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還是成為了那個不幸的“參照物”，而周綿是“別人家的孩子”。

    魚嵐嗤笑一聲：“那讓周綿當(dāng)你兒子好了，我這就卷鋪蓋滾蛋?！?/br>
    魚mama微笑著一臉慈愛地說：“沒關(guān)系，就算你總是考倒數(shù)，回回去家長會我都要挨批評，每次去你們學(xué)校都能在通報墻上看見你的名字，但是mama最愛的孩子還是你。”

    魚嵐假裝沒聽出里面的嘲諷，面無表情：“謝謝您嘞?！?/br>
    吃完午飯，魚嵐本來在家里呆到四點，然后回學(xué)校，但是鄭宇宣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聯(lián)機(jī)打恐怖游戲。

    魚嵐作為資深怕鬼但死不承認(rèn)并且瘋狂熱愛作死的恐怖游戲愛好者，想也沒想就去了。

    “我哥給我從國外帶回來的盤?！编嵱钚咽掷锏挠螒虮P插進(jìn)設(shè)備里，“聽說口碑不錯，恐怖指數(shù)五顆星，咱倆看看今天能不能通關(guān)?！?/br>
    魚嵐淡定單手揣兜：“ok?！?/br>
    兩個人的表情都非常淡定，像是恐怖游戲大手子。

    半小時后。

    “啊啊啊啊啊嗷嗷?。?！臥槽??！天花板有東西掉下去了！！”

    “你他嗎的別推我！你去老子前面?。　?/br>
    “你丫擠我干什么！別扒拉我！！”

    “后面有鬼追我啊啊啊啊”

    “小東西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br>
    整個房間里都是兩個人滋哇鬼叫的聲音。

    整整兩個小時，他們剛打過了新手關(guān)，角色死去活來了八百次。

    摘下游戲設(shè)備，魚嵐看起來整個人都仙氣飄飄的，頭頂上幽幽地冒白煙。

    鄭宇宣看了眼時間，三點半了，“你該回學(xué)校了，我們下次再戰(zhàn)?！?/br>
    魚嵐灌了口水，鎮(zhèn)定地點了點頭，維持了校霸的風(fēng)度：“我四點打車回去?！?/br>
    鄭宇宣從冰箱里拿出點水果，隨口問：“你跟你們那個周主席怎么樣了？”

    “就那樣啊?！濒~嵐撓了下臉，“反正我這個病也沒法治，覺得難受的時候咬他一下就好了?！?/br>
    “………”鄭宇宣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扭頭看著魚嵐：“咬他一下？他讓你咬？”

    魚嵐點點頭：“讓啊，我又不標(biāo)記他，咬一下沒什么的。我們周主席很大方的?！?/br>
    鄭宇宣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空氣里浮起一股濃郁的煙/草氣息。

    魚嵐擰起眉，聞到alpha的信息素，覺得渾身都開始不舒服，忍住了沒有放出自身信息素來鎮(zhèn)壓，“你干嘛！”

    “你看，你聞到alpha信息素的這個反應(yīng)，”鄭宇宣收起信息素，說：“你們周主席跟你不一樣，他沒有得那個病，他是正常的——我覺得，一個正常的alpha應(yīng)該不能接受跟另外一個alpha太親近?！?/br>
    魚嵐愣了一下。

    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什么。

    因為他跟周綿的信息素契合度高，仗著自己喜歡他的信息素，所以就肆無忌憚地接近周綿。

    擁抱他，咬他的脖子，甚至還將自己的信息素注入進(jìn)去。

    他似乎……一直忽略了周綿的感受。

    周綿是不是忍著不舒服，才跟他親近的？

    鄭宇宣說的沒錯，周綿并沒有得他的病，所以他跟正常的alpha是一樣的。

    如果周綿并不喜歡這樣。

    如果周綿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他難受，而勉強(qiáng)了自己呢？

    魚嵐看了鄭宇宣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幾乎有些無措的茫然。

    半晌他嘴唇動了動：“我不知道……”

    魚嵐低下頭，心情明顯低落下去：“我回去問問他?！?/br>
    鄭宇宣覺得周綿對魚嵐的態(tài)度也有點不對勁。

    魚嵐由著性子胡鬧就算了——周綿怎么也一副不管魚嵐怎么對他都不拒絕的態(tài)度？

    這跟把暗戀者的名字貼到通報墻上的風(fēng)紀(jì)委員完全不是一個風(fēng)格！

    不過因為沒有接觸過周綿，鄭宇宣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因為鄭宇宣說起這件事，魚嵐到了學(xué)校之后都一直悶悶不樂的，看著明顯不高興。

    許嘉沿把沉重的書包放在桌子上，驚奇地看著他的同桌：“魚寶你今天返校居然這么早！”

    以前不到晚自習(xí)是看不到他人的！

    魚嵐看著面前的alpha，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大許，我問你一件事。”

    許嘉沿點點頭：“嗯嗯，你問?！?/br>
    “如果，”魚嵐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我是說如果！”

    “我得了不聞到你的信息素就渾身不舒服的病?！?/br>
    許嘉沿：“…………？”

    魚嵐期冀地說：“你愿意讓我咬你的脖子嗎？”

    許嘉沿捏著鼻子想也沒想：“狗a滾開！”

    魚嵐：“…………”

    不愧是他的便宜兒子。

    “alpha再怎么樣，也不能讓人咬脖子啊，這可是我們a最后的尊嚴(yán)！”許嘉沿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斜了魚嵐一樣，“最多就是大發(fā)慈悲讓你聞聞我的信息素，不能再多了！”

    魚嵐沉默了下來。

    罕見地開始反省自己。

    所以，真的是他太過分了嗎？

    魚嵐換位想了想，如果有alpha對他釋放信息素，還敢咬他的脖子。

    墳頭草可能都兩米高了。

    他用力搓了搓臉。

    可是讓他跟周綿保持距離，能不能控制住不說，魚嵐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點……舍不得。

    -

    周綿放在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

    超魚：“晚上有事嗎？”

    超魚：“突然出現(xiàn).jpg”

    z：“沒事。怎么了？”

    超魚：“我有話想跟你說，六點半在辦公室等你！”

    z：“好?！?/br>
    他們兩個人早上剛見過面，周綿不知道魚嵐找他有什么事，而且還要當(dāng)面說。

    周綿低著眼睛看魚嵐發(fā)來的消息，思索了片刻，沒有什么頭緒，將手機(jī)放回了口袋里。

    晚上六點半，周綿走到學(xué)生會主席的辦公室，魚嵐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了。

    少年抱著手臂靠在墻上，抬著眼睛看他。

    周綿用鑰匙打開門，推門走進(jìn)去，“怎么了？你想說什么？”

    身后一直沒有動靜。

    周綿轉(zhuǎn)過頭，魚嵐坐在沙發(fā)上，兩只手握在一起，似乎在想什么。

    猶豫了半天才開口：“以后，我如果再想聞你的信息素，你給我一件衣服就可以了，就跟以前那樣?！?/br>
    魚嵐吞了下唾沫：“不、不用讓我咬你的腺體……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周綿的瞳孔輕輕縮緊。

    明明早上分別的時候，魚嵐還沒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么晚上忽然這樣說？

    魚嵐覺得他很舍不得，但是又不想周綿因為他忍受什么，只能有些難過地低聲說：“我以后不會再咬你了。”

    周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魚嵐，腦海里清晰地響起一個聲音：

    他還沒有教會魚嵐什么是喜歡一個人，魚嵐就已經(jīng)打算離開了。

    心臟傳來一陣鈍刀刮過般的悶痛。

    周綿知道他這時候應(yīng)該痛痛快快地說一句“好”，然后冷靜、理智地跟魚嵐保持距離。

    直到魚嵐找到愿意跟他形成標(biāo)記的人，不再需要他為止。

    周綿喉結(jié)滾動幾下，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開口卻是：“為什么？”

    聲音有些低啞。

    魚嵐怔怔看著他，干澀地說：“因為我們都是alpha，我這樣跟你相處，你總是會聞到我的信息素……”

    “可能……”魚嵐咬了咬嘴唇，低聲道：“你會感覺不舒服?！?/br>
    他一直是心大如盆又沒心沒肺的性格，有時候考慮不了那么多事，而且周綿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一分一毫的不情愿。

    所以他一直沒有考慮周綿的感受。

    魚嵐不想周綿因為他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委屈。

    聽到他的這幾句話，周綿的瞳孔倏然擴(kuò)張了一瞬。

    ——魚嵐不是想跟他疏遠(yuǎn)，而是擔(dān)心他接觸到alpha的信息素會感到不適。

    是在考慮他的感受。

    周綿攥到一起的手指緩緩松開，心頭浮起一股又酸澀又柔軟的感覺，像被某種溫?zé)岬囊后w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