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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蒲牢是龍之四子,可西洲早已不見龍的蹤跡,如今若要這樣一只靈獸,想必要廢極大心力去尋找,是么?” 孟潮青摸著那道滑涼的鱗片,慢慢摁住他的七寸,似是回憶道:“我走在路上,他就撞了上來,我也就順手收下了它。談不上廢心力?!?/br> “如此容易,豈非人人都能捉到,小孩都不信。”九夷失笑,舉杯道,“且敬孟道友一杯,若孟道友果真運氣極佳,我再自罰三杯?!?/br> 而熊小魚余光瞥著兩人,心里冷笑。 “小魚,當(dāng)真如孟道友所言?”九夷問道。 他早就憋了火,當(dāng)下昂首編造:“你聽他胡說,孟潮青當(dāng)初與小爺惡斗三天三夜,兩敗俱傷,若非他出陰招,今日他早就——” 魂歸大地四字沒有說出口,禁言術(shù)起。 孟潮青微微笑著不欲解釋,忽而察覺到有人偷看,悠悠抬眼望去,卻是萬疏君遙遙舉杯向他。 人群中松姿柳態(tài),姿容無雙,一眼便能分辨而出,經(jīng)年去幾度春秋,未變分毫。 孟潮青與他少年知音識趣,兩相合意,結(jié)為摯友,死生并謝。 此番笑意直達(dá)眼底,于是舉杯共飲。 未幾,視線偏落在了他身旁。 案幾旁一人正埋頭吃瓜。 鴉發(fā)鬢,杏子眼,濃不短,纖不長,錦衣繡裳。 喬孜發(fā)帶垂落,萬疏君順手替她重新系起,微微一動,指腹擦過面頰,似乎是碰到了嘴角的瓜汁,他取出一方素色方巾。 有過一次經(jīng)驗,喬孜抬起下巴,配合道:“你怎么隨身有這么多帕子?” 萬疏君訝然,低頭看袖子,摸了半天也只手中一方,倏而恍然大悟,便笑道:“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張,上次在烏啼閣中,乃是孟兄的?!?/br> 喬孜:“……” 她有些失望,將藏于繡囊中的淡青方巾扯了出來,可惜道:“我還以為是你的,既然是孟潮青之物,還是還給他罷?!?/br> 萬疏君心里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情緒,羽睫輕扇,溫聲笑:“宴席罷我替你還給他,孟兄對這些身外之物可有可無,不急這一會兒?!?/br> 喬孜聽多了他的聲音,心下歡喜,哈哈笑了幾聲,忽察覺到周圍偷看的目光,掃了一圈??擅榈揭粡埵煜さ膫?cè)臉,呼吸一滯。 木工·杜宜修正捧著一杯熱茶,平庸的面上眼眸失了往日光彩,穿著藏藍(lán)衣衫,角落里愈發(fā)不起眼。 喬孜不敢多看,方才輕松的氣氛一掃而空,任務(wù)角色出現(xiàn),想必劇情以至關(guān)鍵時候。 打起精神,她吃下最后一口瓜,端正姿態(tài)。 未幾,雅cao止,期待已久的六朝府城城主現(xiàn)身。 韓普洱雖少年英才,但并非家中嫡子,早些年奔波六朝府城之外其他山川,先習(xí)劍術(shù),引氣入體已是加冠后的事情,十年結(jié)外丹,是故此時他已是而立時的樣貌。 若不茍言笑則威嚴(yán)俱現(xiàn),但望著嬤嬤抱著兩個孩子,韓普洱對來往賓客的恭賀皆有一二笑意,那張冷硬的面孔稍現(xiàn)柔和。 “有賴諸君捧場,韓某喜不自勝。奈何夫人身子抱恙,今日實不能露面,韓某替她向諸君拜謝。早歲六朝府外,若無諸君援手,我二人早已與草木同朽。一朝得歸,韓某愚駑之人,命中多災(zāi),因故友相助,屢次化險為夷……” 眾人正襟危坐,當(dāng)中既有他早年師友,亦有游俠同伴,親朋之外更有諸多泛泛之交的觀禮人,韓普洱的身世經(jīng)歷大多是道聽途說。 可親耳聽他說出口,大為詫異。 喬孜豎著耳朵,生怕聽漏,末了可以歸結(jié)為一句話——所有苦情文套路盡在其中。什么被退婚被打臉被踹出家門口等等之類,在沒有網(wǎng)文的游戲世界里雜糅一起,所表現(xiàn)的效果是驚人的。 連孟潮青也斂起眉,面有似有動容。 照理說想韓普洱如今地位權(quán)勢,不該透露這么多,可他偏偏將過去剖析在了眾人眼中。 喬孜中途瞥到杜宜修那頭,他正垂手揉著心口處,頭也不抬,手腕上系著紅絲線,最門口的位置照進(jìn)幾束光線,堪堪止步他桌前。 旁人望著韓普洱,他一人望著光束里的塵埃,指尖抬起,那一刻不知想起什么,忽而笑起來,微微扭過頭,驟然目光相觸,喬孜骨寒。 他有殺意! 這頭高大的男人終于言罷過往,于殿中言辭懇切道:“小兒初生,感激諸君不遠(yuǎn)萬里之遙,置浮生忙碌,齊聚一堂。韓某多災(zāi)之軀,不忍小兒與之相似,望諸君為他二人賜名。嘉名加身,愿有泰山之安,福長無禍?!?/br> 一番言語后,殿內(nèi)初時安靜至極,而后眾人議論聲起。 苦情文一秒轉(zhuǎn)到大型取名現(xiàn)場。 萬疏君亦在思考中,無論到時候韓普洱有無采用,總要擬幾個出來,不能交白卷。 “叮,請宿主準(zhǔn)備好,【逆天改命】副本即將開啟。”機械音冒起。 喬孜一愣,沒有反應(yīng)過來,肩上被人一拍,她唬了一跳,扭頭看去,卻是萬疏君。 “他是雙生子,我擬了兩個,你瞧瞧如何?” 白紙黑字映在眼里,喬孜卻心不在焉,道:“此刻我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身旁的人神情都不自在起來,垂下眉眼,手指緊握。 他移開視線,微微抬眉,修長晰白的手按在膝上想了想,未幾沾水案面書道:“我也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