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三月十九，已經(jīng)過了啊真可惜。她語無倫次說著。

    實際上，她現(xiàn)在無比清醒。

    阿九說出那個日期的時候，她的困意全部被震散了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掉阿九的生辰。那為什么，在夢里，日記本中雙胞胎的出生日期，正好與阿九的生辰對上了？

    虞之桃絕不相信，這一切是巧合。

    結(jié)合以前種種，她終于確信，這個夢肯定跟阿九有關(guān)。

    可為什么她做夢會做到阿九的記憶中去呢？

    可惜阿九顯然不愿意多談自己的過往，這種事完全沒辦法和她攤開來說。

    這樣想著，虞之桃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阿九。

    等到身后阿九沒了動靜，重新睡過去后，她神情嚴(yán)肅打開智能手腕，開始悄悄查找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再次襲來，她終于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在她均勻的呼吸聲中，阿九稍稍撐著上半身，越過她，輕輕幫她關(guān)掉搜索頁面。

    頁面上，關(guān)于夢境、其他人的記憶幾個關(guān)鍵詞在她眼簾一閃而過，阿九視若無睹，很快又轉(zhuǎn)身躺了回去。

    陷入沉睡的虞之桃已經(jīng)習(xí)慣了阿九的懷抱，又翻過身，想把自己嵌進(jìn)枕邊人懷中。

    阿九只得張開雙臂，為她調(diào)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

    半明半暗的臥室中，略帶腐朽氣息的木香裹挾著香甜的櫻桃奶油氣息。

    她知道自己該早點把懷中少女放開。

    她知道不能再放任兩人的羈絆繼續(xù)加深。

    但每每到了該抽手的時候，少女的體溫又一遍一遍舔吻著她。

    她太留戀這種感覺了。過去幾十年的人生中，只有父親曾與她有過肌膚相貼的親密，記憶中兩個本該對自己最重要的女人，從來不愿意觸碰自己。

    但父親走得太早，她獨自一個人，熬過了二十多年。

    現(xiàn)在，虞之桃又出現(xiàn)了。

    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rou眼可見，比自己跟父親，還要短暫。

    美好，又致命。

    早一點就好了或許阿九幽幽睜著眼，突然默默嘆了口氣。

    過了幾天。

    這天夜里，虞之淮重新出現(xiàn)在酒吧。

    阿九帶著他到后臺找虞之桃，三人交流了一些關(guān)于虞家的問題。

    虞之淮道：我把事情都跟父親說了父親很生氣，直接把我轟出書房。

    不過隔天，他在早餐后又跟我說，他，咳，他不會再干涉你了。

    虞父的原話是：就當(dāng)我沒生過那個丟人的東西。

    虞之淮可不敢直接復(fù)述，于是將這句話美化了許多。

    虞之桃松了口氣：那就好。

    阿九也滿意頷首。

    最近，你們家那幾個親衛(wèi)確實沒有出現(xiàn)了。

    只希望你父親不要出爾反爾。

    虞之淮垂下頭：啊應(yīng)該不會吧。

    不過最近，父親可能真的沒空管大姐這邊。對了，大姐，我之后也沒辦法每天過來看你演出了。

    他看著阿九：你最近可得好好保護(hù)我大姐，寸步不離知道嗎？

    阿九沒理會他。

    虞之桃拍一下他的頭：干什么呢，沒大沒小的，你這什么說話的態(tài)度？

    虞之淮捂著頭：本來就是嘛！

    鬧了一陣，虞之桃順口詢問：你說，你和父親最近都抽不出空？

    呃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家里沒事。虞之淮伸了個懶腰，不過，最近確實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虞之桃露出八卦的眼神：什么大事？

    虞之淮忌憚地看了阿九一眼。

    告訴虞之桃倒是沒什么，畢竟如果虞之桃還在虞家，也該知道消息了。但是阿九

    說啊！虞之桃催促。

    虞之淮只好拋開顧忌，壓低聲音道：皇宮里出了件大事。

    大姐，你知道嗎？原來現(xiàn)任帝君不是先帝的獨生女！她還有一個jiejie！

    jiejie？虞之桃瞪大雙眼。

    她沒想到只是好奇打聽，居然能聽到皇家的八卦。

    然后呢？虞之桃接著追問。

    虞之淮不好意思地整了整領(lǐng)口：父親說，太后似乎有意，要在下半年舉辦一場宴會，邀請各個星域的貴族名流齊聚首都星，為長公主挑選一位夫婿。

    貴族世家所有的成年Alpha都必須到場，咳，我也成年了嘛，最近被父親押著，開始提前學(xué)習(xí)一些皇室禮儀。

    虞之桃迷惑：這長公主剛冒出來，就要挑選夫婿了？

    她揉了揉臉：她的身份確認(rèn)了嗎？真的是帝君的jiejie？

    虞之淮回以同樣迷惑的目光：太后親自出來作證，哪里還能有假？

    虞之桃問：那帝君呢？她怎么說？

    華麒星域的帝君神神秘秘的，子民們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虞之桃只知道，這位帝君非常厲害。在幾十年前，先帝戰(zhàn)死前線之后，年輕的女帝君就立刻奔赴戰(zhàn)場，接過她父親的職責(zé)。

    在之后幾年，她帶領(lǐng)帝國軍隊，將侵略的敵人和蟲族狠狠打了回去。

    星網(wǎng)上只有一小段她戰(zhàn)前動員的視頻，但演講時，帝君面上帶著一個高科技輔助視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聽到這話，虞之淮聳了聳肩：帝君沒說話啊。

    虞之桃挑眉：沒說話？

    帝君向來不管這種事啊。虞之淮攤手，只要她不出來反對，也就意味著默認(rèn)，那事情就是真的。

    虞之桃點頭，無奈：那也是。

    她伸手，拍拍虞之淮的肩膀：那你可得好好努力，爭取能進(jìn)入皇家。

    虞之淮臉又紅了。

    我比長公主小那么多，根本沒有機(jī)會，就是去湊數(shù)的。

    那可不一定。虞之桃俏皮眨眨眼，也許長公主就喜歡嫩的呢？

    你怎么說也是小帥哥一枚，虞家的男性門面，要對自己有信心！

    虞之淮撥開她的手：我不跟你說了！

    說著，他紅著臉，連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直接小跑著離開后臺。

    虞之桃看著他倉惶的背影直樂。

    樂完，她回頭尋阿九，卻見阿九整個人神色凝重，如泥塑般僵硬靠在一邊。

    虞之桃喚她：阿九，阿九？

    阿九回過神來。

    虞之桃納悶：你怎么了？

    沒事。阿九淡淡回應(yīng)。

    她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虞之桃拿起自己的外套：那我們現(xiàn)在，回家嗎？

    阿九這時候才記起正事，機(jī)械般開始收拾旁邊的古琴包裹，點頭：嗯，回去。

    兩人相伴久了，阿九沒有防著她的意識，所以在她面前，并不會完全壓抑情感。

    虞之桃將她發(fā)愣的模樣盡收眼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母親，jiejie，強(qiáng)大的Alphameimei。

    奇異地，虞之淮今晚講的皇家八卦中，其中幾個重要的人物，居然恰好跟虞之桃的夢境聯(lián)系起來了。

    想到這一點，虞之淮也呆愣住了。

    但下一秒，她自嘲笑了出來。

    阿九，帝君，不不不，這差距也太大了。她偷偷瞄了一眼阿九。

    作為自己選定的對象，阿九在虞之桃眼里，當(dāng)然是哪哪都好，哪哪都優(yōu)秀。

    但是，阿九十分平易近人，而且，不得不說，物質(zhì)層面相當(dāng)貧窮，怎么可能和皇宮中那位放到一起呢。

    虞之桃搖搖頭，把這點沒頭腦的思緒甩出腦海。

    剛才的想法雖然可笑，但阿九情緒變化卻是真實存在的。

    回去的車上，虞之桃嘗試詢問了一下，但阿九不愿說，她也沒有勉強(qiáng)，給足對方足夠的隱私空間。

    回到公寓時，阿九扶著她的后腦，道：你先進(jìn)去，我打個通訊。

    這還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阿九提到要聯(lián)系別人。

    虞之桃有些詫異，但還是答道：好。

    阿九看出她表情有些憂郁，慢慢低下頭，將額頭抵上去：沒事，我很快進(jìn)去。

    虞之桃點點頭，打開門，又體貼將門關(guān)好。

    安頓好虞之桃，阿九在門口找了個監(jiān)控死角，打開通訊。

    那個通訊賬號上，已經(jīng)擠滿了許多條未讀消息，最早的信息是四天前發(fā)來的。

    阿九想了想，直接撥了個視頻通訊過去。

    方清第一時間接起。

    陛下！

    阿九頷首，單刀直入：母親把她推上臺面了？

    還沒有！方清以為阿九是看了她的信息才知道這件事，直接解釋，目前這個消息只在首都星貴族圈子內(nèi)發(fā)布。

    太后大概是想試試貴族們的態(tài)度。

    但據(jù)屬下了解各家給出的反應(yīng)都符合太后的預(yù)期，如果順利的話，應(yīng)該下個月，太后就準(zhǔn)備對民眾公布這個消息了！

    阿九揉了揉眉心：為她選夫婿呵，她們是怎么想的？

    她愿意接受另一個人的庇護(hù)了嗎？

    方清垂下頭，道：這件事背后，是太后跟長老團(tuán)協(xié)商的結(jié)果。

    深吸了一口氣，她繼續(xù)開口：陛下也知道，自從那份關(guān)于您的診斷報告出來之后長老團(tuán)就一直盯著皇家子嗣這件事不放。說帝國無后，恐怕會引發(fā)紛爭。

    他們覺得，既然您已經(jīng)沒辦法留下后代，那么，由那位與您血脈相同的人來做，也是一樣。

    所以，長老團(tuán)全力支持公布長公主身份，且為長公主挑選夫婿的事情。

    阿九輕輕揉著手指關(guān)節(jié)：他們倒是為國為民。

    方清眉心稍微舒展，又道：好消息是，關(guān)于孩子的歸屬，長老團(tuán)內(nèi)部并沒有與太后達(dá)成完全一致。

    至少有七成的人認(rèn)為，由長公主誕下皇室后代之后，孩子應(yīng)當(dāng)記入您的名下，由您來撫育長大，將來好名正言順繼承帝位。

    阿九勾起唇：七成？

    那看來我的母親和jiejie，還有得忙活。

    方清咬著牙，有些著急地勸說道：是的，太后最近頻繁與長老團(tuán)的人聯(lián)系，就是想要贏得他們的支持。

    您不在宮中，誰也無法約束太后的行動。

    陛下，還請您盡快結(jié)束行程，趕回來主持大局吧。

    下個月，我回去。阿九對方清說。

    下個月，虞之桃就要離開首都星，到新學(xué)校報道。

    那時候，就是她們分別的時刻。

    方清表情為難：下個月

    她不敢催促，只能妥協(xié)詢問：那您能不能抽空回來一天，或者，跟屬下找個地方見一面，親手簽署一份行政命令？

    只有這樣，屬下才能帶人限制太后的行動。

    阿九搖搖頭：不用，你們不用管她。

    看守好枕無憂，別讓她從禁宮出來。至于我的母親她想做什么都可以，讓她做吧。

    方清呆愣：陛下，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按照我的吩咐去辦。

    說完這句，她掛斷通訊。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露出一抹苦笑。

    我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牽掛了，母親。

    也許我最后的價值，就是讓你和阿姐能夠得償所愿。

    這樣一來，我欠你們的，是不是就還清了？

    時隔好幾個月，她一閉眼，仍能回憶起當(dāng)初那個場面。

    她死里逃生，身負(fù)重傷回到宮殿，就要給設(shè)計害她的枕無憂安上叛國罪名處死。這時，她一慣偏心的母親撲上來，表情猙獰，恨不得把她就地掐死。

    枕無憂在一邊冷笑，篤定了她沒辦法動手。

    這就是父親臨死前要她保護(hù)的人，他說像他們這樣強(qiáng)大的Alpha，要包容先天不足的Betajiejie和嬌弱的Omega母親。

    想到這里，阿九其實沒有多少悲傷的情緒。

    她甚至想發(fā)笑。

    恰在此時，身后的公寓傳來一聲細(xì)微的聲響。

    阿九五感敏銳，很快捕捉到，轉(zhuǎn)頭看去。

    公寓前窗，虞之桃懷抱著小九，正在隔空同她打招呼。

    一人一貓，表情如出一轍的可愛，見她看過去，開心得手舞足蹈。

    阿九頓了一下。

    隔著一道薄薄的玻璃，虞之桃正在家里等她。

    她甚至能想象回去后她會說什么話，會怎么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會怎么賴著要她做宵夜，會怎么找借口要和她一起睡，要她伸出手臂給她當(dāng)枕頭。

    奇異地，阿九感覺自己冰封千里的內(nèi)心世界，稍稍燃起一點春意。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回屋。

    虞之桃湊過來。

    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喋喋問她熱不熱，渴不渴，要不要一起吃點東西。

    阿九回頭，打斷她的話。

    今晚在后臺，你讓虞之淮好好努力，爭取成為長公主的夫婿。

    看著她的眼睛，阿九詢問：你呢，你想進(jìn)入皇室嗎？

    虞之桃愣?。喊?？那不是虞之淮嗎？關(guān)我什么事？

    阿九道：我以為你也渴望能夠與那個地方沾上邊。

    皇室耶，如果有機(jī)會去沾沾光當(dāng)然不錯。虞之桃撥開小九湊到她鼻尖的爪子，用手撐著下巴，但如果要我住進(jìn)去

    嘗試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虞之桃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