是的,三個,不光是正被他壓迫住心室,準備進行縫合的傷者,旁邊支氣管縫合術的進程,哨兵乳內(nèi)動脈的縫合和肋骨碎片清除術也全都展現(xiàn)在他腦海中,無比清晰且精確。 海水滲入一切,包裹一切,填充一切。 心室的創(chuàng)口太大,陸燼朝用兩針交叉的牽引線暫時止血,加上墊片進行第一層的代墊縫合。 這時,隔離門再度打開,接到電話后立刻從家里匆匆趕來的尤斯塔快步走到陸燼朝旁邊,低聲道:“怎么樣?” 陸燼朝:“暫時都把血止住了,一床主支氣管修復,肺部挫傷,二床心臟急性創(chuàng)傷,三床八根肋骨粉碎性骨折,乳內(nèi)動脈破裂,正在修補?!?/br> “好?!庇人顾邮至巳采诒氖中g,陸燼朝肩上的擔子終于卸下了一個,一時間手術室里就只有各種機械碰撞聲響和短促的交流聲。 于輝充當著陸燼朝的助手,配合進行著心臟的縫合,饒是在行業(yè)內(nèi)摸爬滾打了二十年,也不得不感慨,陸燼朝的縫合可以稱得上藝術。 他是怎么把一切都做得如此精準的?就像一把手術刀,精密且迅速。 將心臟縫合完畢,確定不再出血,陸燼朝在膈神經(jīng)后開窗引流,方便進行后續(xù)的觀察。 就在護士和助手都松了口氣,以為就此結束時,陸燼朝并未收手,而是冷靜道:“把脾托出來,他的脾也破裂了?!?/br> 所有聲音都傳入玻璃墻后許云菲的耳中。 疲憊正隨著時間的流逝,出現(xiàn)在每一個醫(yī)護身上,過度緊張造成的負面情緒在向導的牽引下消失。醫(yī)護的狀態(tài)直接關系著手術的成功與否,她雖然沒有站在手術室內(nèi),卻是他們重要的保障。 三床的哨兵狀況一直非常穩(wěn)定,在之前進入他屏障時,許云菲發(fā)現(xiàn)哨兵的痛覺已經(jīng)被關閉,所有的負面情緒和疼痛也全都被清理干凈。 這里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向導。 許云菲想到十幾天前,陸燼朝突然去了哨兵科室一趟,那時她還以為陸燼朝是去找殷齊的。 原來他一直在隱藏自己。 許云菲深吸口氣,不動聲色地用自己的精神力和陸燼朝的進行融合,盡可能給他一些必要的支撐。 手術已經(jīng)進行了四個小時,如此長時間的高強度使用精神力,很容易會陷入過載。 凌晨兩點半,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 三位傷患的生命體征全都趨于平穩(wěn),被推進icu進行進一步觀察,陸燼朝脫下手術服和染血的手套,仔細清洗雙手和手臂,在更衣室換上衣服,拿回鑰匙和胸牌,走出手術室。 他腳步相當虛浮,眼前有些發(fā)花,精神高度集中了整整六個小時,頭也開始隱隱作痛。 于輝拍著他肩膀贊不絕口,但陸燼朝已經(jīng)聽不太清他究竟在說些什么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口被抽干的井,然而精神圖景中,海面仍舊一望無際。 許云菲走過來,阻止了滿臉興奮的于輝繼續(xù)說下去:“于老師,讓陸醫(yī)生快去休息吧,他白天還上了一天班?!?/br> 于輝這才反應過來,陸燼朝可是連軸轉了將近二十個小時,還主刀了三臺難度極高的急救手術:“哦哦,對,小陸你快回家吧?!?/br> 陸燼朝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于輝轉身去和尤斯塔交談,許云菲握住他手腕,低聲道:“回家之后好好睡一覺?!?/br> 溫和的精神力給予他最后的幫助,陸燼朝點了下頭,已然無法思考對方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話,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在許云菲擔憂的注視下,轉身走出急診大門。 陸燼朝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 他頭疼得愈發(fā)厲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空。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是因為手術的時候太過專注,精神力透支了嗎? 從出租車上下來,夜風吹過一團漿糊的腦袋,陸燼朝踉踉蹌蹌來到門邊,伸出手去按指紋鎖。 第一次摸到了冰冷的墻壁,第二次按上了凸起的門框,第三次碰到的是門把手。 陸燼朝努力把手指對準,卻怎么也做不到,他已經(jīng)喪失了最基本的距離感。 頭已經(jīng)疼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甚至都有些想吐,陸燼朝一手撐在墻邊,眉頭緊皺地閉眼站著,等待這段最難受的時光被捱過去。 但腿已經(jīng)軟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在摔倒在地之前,面前的門突然打開,陸燼朝抬頭,對上了哨兵愕然的目光。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摔進了林嘯鳴懷中。 第11章 問:一個因精神力過度使用,導致過載的向導會出現(xiàn)怎樣的癥狀? 放在之前,林嘯鳴絕對不會關注類似的問題,上輩子里他身為黑暗哨兵,不曾結合擁有自己的向導,也沒興趣去了解更加深入的東西。向導對他來說,可能是同事,工具,敵人,卻永遠不會是伴侶。 而如今,陸燼朝給了他這個問題的答案。 昨晚林嘯鳴一直在等陸燼朝回家,對方八點左右給他發(fā)消息說就要回去,卻一直都沒再有動靜。 這樣的情況是第一次發(fā)生,林嘯鳴到底有點擔心,他一直在客廳里等到凌晨三點,終于聽到了外面寂靜街道上的動靜。 他打開門,陸燼朝徑直倒進了他懷里。 說是一頭栽進來更為準確,林嘯鳴把陸燼朝拖進玄關,只用了三秒鐘就判斷出對方經(jīng)歷了什么。 精神力過度使用導致的意識過載。 陸燼朝整個人完全癱軟了,意識全無,林嘯鳴將他抱進臥室,想要進入他精神領域協(xié)助一番,卻發(fā)現(xiàn)陸燼朝的屏障堅硬如鐵,根本連個縫隙都沒有。 他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 這樣堅硬結實的屏障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產(chǎn)生,陸燼朝十六歲時沒能順利覺醒大概也與此有關。 陸燼朝身上還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和消毒水味都告訴林嘯鳴,他剛剛大概進行了一場艱苦絕倫的手術,才導致了過載。 林嘯鳴脫掉陸燼朝的衣服和鞋子,把他安頓好,雪豹扒在床沿上,嗅著陸燼朝的手。 “不要打擾他。”林嘯鳴輕輕拍了下雪豹的頭,“走吧?!?/br> 他也終于能去休息了。 陸燼朝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客廳里的林嘯鳴將那聲痛苦的呻吟聽得一清二楚,他推開臥室的門,陸燼朝已經(jīng)醒了,正皺著眉頭緩慢挪動姿勢。 “感覺怎么樣?” 林嘯鳴來到床邊,俯下身摸了摸他額頭,還好,溫度正常。 陸燼朝呆呆地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午后日光,竟有種難以描述的透明感。 林嘯鳴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從來沒見過陸燼朝這幅近乎呆傻的表情。 還沒有恢復過來嗎? 林嘯鳴皺了下眉頭,他手掌在陸燼朝面前晃了晃,低聲道:“還知道我是誰嗎?” 陸燼朝不知道接收到了怎樣的信息,愣愣地盯著林嘯鳴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從鼻腔里發(fā)出的笑聲聽起來就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林嘯鳴:……………… 林嘯鳴抓住陸燼朝手腕,試圖再度進入他的精神圖景,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仍舊被屏障牢牢擋住。 覺醒那天他順利進入陸燼朝的精神圖景,是因為正處于結合熱中的陸燼朝在迎合他,主動為他開放。 強行闖入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林嘯鳴收回手,面對這樣的陸燼朝一時間有點無措。他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見陸燼朝嘴唇有些干,去客廳里倒了杯溫水。 “先喝點水吧?!?/br> 他扶著陸燼朝后背幫助他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對方一直盯著他,一眨都不眨,林嘯鳴頭一次注意到,陸燼朝的眸色在陽光下顏色竟然那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