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動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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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說了。”姜言東擺了擺手。 這頓飯他們沒吃太久。周敘深名下的私人馬場位于市郊,開車起碼要一個半小時,他們要顧及著時間。 到了馬場后姜嘉彌先去更衣室換了褲裝,然后去馬廄挑了一匹漂亮的花斑馬。棕栗色的馬身上有大塊大塊的不規(guī)則白色,像巧克力上淋滿了牛奶。 她喜歡甜食,對這種花色的馬匹也沒什么抵抗力,姜言東卻笑她沒眼光,“你應(yīng)該挑一匹更好的,一會兒讓敘深教教你,給你做個示范。” “我當(dāng)然知道該怎么挑,”姜嘉彌踩著腳蹬上馬時分心答道,“只不過對我來說,我喜歡的才是最好的。” 說完,她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馬背上,笑盈盈地沖姜言東眨了眨眼,接著下頜微抬轉(zhuǎn)過頭去,熟練地騎著馬慢步進(jìn)入室外的寬闊馬場。 馬場的場地分室內(nèi)和室外,室外的面積大了幾倍,姜嘉彌隨意攥著韁繩,讓馬在開闊的草場上慢走。 “你不該叫oak,”她空出一只手去摸馬后頸上的鬃毛,“應(yīng)該叫咖啡或者牛奶。” 話音剛落,oak忽然躁動起來,她只好拉緊韁繩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冷不防面向朝陽一側(cè),姜嘉彌條件反射地微微閉眼適應(yīng),下一秒驀地一怔。 通體漆黑锃亮的馬匹站在一兩米外,陽光為它的皮毛鍍上一層金屬色,有種矯健難馴的美感。 而勒住它的黑色韁繩,正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攥在手中。 姜嘉彌抬眸和馬背上的男人四目相對,心重重跳了一下。 明明還是同一個人,但不知道為什么變得有點陌生。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某種吸引她、又讓她失去安全感的特質(zhì)被放大了。 沒了西裝和領(lǐng)帶領(lǐng)針這樣繁瑣考究的裝飾,紳士的外衣被撕去,只剩包裹著修長雙腿的黑褲黑靴透露出略帶冷意的禁欲感。 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睨過來,忽然長腿輕輕一夾馬服,黑馬便又往前走近了兩步。 oak立刻往后退,偏開頭不肯和黑馬靠近。 姜嘉彌心跳微亂,拉緊了手里的韁繩,“它被你的馬嚇到了。” “是你被嚇到,還是它被嚇到?”周敘深摩.挲著手里的韁繩,手背上的掌骨與青筋輪廓隨著動作變得越發(fā)清晰。 韁繩由黑色皮革制成,搭配著他版型挺括冷然的裝束,看上去仿佛不是韁繩,而是繩索或者長鞭。 她抿了抿唇,努力不讓自己想歪,“……當(dāng)然是它了。” 周敘深沒說話,任由著黑馬又往前慢吞吞地走了幾步,不斷逼近oak。 “停,”姜嘉彌忙道,“不準(zhǔn)欺負(fù)oak!” 話還沒說完,原本躁動的oak卻在黑馬貼住它頸側(cè)后平靜下來,主動轉(zhuǎn)頭用嘴碰了碰對方的臉。 她呆住,愣愣地看著兩匹馬親昵。 “欺負(fù)?”周敘深忽然輕笑,“你是指這種欺負(fù)?” 姜嘉彌:“……” 她佯裝抬手整理鬢發(fā),擋住自己略顯窘迫的表情。 還以為oak是害怕這匹黑馬,結(jié)果只是鬧了個小脾氣而已,就像一對吵架的小情侶。 “oak,走啦?!苯螐涬p手握住韁繩,試圖調(diào)轉(zhuǎn)方向走遠(yuǎn)一點,可無論是黑馬還是oak好像都不太情愿分開。 她咬著唇不吭聲,尷尬地扯了扯韁繩,覺得自己好像在棒打鴛鴦似的。 “ray.” 男人嗓音淡淡,卻顯然很有威懾力——黑馬立刻不動了,乖乖后退一步站好,乖巧得讓她很有罪惡感。 姜嘉彌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 周敘深好整以暇地挑眉,接著朝遠(yuǎn)處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可以如愿帶著oak走開。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它們是一對嗎?” “算是?!彼菩Ψ切?。 “那……那就讓他們待在一起吧?!彼辶饲迳ぷ樱傺b無所謂地俯.身摸了摸oak的背。 隨便挑的一匹馬竟然正好是周敘深那一匹馬的伴侶,也不知道是什么運氣。 “看來ray比我幸運?!?/br> “嗯?”姜嘉彌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茫然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珠在午后陽光下陷落成蜜糖似的顏色,肌.膚白皙光潔,像禁不起用力的牛奶布丁。 周敘深盯著她,片刻后唇角才緩緩勾起平靜的微笑,眼底卻沒什么笑意。 而停在原地的ray被突然收緊的韁繩勒得不太舒服,晃著頭打了個響鼻。 姜嘉彌被這動靜弄得回過神,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在拿oak和ray跟他們的事做對比? “怎么能這么比較呢,人和馬又不一樣。”她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反倒把自己看得耳尖發(fā)熱。 明明都是騎馬,動作姿勢什么的都差不太多,但周敘深就是顯得格外不同,居高臨下的優(yōu)雅姿態(tài)讓她聯(lián)想到那種老電影里巡視領(lǐng)地的莊園主人,連褲邊都有折疊熨燙后的棱角。 姜嘉彌騎著oak來來回回小幅度地走動,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 很奇怪,明明這種沉默讓她不自在,可是她好像又矛盾地舍不得這種獨處的機會,就好像從車上的那個吻之后就開始期待了一樣。 直到她注意到慢悠悠騎馬過來的姜言東,才被燙了似地清醒過來,忙騎著oak與周敘深錯身而過,小跑著上前去。 束起的長發(fā)在她身后晃悠,白襯衣扎在背帶褲里顯出細(xì)細(xì)的腰身,兩指寬的肩帶勒過瘦削的肩膀。腳上蹬著的黑色馬靴則讓甜美與英氣融合得恰好。 周敘深盯著她的背影,漫不經(jīng)心地摸了摸ray,眸光中明明情緒寡淡,卻扯了扯唇角,露出個人模人樣的笑。 “ray,做得不錯?!?/br> …… “爸!” “怎么,敘深這就開始給你‘補課’了?”姜言東笑問。 “稍微講了一點點。”姜嘉彌勒馬停下,心虛地抬手比劃出短短的空隙。 “都講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騎馬的小技巧?!?/br> “那一會兒好好學(xué)。不過我怎么覺得你騎得挺好的,哪兒有你自己說的那么差勁?!?/br> 姜嘉彌訕訕地抿唇笑笑,沒有說話。 本來她馬術(shù)就不算太差,上回只是因為沒辦法才拿這個當(dāng)借口。 “你看?!苯詵|忽然抬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高大的黑色駿馬在男人的訓(xùn)導(dǎo)下跨越一個個障礙物,動作迅捷流暢,馬匹毛發(fā)在陽光下滑過一層又一層的銀色冷芒,如同他腕表與領(lǐng)針折射出的鋒利色澤一樣。 “走吧,我去跟敘深切磋切磋,”姜言東興致盎然,“你可要給爸爸加油啊?!?/br> 姜嘉彌趕緊點頭,“那當(dāng)然啦,我是你女兒,不給你加油還能給誰加油呢?!?/br> 姜言東笑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順帶著給敘深加加油也沒什么,就是記得要偏袒爸爸一點?!?/br>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此地?zé)o銀了,忙順著話頭半開玩笑道:“放心吧爸,我肯定只是你一個人的忠實粉絲?!?/br> 說話間兩人騎到了周敘深附近,后者垂眸摸了摸馬背,唇角隱隱有一點上挑的弧度,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見她剛才說的話。 姜嘉彌下馬牽著oak走到一邊,默默地旁觀兩個人比賽。 她一直努力把目光聚焦在姜言東身上,可旁邊那匹黑馬的色澤實在太搶眼,害得她總是不自覺地瞥過去。 無論是加速奔跑還是跳躍,馬背上的人始終游刃有余,肌腱僨起的高大黑馬在他掌控之下呈現(xiàn)出與野性特質(zhì)所矛盾的乖巧。 馬蹄之下塵土飛揚,而他執(zhí)著韁繩,有種高高在上的睥睨意味,直到最后加速沖刺他才俯.身壓低身形,抬眸鎖定終點。 如同利刃從水底浮現(xiàn),風(fēng)與速度撕開偽裝似的表象,他一直以來平靜無波的眼神終于變得黑沉鋒利。 姜嘉彌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明明沒有對視,卻仿佛被他鷹隼似的眼神鎖定,恍然有種獵物被天敵盯上的錯覺。 可她說不出是膽怯還是興奮。 很快,馳騁的兩人越來越靠近終點,也越來越逼近她所在的位置,她屏住呼吸,靜靜注視著。 最后黑馬率先抵達(dá),她不自覺松了口氣,也松開了緊握的手。 姜言東和周敘深勒緊韁繩慢了下來,馬匹在原地轉(zhuǎn)悠兩圈,他們兀自低聲說笑,偶爾有笑聲隔著一段距離傳來。 不知說到什么,周敘深忽然轉(zhuǎn)頭看了過來,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瞥見他唇角的笑意,姜嘉彌心跳驀地漏了一拍,忙側(cè)過身假裝去摸oak,溫度適宜的陽光仿佛突然變燙,曬得她臉頰熱乎乎的。 她不去看背后的情形,過了會兒卻能聽見漸漸有馬蹄聲靠近,而且聽上去過來的只有一個人。 ……是誰? 姜嘉彌莫名有點慌,還是沒有轉(zhuǎn)身。 馬蹄聲已經(jīng)很近了,馬上的人卻依舊沒有說話,來人究竟是誰這下已經(jīng)不言而喻。 “看見我贏了,不高興?”男人勒馬停了下來,嗓音里還有馳騁后未褪的放松笑意。 心底壓抑著的情緒莫名被他感染,如同泡騰片似的咕嚕嚕冒著氣泡翻涌。她努力抿著想往上翹的嘴角,“沒有啊?!?/br> 他騎著馬,慢慢繞到她面前。 姜嘉彌趕緊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抬眸望了過去。 周敘深坐在馬上,額角幾縷發(fā)絲或許是剛才跑馬時散落了下來,打亂了他身上一絲不茍的禁.欲與冷靜。 對視片刻,她頂不住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身后,卻只看見姜言東騎著馬慢悠悠往回走的背影,“我爸怎么回去了?” “他累了,先回去休息?!敝軘⑸畈痪o不慢地道,“他還說……” “說什么?”姜嘉彌被勾得一顆心懸了起來。 他做出沉吟回憶的樣子,“說你剛才全程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到底是來給誰加油的?” “才不是呢!我明明大部分時候都——” “都?”他好整以暇地挑眉,逗弄的神情漸漸從臉上浮現(xiàn)。 姜嘉彌后知后覺自己被他套了話,窘迫地抿緊唇。 周敘深偏偏還不肯輕易放過她,“大部分時候在看他,那剩下的時間在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