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自然是徒勞地停留在半空。

    他動了動唇，卻只就這么看著蓁蓁跑走，然后直愣愣地撞上拐角出來的司奶奶。

    姜父瞬間站起身，走過去。

    那邊的司奶奶“哎喲”一聲，順著慣性后退一步，穩(wěn)住身形后，再彎腰扶住蓁蓁。

    她及時拉住說了句“對不起”就又想跑走的蓁蓁，蹲下身，剛想說話，便驚訝地睜大眼。

    司奶奶當(dāng)即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心疼道：“怎么哭啦？誰欺負(fù)我們蓁蓁了？告訴奶奶，奶奶幫蓁蓁欺負(fù)回去！”

    姜父走到一半的步子頓住。

    他深褐色的眸子沉沉的。

    他停了好幾秒，才抬手抹了把臉，吐出一口氣。是他把蓁蓁惹哭的，這時候再過去，就太不識相了些。

    緊接著，姜父又隆起眉峰。

    不過，蓁蓁說的那些話，都委屈哭了，肯定不至于撒謊……姜以珍背地里又干了什么？

    以前想到姜以珍這個嬌俏可愛的小女兒，姜父只會覺得高興和自豪，可最近，姜以珍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如果說撒謊任性只能算是小錯，是姜以珍怕被他們責(zé)罰才選擇的更利于她的說法，那說人壞話，把人趕走……可就是人品問題了。

    姜父又看了幾眼撲在司奶奶懷里委屈巴巴哽咽的蓁蓁，雖然心里還有無數(shù)話想說想問，但好歹有點(diǎn)自知之明，沒過去給蓁蓁添堵。

    他轉(zhuǎn)身離開。

    姜父走后，司奶奶捧起蓁蓁的小臉蛋，無奈道：“鼻子都紅咯，就不怕一會兒去找從白被他笑話？”

    蓁蓁眨眨眼，淚水止住了，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打著哭嗝，“他才不會……嗝，才不會笑、嗝，我呢?！?/br>
    司奶奶一下子被蓁蓁這模樣逗笑：“好好，不會笑。”

    她耐心問：“那蓁蓁可以跟奶奶說，是誰欺負(fù)蓁蓁了嗎？”

    蓁蓁抿了抿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搖頭，小聲嘟噥：“沒有?！?/br>
    司爺爺司奶奶雖然很好……但蓁蓁知道司爺爺司奶奶也只是司從白的爺爺奶奶。

    她不能跟司奶奶告狀。

    司奶奶眸子微黯，然后笑著摸摸蓁蓁的頭：“沒事，不說也沒事。”

    “不過蓁蓁還是要開心點(diǎn)。蓁蓁哭鼻子的話，那些欺負(fù)蓁蓁的人就要高興了?！?/br>
    蓁蓁點(diǎn)點(diǎn)腦袋，帶著點(diǎn)鼻音輕“嗯”。

    司奶奶見蓁蓁情緒緩和，便放開她：“好了，去找從白玩吧。他等你呢，剛剛還問我過去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你?！?/br>
    蓁蓁圓眼一亮，跟司奶奶道別之后就“噠噠噠”地歡快跑走了。

    司奶奶看著蓁蓁的小身影消失在拐角后，這才起身，跟從圓柱后邊出來的兩個老頭子對上視線。

    司老爺子率先道：“是姜家那小丫頭，不知道怎么欺負(fù)蓁蓁了，剛剛想起來，就哭了?！?/br>
    司奶奶沉思：“就那個嘴很甜的小丫頭？”

    她以前對姜以珍的印象還挺不錯。

    不過，如果只是個小孩子，他們這些大人倒是不好直接出手了。

    *

    姜父終于回了趟家。

    他進(jìn)門的時候姜以珍和姜母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投影屏，嬉嬉笑笑的，難得的和諧。

    姜父注意到了姜以珍脖子上一條嶄新的晶亮項(xiàng)鏈。

    顯然，是姜母率先示好了。

    姜以佶坐在另一邊，對投影屏上播放的動漫不太感興趣，就在給姜以珍認(rèn)真剝橘子。

    看到姜父回來，他率先打招呼：“父親?！?/br>
    姜父應(yīng)聲。

    姜以珍看到姜父，頓時起身熱情撲進(jìn)姜父懷里，仰頭甜甜地笑：“爸爸你終于回來啦，上班辛苦了~”

    姜父條件反射要擁住姜以珍的手抬起，又在半空頓住。

    他低眸，用平穩(wěn)的語調(diào)跟姜以珍說：“珍珍，站好。爸爸有話要問你。”

    沙發(fā)上的姜母和姜以佶同時投來視線。

    姜父抬手按了按額角，問：“珍珍，告訴爸爸，你有沒有私下里欺負(fù)別的小朋友？”

    姜以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的目光下意識偏移，咬唇：“爸爸，你在說些什么呢？”

    姜父：“就我們前幾天去司家碰到的那個孩子……”

    沒等姜父說完，姜以珍的眼淚大滴大滴流出來，讓姜父的后半截話瞬間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姜以珍這次沒有大聲哭嚎，她只是用淚眼望著姜父，一字一頓地顫聲道：“就因?yàn)?、就因?yàn)閯e人說了一句話，爸爸，你就要懷疑我嗎？”

    姜父：“不，我只是……”

    姜母立刻過來把姜以珍抱進(jìn)懷里，蹙眉道：“怎么，你在哪里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回來就懷疑珍珍？”

    姜母當(dāng)然對姜父嘴里說的那個孩子有印象。

    除了模樣跟他們長得像了點(diǎn)，她沒覺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現(xiàn)在自家好不容易哄好的寶貝女兒一哭，姜母的火氣當(dāng)即就上來了：“當(dāng)初是誰說，不管珍珍像誰，只要是我們的寶貝就夠了？”

    “現(xiàn)在倒是別人一句話就信了！”

    如果是因?yàn)槟莻€只見過一面的孩子，姜父才會一回來就刺激姜以珍，那姜母簡直要?dú)庑Α?/br>
    “——你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

    “珍珍重要還是別人重要！珍珍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你要是不滿意，大可以出去再換一個！何必對著她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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