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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朝辭在線閱讀 - 第181頁

第181頁

    五指成拳緊緊握住半圓的長弓,利落的按箭上弦,端起臂膀,拉弓如月,屏息凝神,狠鷙的長眸一睜一閉,修長的指一收一放。

    剎那——

    三箭齊發(fā),發(fā)出嗖嗖地離弦音,在空中劃出三道整齊的弧線,一瞬間,毫厘不差的射向那人的胸口,穿膛貫心,力量之足箭落人倒,速度快的讓人詭異。

    在這一刻,所有人無不抬頭仰視,面露崇拜。

    這是一個強(qiáng)的不像女子的女子,她的勇敢,她的智慧,她的正直,她的堅強(qiáng)……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沒有人會因為她是一介女流敢鄙夷不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三箭算是禮尚往來……

    ……

    大帳內(nèi)爐火燃起,暖意融融,把外界的陰涼寒氣阻隔在外,阮媼忙進(jìn)忙出將剛做好的飯菜一一擺好,備好溫水,又用鐵鉗往爐膛里夾了幾塊炭火,從袖口拿出前幾日剛剛做好的木瓜膏……

    正想掀開帳門出去瞧瞧,就聽見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心中一喜,趕緊出帳相迎。

    溫惟翻身下馬,急匆匆的往大帳走來,一邊走一邊松解著身上的鐵衣戰(zhàn)甲。說來也奇怪,上戰(zhàn)場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沉重壓身,怎么用不到的時候就覺得這玩意咋這么累贅,這大概就是櫜甲束兵一身輕松的感覺。

    與阮媼打了聲招呼,大步掀帳入內(nèi),往里瞅了一眼,剛要挽袖洗手,身后的阮媼急忙勸阻:“哎喲,少主,你先把手搓搓再沾水。”

    溫惟不解一臉疑惑。

    “您這手生過凍瘡,得好生護(hù)著,否則容易再犯,您先把手搓熱伸進(jìn)這溫水里,洗完再涂上婢子新做的木瓜膏,保您十指纖纖白嫩如筍?!?/br>
    溫惟咧嘴一笑,見阮媼在一旁一個勁地嘮叨著著,不想拂了她一番心意,只好按她說的辦。

    凈了手,換上一身潔凈的家常衣袍。

    走到飯桌旁,阮媼趕緊為她盛飯夾菜,見她愈發(fā)消瘦囑咐她多吃點,溫惟點頭應(yīng)承,端起一碗米湯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床榻。

    “侯爺今日怎樣了?軍中醫(yī)士可來看過?”她問

    阮媼點頭回話:“來過兩趟了,換了藥,把了脈,說是傷口恢復(fù)不錯,但失血過多又救治不及時傷了元氣,還需細(xì)心養(yǎng)護(hù)著。”

    溫惟點頭,將干凈的帕巾墊于他頜下,舀了一勺米水,用唇試了試溫?zé)?,冷熱合適再小心翼翼地將流食送入他口中。

    阮媼見飯菜就要涼了,溫惟又剛剛征戰(zhàn)回營,怕是腹中饑餓,身體乏累,忙走到近前心疼道:“婢子來吧,少主趕緊用膳,這樣硬撐可別累壞了身子?!?/br>
    溫惟搖了搖頭:“我不累,阿姆有事先去忙,空閑時候幫我備上皂沫剃刀,再打盆熱水來,我給侯爺擦擦身子?!?/br>
    自從溫惟來了這里,這近身照顧李榮賑的事,只要她得空必定親力親為,起初阮媼還不放心,畢竟這照顧人的事她從前可沒干過??稍趺匆矝]想到,她三兩日便上手了,整日守在身旁照護(hù)的細(xì)心周到。

    午后,溫惟洗了個熱水澡瞬間神清氣爽,溫暖的大帳內(nèi)熱氣騰騰煙霧繚繞,溫惟為李榮賑剃須凈身,平日里他一向干凈利落,威風(fēng)凜凜,若是他哪日醒來看到自己骯臟邋遢,定是難以接受。

    熟練地抹上皂沫,為他除去身上衣物,撩起袖子浸濕帕巾,準(zhǔn)備擦身……

    坦白說,為他擦身近身伺候這事一開始她面皮薄實在下不去手,雖然她也不是沒見過碰過他那樣,但也僅僅只是在新婚之夜。中間相隔數(shù)月,難免讓人心生不自在。

    可放手讓別人做又覺不放心,天人交戰(zhàn)一番,心一橫最后她還是決定親自上手,心想,反正他睡著了無知無覺,又怎會知道?

    習(xí)慣成自然,慢慢地她也就習(xí)以為常,駕輕就熟。

    “你這家伙,本大人在外面上陣殺敵,你倒好沒良心的舒坦地躺在這里,等你醒了,我定要好好數(shù)落你!”溫惟在心里忿忿不平地想著,嘴角卻露出一絲暖意的微笑。

    想起那日她趕來洄瀾山的時候,那是他受傷的第三日,看他安靜的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好像是在沉睡,面色憔悴的發(fā)青,蒼弱的如同一個久臥病榻的老人,頭發(fā)面頸全是血痂灰垢,全身傷痕累累已經(jīng)辨不出哪里還有完好的地方,他的胸闊好像有起伏但又好像沒有,帳子里擠滿了軍士,啜泣聲,哀嘆聲,連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充斥閡塞著她整個感官……

    分別的時候,人明明還好好的,二人這才多久沒見,再見怎就成了這副模樣,她邁著沉重緩慢的步伐挪到床前,靈魂已經(jīng)從rou/體抽離整個人都癡傻了,全世界在這一刻都靜止了。

    良久,她伸出自己微涼的指尖,哆嗦地去觸摸他的面頰,可她明明感到他身體還是溫?zé)岬模€在喘息著,睡的如此香甜。

    她哽咽著,似乎怕驚嚇著他,在耳畔輕聲呼喚著:“夫君,夫君,夫君……”

    “我來了——”

    “我來了——”

    “我來了——”

    聲音好聽的如這洄瀾山蜿蜒流淌的山泉,空靈而清遠(yuǎn),她一邊一邊地喚著他,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淚流成河,有的只是久別重逢拳拳的渴望與愛意。

    他怎么會舍得離開?怎么會輕易的放開自己?她不相信,他會狠心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紛亂喧雜的人世間,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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