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

    “我騙你是狗?！?/br>
    孟潮青聞言把她舉起來與視線齊平。喬竹變作的蒲牢此刻蔫得厲害，他一手就能握起。她周身鱗片光滑，腹下細軟，滴血的爪子縮成一團，一整只像被掏空了般，眼皮懶得掀，似龍非龍，至于氣度——

    如泥里泥鰍。

    孟潮青指腹微微擦了擦她的腦袋，結(jié)果喬孜干脆徹底閉上了眼，仿佛一條任人宰割的咸魚。

    “喬竹是你的化名么？”

    喬孜：“你猜?！?/br>
    孟潮青哼笑了聲，將她放在袖中，至于熊小魚，他便丟入了芥子空間。

    ——

    花影拂動，孟潮青夜深時分歸來。烏啼閣內(nèi)燈火潦草，望見竹簡下壓著的字條，他跪坐在案前提起筆。

    是萬相宗傳來的訊息，他此番去往臧道山尋鑄劍的上古玄鐵，門派內(nèi)的諸多事情都壓在師弟肩上。掌門閉關(guān)，距今已有五十個春秋，只是近日紫霞山上有異動，似是天劫降臨前的預兆。

    一陣筆走龍蛇，門外有人叩門。

    素白燈籠置在門口，萬疏君推門而入，身上帶著玉茗花香，面色微微凝重。

    “孟兄?！?/br>
    孟潮青抬頭，兩人相對而坐，夏蟲鳴聲微弱，月色浸透紗窗，月色靜謐。

    “喬竹今日午間之后便再不見人影。我方去過玉茗軒，婢女說未曾回來?！彼杂种?，手撫著插在玉瓶里的花枝，想了想，沉聲道，“六朝府城不比看上去的平靜，況且望華宮那頭今日出了別的動靜，城內(nèi)更要戒備?！?/br>
    孟潮青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往常合該安慰幾句，不過一想到今天看到喬孜的蒲牢形象，他揶揄道：“疏君對她格外關(guān)心，可曾見過喬竹姑娘的真面目？”

    “我少時在青云山養(yǎng)病，見過她小時候的模樣?！比f疏君回憶道，“一晃多年，眉眼輪廓褪了些稚嫩，但不難看錯。”

    “喬竹姑娘是人是妖？”

    他詫異孟潮青為何如此問，失笑：“當然與你我一般，絕不是妖?！?/br>
    見他如此篤定，孟潮青低下頭。袖子里有溫熱的呼吸撲在腕側(cè)，他捏著那條尾巴，思忖一番，倒底是沒有當場將喬孜拎出來。

    兩人而后談起近期的掏心事件，不覺明月西斜，萬疏君離開時東方初白。

    烏啼閣內(nèi)最后一盞燈火隨之覆滅，孟潮青解衣沐浴，舊衣堆里喬孜還在呼呼大睡。黑暗里那點呼吸微弱無聞，他卻順著聲響看去，衣堆里瑩瑩有光芒的鱗片露出一角。

    片刻后孟潮青將她撿起來，就著剩下的水簡單泡過，洗去沾染的塵土。

    水里被搓來搓去，喬孜的睡意終于散去，下意識狗刨起來。

    “醒了？”

    他把喬孜身上的水擦干凈，隨手掛在了衣架上。

    “叮，角色【孟潮青】好感值 5。”

    喬孜目瞪口呆，黑漆漆的夜里沒有一盞燈，她那雙眼睛亮得如同幽綠的小燈泡，見孟潮青神情自然，她憋了一肚子氣，道：“你不去當雷鋒太可惜了?！?/br>
    孟潮青不知道雷鋒是誰，如今破曉將至，他也折騰了半宿，索性在窗邊打坐，對此更沒有了解的興趣。

    喬孜掙扎著爬到地上，圍著他打聽熊小魚的下落。

    孟潮青閉著眼，黯淡的光線削減了他白日的肅整，他無動于衷。

    ……

    “叮，角色【孟潮青】好感值-1?！?/br>
    一個時辰后，喬孜口干舌燥，此番居然等來了系統(tǒng)的警告。她偷偷扭頭，孟潮青的背脊依舊挺拔。如今視力大漲，喬孜甚至能透過那一層薄薄的衣衫看到他的肌理。少年人正值成長時期，身軀漸漸長開，肌rou堅實，線條往下收，窄腰緊實，再往下……

    “孟少俠你要不要多穿一件衣裳？”

    孟潮青不為所動。

    喬孜：“做人不能耍流氓，在人前要衣衫整潔?！?/br>
    “叮，角色【孟潮青】好感值-1。”

    喬孜就猜到會這樣，便破罐子破摔在地上滾了幾圈，爪子捂臉，艱難出聲：“我好像看到了孟少俠的……”

    后半句欲言又止，引人遐想連篇。

    一直沉默的青年眼睫微顫，原不屑理她，此刻又不得不去讓她住嘴。

    孟潮青問：“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脖子上有顆痣，紅色的?！眴套慰v然色膽包天，但腦子里尚且還有理智存在。

    他脖頸往下靠近鎖骨的位置確實有一顆痣。

    孟潮青攏好領(lǐng)口，卻又聽到她突兀的咳嗽聲，如此他睜開眼，眼眸黑沉，似有壓抑。

    喬孜小小一只，盤在香爐上，依舊捂著臉道：“我很保守的?！?/br>
    “住嘴。”孟潮青盯著她，那雙眼里意味不明，兩人大眼對小眼。良久，他蹙著眉，轉(zhuǎn)身去了內(nèi)室。

    珠簾晃動，喬孜像是回到了人間，臉上終于開始降溫，不過系統(tǒng)的播報打破了她的心境。

    “叮，角色【孟潮青】好感值-10。恭喜宿主獲得新印象——煩人精?！?/br>
    “……”

    “又是蠢又是煩，這刻板印象無藥可救了?！眴套伪鞠氤靶ψ约阂钥嘀凶鳂罚^分的自尊使得她說不出口，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垂頭喪氣爬了出去。

    熊小魚等到恰當時機她再去打聽，如今之計還是先等恢復再說罷。

    這般安慰自己，喬孜翻過了門檻，只是察覺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注視，她冷不防抓住木頭，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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