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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爺萬福在線閱讀 - 侯爺萬福 第64節(jié)

侯爺萬福 第64節(jié)

    牧野搖搖扇子,嘖嘖兩聲。

    “人都死了,還不卸下來。留著過年?”

    鶴云端著藥的步伐一停,怔怔看著牧野。

    牧野則依舊吊兒郎當(dāng)回望著她:“干嘛?”

    鶴云:“……”

    這是近來侯府除了牧野之外無人敢提的話題。

    誰能想到數(shù)日之前還不停在京畿范圍尋找、被抱怨的夫人,轉(zhuǎn)眸就去找來的天下聞名的毒醫(yī),而且,還是以那種方式。

    鶴云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過臉不去看他。

    牧野道:“這是清了幾次水煎的藥?”

    “三次。”

    牧野道:“數(shù)清楚啊,小meimei。少一次,你們侯爺都得死翹翹?!?/br>
    鶴云惡狠狠轉(zhuǎn)過身來:“那我們侯爺現(xiàn)在不也沒醒?”

    牧野聳聳肩:“大概是壞事做的太多?”

    眼見著凇院的侍衛(wèi)們都瞪著他,牧野才長長嘆了口氣:“得了,好好照顧著吧?!?/br>
    “牧公子我說話算數(shù),收一條人命,定然送回一條人命。”

    第51章 五十一.弦   這樣很好。天人相隔。

    自牧野來到宣平侯府已經(jīng)五日了。

    牧野與別的大夫都不一樣, 他用藥的時候最喜歡人在一旁看著。

    什么毒蝎、毒蛇、毒蜈蚣,數(shù)個精準(zhǔn)的數(shù),噼里啪啦往藥罐子里摔, 時不時還嘖嘖兩聲:天靈地寶啊,都給你們家破敗侯爺了。

    鶴云看不慣他, 如今換了衛(wèi)硯跟著。

    晚上,又要灌下一劑湯藥。

    牧野搖著玉骨扇看著衛(wèi)硯捂著鼻子扇著火,他皺了皺眉:“你扇那么大勁兒做什么?”

    衛(wèi)硯疑惑看著他。

    牧野歪頭一笑,“把蓋兒掀開, 我加點(diǎn)料?!?/br>
    衛(wèi)硯有些不喜歡牧野樂呵呵的樣子, 尤其夫人因他而死。

    可……衛(wèi)硯心里吐了口郁氣,打開了蓋。

    牧野拿出一個小陶瓷瓶, 翻出一枚藥丸,兀自看了看瓶內(nèi)道:“還剩一顆了。”

    “這是什么?”

    牧野應(yīng)聲回頭, 看見陳書沅正立在他身后。

    牧野把那一丸噗通一下扔了進(jìn)去,欠欠道:“毒藥?!?/br>
    陳書沅忍了五日, 終于忍不住了, 她一把握住牧野的手:“你個死大夫!”

    牧野朝后仰頭避開陳書沅的攻擊,之后拿扇炳敲敲陳書沅的手:“分寸, 分寸!”

    “你這樣, 我清白要不要?”

    陳書沅只覺得一口郁氣堵在心里。

    “牧野, 我告訴你, 如果我哥哥醒不過來, 我一定把你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說到這里,陳書沅忽的想到姜弦,她聲音猛地抖了一下,帶著嗚咽:“你這個死大夫……”

    “哪有大夫像你這樣要人命才救人的……”

    牧野攤手:“我就這樣。”

    許是牧野的語氣真的太賤了, 陳書沅將要流出的淚生生卡在了眼眶里。

    “你、你沒有醫(yī)德!”

    “醫(yī)德?沒聽說過?!?/br>
    說著,牧野不理陳書沅,直接揚(yáng)揚(yáng)下巴:“給你們侯爺去灌藥,我睡了?!?/br>
    他瀟灑無比撂下眾人,向客房走去。

    等到眾人都看不見了,才停住腳步。

    此刻,宣平侯府四處皆明,可若說何處最為別出心裁,當(dāng)是凇院。

    凇院石子徑上,一路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

    暖和的燭火透過各色的紙,把這一條路照的如夢如幻。

    至于迎門的那條路,據(jù)說,是陳淮受傷前一晚,得知姜弦離開,盛怒之后讓人重修的路。

    螢石鋪滿,照夜如晝。

    他想換個方式迎她回家。

    只是姜弦不愿意了。

    牧野輕笑一聲,不免感嘆,有時候這情愛,還真真是錯開了……

    陳書沅把藥端進(jìn)內(nèi)室時,陳安洛已經(jīng)在那里坐了好久了。

    “給我吧?!标惏猜宓馈?/br>
    陳書沅依言。

    在陳安洛為陳淮喂藥時,她的目光怕驚擾陳淮似的,輕輕飄了下去。

    忽的,她看見陳淮的手微微一動。

    陳書沅猛地捂住嘴,怕自己叫出來似的掰扯住元一。

    她壓著聲音,“動了,動了!”

    屋內(nèi)所有的人都看了過去。

    長久地沒有結(jié)果,使得他們哪怕聽見一點(diǎn)點(diǎn)消息也如逢甘霖。

    陳安洛捏著碗,輕聲道:“今晚我留下。”

    “我也,阿姐。”

    陳安洛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如此,大家都要警醒著些。”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漫長。

    直到黎明破曉,天光顯出一縷魚肚白色,床榻上的人才像是有了生機(jī)。

    太累了。

    陳淮只覺得自己籠罩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霧氣里,這條路太長,他獨(dú)自一人走了太久。

    迷蒙里,他看見景寧王差點(diǎn)被刺死,那人似乎是太子的親衛(wèi)。

    這件事決不能發(fā)生……

    陳淮大約想的出來,他從暉州離開,兩位殿下回京后,該是怎樣的結(jié)局。

    他唏噓,但在心底里,卻也慶幸。

    死生不過爾爾,他做了對的事情。

    可是,為什么還是這么難過不安。

    他失去了什么?

    他過得混沌,不知道為什么掙扎。

    他身邊空無一人,隱約記得,自己臨死前,想見一個人。

    慢慢,那人清晰起來。

    “阿弦……”

    細(xì)微的聲音暗伏著巨大的掙扎,自陳淮口中吐出。

    緊接著,一行淚像是飛掠過湖面的歸雁,倏然沒入發(fā)間。

    這兩個字,他說得清楚。

    在場人聽得明明白白。

    陳安洛壓下心里的難過:“去請阿娘和牧先生?!?/br>
    衡陽長公主同牧野來時,陳淮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如若僵直的木偶,只是呆滯的看著頭頂緋紅色的帷幔,一言不發(fā)。

    這是衡陽長公主第二次看見自己的兒子如此。

    第一次,是他以為自己一生都要活在這床榻之上,成為宣平侯府的笑柄和拖累。

    與其如此,不如馬革裹尸。

    衡陽長公主心里如若漲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淮兒……”

    陳淮聽見母親的聲音,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他如墨浸染的瞳仁微微一轉(zhuǎn),又慢慢回斂:“姜弦,在哪里?”

    屋內(nèi)是一陣幾乎稱得上死寂的沉默。

    陳淮啞著嗓子,低聲微嘆:“衛(wèi)硯,繼續(xù)找?!?/br>
    說罷,他重重咳了幾聲,血若紅線,氤在唇角。

    牧野自人后瞥了一眼:氣結(jié)所致、內(nèi)有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