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顏懷舟催促道:可是什么?你快些說! 慕白不解地揉了揉眼睛:云極大人的瞳孔是碧綠色的,這個人的瞳孔卻是黑色的。而且他的年紀看上去比云極大人小多了,個子也沒有大人那般高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人他從來都不會笑的,更別說會笑得那么 他極力在腦海中搜索著詞匯,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笑得那么欠揍。 鐘凌一時間難以消化這件事情,怎么想都覺得匪夷所思。他們與花道戍相處的時間并不算短,無論從何處來看,他的心智秉性都與云極截然不同。 而且顏懷舟早就驗證過,花道戍明明是個人族修士沒錯,絕不可能是一個妖修。 顏懷舟問道:這位云極大人,有道侶嗎? 慕白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大人一向獨來獨往,只有赤尾夫人偶爾會跟在他身邊,但他們肯定不是那種關(guān)系。 顏懷舟又問:那他有什么兄弟嗎? 慕白更加茫然:那就更沒有了。云極大人無父無母,哪里來的兄弟? 他望了望鐘凌,又望了望顏懷舟:這么說,這個人不是云極大人?那他又怎么會和大人長得這樣像? 鐘凌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花道戍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慕白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沒有,我們妖族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顏懷舟與鐘凌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直到三人踏上繼續(xù)北行的路,顏懷舟才戳了戳慕白的腦袋:你把云極大人說得那么神秘,他是不是很厲害? 慕白崇拜地做捧心狀:那當然!云極大人是我們妖族中最厲害的一位大人,就連主上都十分看重他,轉(zhuǎn)運閣中的許多事情都是由他來經(jīng)手的。 你可知道他的本體是什么? 慕白搖了搖頭:像我這樣的修為,看不穿大人的本體,而且這件事情一直是云極大人的禁忌,從不許旁人提起的。 顏懷舟長長哦了一聲,嘆息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連九嬰和窮奇這樣的上古兇獸都被封印在他衣擺上,他的本體究竟是有多大的來頭? 慕白腳步一頓,僵硬地轉(zhuǎn)過臉來,磕磕巴巴道:你說什么?什么上古兇獸?這怎么可能!那些兇獸早就不在世間了??! 他似乎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顏懷舟見狀,怕他起了疑心,也不再繼續(xù)追問了。他將這個話題岔了過去,故意和鐘凌一道御劍飛在前方,讓慕白一個人坐在逍遙刀上綴在后面。 鐘凌低聲對顏懷舟道:這只小兔妖應(yīng)該是此前只顧著躲開追兵,有許多事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如此跟在我們身邊倒也不是壞事。只是花道戍 你真的覺得他和云極是同一個人么? 顏懷舟與他的看法一致:不可能。那個小子修為又低,腦子也不好使,離云極差得遠了。如果真是同一個人,他為何要自己拆自己的臺?況且當時要不是他在中間攪和,我們也沒有機會拖延那么長時間,早在出了生死剎的時候就要與妖族開戰(zhàn)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么,而且這兩個人會是道侶?鐘凌皺著眉頭,他每次提起云極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那神情實在不像撒謊。 這也正是顏懷舟想不通的地方:若是能弄清楚他們之間真正的關(guān)系,許多謎團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鐘凌揣著滿腹疑問,自然不肯再耽擱功夫,只加快了速度朝北荒趕路。 顏懷舟一面要為他御著聽瀾,一面還要分出精力來指揮逍遙刀載著慕白,每天都覺得自己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帶著慕白這個小累贅在身邊,他和鐘凌的獨處時間大大縮短,而且鐘凌竟與慕白相處得愈發(fā)融洽,簡直令他大為光火。 慕白的修為很弱,對他們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又偏偏生得乖巧可愛,鐘凌因此對他全無防范,每每停下休息的時候,若是得了點空閑時間,還肯指點他修煉的關(guān)竅。 這一日月白風清,他們離前方的城池太遠,便決定在野外露宿一晚。顏懷舟本想趁機與鐘凌去河邊吹吹風,慕白卻又纏上了他,央求鐘凌再教他一遍前天講過的法術(shù)。 顏懷舟忍無可忍,拎起他的脖子將他粗暴地丟在一旁:去去去!你做什么整天圍著他打轉(zhuǎn),不嫌自己招人煩么? 慕白被他摔得頭暈眼花,但他近來已經(jīng)摸清楚了這兩個人到底誰說了算,于是不理會顏懷舟,只就地打了個滾,眼巴巴地瞅著鐘凌。 鐘凌果然開口道:行了,小白愿意多學些東西是好事,你別老是對他動手動腳的。 顏懷舟火冒三丈,幾乎就要發(fā)作,鐘凌又對他招了招手:你既然還有力氣,不妨陪我去周圍走一走,讓小白自己在這里歇上一會兒。 顏懷舟的滿腔怒火立即化作春風一笑,得意地對慕白抬了抬下巴,忙不迭地跟著鐘凌散步去了。 他與鐘凌沿著河邊晃蕩了許久,又尋著傍水之處一道坐了下來。 顏懷舟朝鐘凌身邊擠了擠,抬眸望向他的側(cè)臉:阿凌,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對這個小妖修如此另眼相待? 鐘凌順手為他拍去衣角上的灰塵,微微嘆了口氣:小白很聰明,悟性也不錯,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只是沒有人指點他罷了。我們利用了他的信任,總要還他點什么。 顏懷舟反駁道:你這個人哪里都好,就是總想得太多,我們再怎么說也救了他一條命,一點都不欠他的。 察覺鐘凌對他的話并不贊成,他不滿地嘟囔:你何必教他教得那么認真,都快當作半個徒弟了。 鐘凌無奈地笑笑:你莫要胡說。他是一個妖修,我怎么可能收他做徒弟。 顏懷舟不過隨口抱怨幾句,見鐘凌否認也沒再多心。他伸了個懶腰,干脆將整個身體都歪在鐘凌身上:阿凌,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鶆s路,而不用傳送符呢?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下去,到北荒最起碼還要半月有余,未免也太慢了些。 鐘凌道:我們對妖界的情況知道得還太少。這段日子以來前去查探的人一批接著一批,總會有新的消息傳來,沿途也能再觀望一下。況且以傳送符破碎虛空穿行雖然更為方便,但也更容易露了行蹤,還是御劍來得穩(wěn)妥。 顏懷舟問道:我記得趙子易所在的那個飛痕齋可以制出更為隱秘的傳送符,是他們那一門不輕易外傳的秘寶。這次去妖界,你父親怎么也不替你借一些來? 鐘凌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他身后背著的逍遙刀,而后對他笑道:你也說了,那是飛痕齋的秘寶,哪里能說借就借。 顏懷舟嘁了一聲:小氣鬼。 他將腦袋枕在鐘凌膝上,忽然想起一事,饒有興致地望著他:說到趙子易阿凌,你猜他與祝余是不是一對? 鐘凌愣了愣,復(fù)又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或許是吧。 他的眸光輕輕落在遠處的水面上:他們一向交好,結(jié)為道侶也并不稀奇,飛痕齋和渡生閣的首座應(yīng)該早就私下里認可了的。 顏懷舟妒忌道:怪不得這兩個人在瑤臺幻境里的時候也全無避諱。我直到現(xiàn)在想起他們那含情脈脈的樣子,還覺得牙都要酸倒了。 鐘凌不愿在背后議論別人的私事,但他總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 顏懷舟無緣無故的提起他們來,定然不只是為了說幾句閑話,說不得又在動什么歪腦筋:你怎么突然對他們兩個的事如此關(guān)心? 顏懷舟露出一個頗為遺憾的表情:唉,我只是在想,倘若趙子易在就好了。 鐘凌不解:為什么? 顏懷舟嬉笑:那還用說?去找他搶幾張隱匿行蹤的傳送符,咱們就不必這么勞心勞力地奔波了。 鐘凌忍俊不禁,不輕不重地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趙兄又哪里招惹你了?好歹也講點道理吧。 他們正在這邊說笑之際,鐘凌眼角余光掃過,忽然察覺河對岸隱隱出現(xiàn)了兩條人影。他立時朝顏懷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向?qū)γ嫱ァ?/br> 不待他出言發(fā)問,人影已在對岸站定,遙遙沖他們喊道:清執(zhí)神君?是你在那里嗎? 顏懷舟一聽這個聲音便覺得無比耳熟,他來了精神,噌地從鐘凌膝上彈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往對岸張望。 越看,他越覺得喊話的那人像是祝余,不由驚喜萬分:阿凌,你看,這人果然經(jīng)不起念叨! 鐘凌也隨他起身,定睛細看,還果真是祝余與趙子易站在那里,正遠遠對他揮手。 這也未免太過巧合,鐘凌神色微訝:他們兩個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顏懷舟瞇起眼睛,不懷好意地嘖嘖道:這就叫做,人生何處不相逢。 祝余與趙子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便拋出一道符箓,踏著它涉水而至。 鐘凌雖然不知道他們來找自己是何用意,但再怎么說也是同患難過的交情。他怕顏懷舟當真將趙子易給搶了,匆匆附在他耳邊警告道:方才的玩笑說過就罷了,你切記不能去搶人家的東西,聽到?jīng)]有? 顏懷舟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聞言連忙將手背到了身后,對鐘凌乖巧笑道:你看我像那種人么? 鐘凌沖他翻了個白眼:你可太像了。 顏懷舟: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顏:老婆你看我乖不乖 阿凌:心累,腦殼疼。 稿子忘存了,今天在外面玩~這一章手機打字,有點匆忙,回頭再小修一下~祝大家假期玩得開心呀!mua~ 第42章 隱蹤石 說話間,祝余和趙子易已到了近前,與鐘凌拱手見禮。 客套地寒暄了幾句之后,鐘凌問道:不知兩位今日怎么會途徑此地? 祝余向他解釋道:師門有令,要我們?nèi)ケ被奶教窖宓奶搶崱N遗c念之數(shù)日前便出發(fā)了。今日午后正在趕路,忽而聽見前方的劍鳴聲好似聽瀾,這才一路跟了下來。 近來去往北荒的修士不少,他說的話倒也在情理之中,鐘凌略略點頭,而后又憂慮地望了顏懷舟一眼:四方皆動,這一路上怕是不會太平。 祝余道:是啊,也不知此行能否有所收獲。 顏懷舟圍著趙子易轉(zhuǎn)了兩圈,朝他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我看你們不曾御劍,出行用得可是傳送符么? 趙子易被他笑得心中發(fā)毛,謹慎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顏懷舟彎著眼睛:我記得飛痕齋中有極為特殊的一種傳送符,可以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到虛空波動的痕跡,一時好奇,隨口問問。 眼下顏懷舟與九世魔尊之間的牽扯眾說紛紜,趙子易尚且不知真相究竟如何,心中拿不定主意,故而沒有答話,只有意無意地往祝余身前擋了擋,向鐘凌投去探尋的眼光:不知神君身邊,現(xiàn)在是哪位魔尊大人? 這件事其中的曲折還不曾有旁人知道,鐘凌尚未想好是否據(jù)實相告,正打算先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顏懷舟已經(jīng)向趙子易偏過了頭:你猜? 趙子易見狀輕輕松了口氣,試探道:挽風公子? 顏懷舟注意到鐘凌似乎還有所顧慮,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不可置否地翹了翹嘴角。 既然在此處遇上,顏懷舟又不大愿意遮掩,鐘凌思索片刻,干脆坦然道: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如今情況特殊,還請兩位兄臺暫且不要對旁人提起。 趙子易忙道:那是自然。 他這才肯回答顏懷舟剛剛的問題:你說的那種傳送符有倒是有,但極難制作,飛痕齋里也所余不多,不是到了必要的時候不能輕易浪費,故而我們這段日子趕路都用的是碧玉玄武。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顏懷舟猶自不死心:你只說,現(xiàn)在身上帶的有沒有? 趙子易不明就里的點點頭:我與修寧各帶了一個,留作危急關(guān)頭時防身所用。 顏懷舟頓時大失所望,懶得再與他多說,興趣缺缺地轉(zhuǎn)了個身又坐下了。 趙子易被他問得稀里糊涂,倏然抬眼看見他刀鞘上鑲嵌的黑色靈石,不由神情一窒,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鐘凌一直在旁觀察著他的神色,此時迅速朝前走了半步,背對著顏懷舟向他微微搖頭。趙子易三緘其口,終究沒有再多說些什么。 祝余看不懂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不解地望了鐘凌一眼:神君,您不是在不周山養(yǎng)傷么?北斗仙尊說您一直閉關(guān)未出,怎么現(xiàn)在卻也像是要往妖界去? 鐘凌笑道:風雨欲來,哪里有閉關(guān)的時間。不過是不想引人注目罷了。 祝余立即接口:既然都是要前往妖界,倘若神君不介意的話,也可以與我們結(jié)伴同行。 顏懷舟早猜到他是在打這個主意,忍不住一聲嗤笑,譏諷道:你這人怎么那么愛與人結(jié)伴,是又打算來拖后腿么? 祝余想起此前瑤臺幻境中的種種,不禁面色赫然,但仍舊堅持道:我們此行做了萬全的準備,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顏懷舟本要滿口回絕,不過轉(zhuǎn)念想起不遠處的那只小兔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多兩個人一道走,總比鐘凌整日把心思放在慕白身上要強得多了。 他看出祝余與趙子易有話要單獨對鐘凌說,想來不是詢問上次分別后的情形,便是討論仙門正道的那些計劃。無論是什么,他都沒有興趣再聽,便對鐘凌道:阿凌,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罷,我便先回去了。 見他離去,祝余果然迫不及待道:神君,我聽到有傳言說挽風公子被九世魔尊奪舍了,但方才觀他神色并未有哪里不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趙子易苦笑:還能怎么回事,傳言多半不可信。我看挽風公子好得很,一點都不像被奪舍的樣子。 他等了一會兒,待到顏懷舟已經(jīng)走遠了,才皺著眉對鐘凌道:神君,他刀鞘上的那枚黑色晶石,是不是我飛痕齋的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