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廳，似乎就壁爐里搖曳的火光唯一染上了點溫情。

    寧汐突然有點難受，是說不出的感覺。

    江季珩替她倒了杯溫水，由她喝完，放在茶幾上。

    兩個人獨處的空間，無論環(huán)境，總會在靠近中幻化出親密。

    沉寂之下，江季珩問她：“上次電影院沒能看完的電影，今天重看一部？”

    “好啊。”寧汐是喜歡看電影的。

    “那看什么？”江季珩把一堆碟片遞給她，讓她挑。

    寧汐看了看去，突然一眼相中一部外國電影，《只有你》，驚喜抬頭，“這部電影不是去年10月份才在韓國上映嘛，你怎么都有碟片了？”

    江季珩笑著輕掐了下她臉蛋，“還不是因為你喜歡？”

    寧汐眼底劃過亮色，把碟片遞給他，“那我就要看這個?！?/br>
    江季珩：“好?！?/br>
    因為是愛情電影，所以并不怕，也許是怕她關了燈看不清，頂上那個燈亮得明意。

    可能就是太亮，放了個開頭，寧汐還是沒能進去電影氛圍。

    她靠近他，提議，“要不我們關了燈吧。”

    “不是看不清？”江季珩摟她，任由她不坐沙發(fā)坐在新?lián)Q過的羊絨地墊上，陪她一起坐在下面。

    寧汐搖搖頭，手指著旁邊壁爐，“不是全黑是可以的。”

    “嗯?！苯剧衿鹕肀闳リP了燈。

    但在徹黑的那一瞬，寧汐眼前閃過一道光影，不是屏幕上的，也似乎是她自己眼膜上的，下一瞬，莫名其妙的天昏地暗，她突然什么都看不見。

    明明壁爐有火光，還能隱隱照亮小半邊區(qū)域，連同她坐的地方。

    寧汐心一緊，還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突然敏銳的聽覺辨析江季珩走了過來，緊挨著坐在她身邊。

    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大概有十秒。

    光線又一點點地闖入她清淺的瞳眸中。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

    上次帳篷里出現(xiàn)過一次，而后便是前兩天，那這次就是第三次。

    寧汐抿了抿唇，倏然不知所措地低頭，神色沉下。

    江季珩注意到她這點細節(jié)，還特意俯下身去看她，“是不是不適應？”

    寧汐勉強地牽了下唇，淡聲：“適應了，看電影吧。”

    沒再多說什么。

    但電影一幀幀走過，寧汐耳畔卻是響起之前在滬市，醫(yī)生和她說過的話：“你的夜盲現(xiàn)在算是初期，暗視力差，周邊視野缺失，這個狀態(tài)持續(xù)的話，之后很有可能會出現(xiàn)視網(wǎng)膜色變性，這是具有遺傳性的，家里有人有類似情況嗎？”

    那時候的寧汐身邊根本真正血緣上的家人，也就得不到答案：“醫(yī)生，這個會有什么后果。”

    “如果防護不好，青春期加重，到中老年影響黃斑，很容易失明。”知道寧汐的背景，醫(yī)德為先，醫(yī)生也不可能丁點明亮都不給她，便先抑后揚地強調(diào)說，“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但你現(xiàn)在只是初期，提前做檢查進行藥物治療，是可以起到緩解的，別怕?！?/br>
    “如果出現(xiàn)視力下降現(xiàn)象，及時就醫(yī)。”

    ......

    所以，是不是還是情況加重了？

    寧汐余光掃過旁邊專心看電影的江季珩，借著那點薄弱的熒幕燈光，她還能看清他的臉，他的五官，他為之而笑的每一點神情......

    毫無預兆地，寧汐突然轉身，正對著江季珩坐。

    很流利的動作，是她打橫著雙腿搭在他身上，手卻在他轉頭的剎那，一下捂在他眼睛上，無措的嗓音，幾度壓抑在深呼吸中，緩緩流淌。

    “江季珩。”

    “嗯？”

    “如果我遮住了你的眼睛，你是不是全都看不到了啊。”

    江季珩輕笑著揚了唇角，“是啊，全都看不見了?！?/br>
    寧汐呼吸忽地抖了一下，緊張道：“那如果，我說是如果，你看不見我了，會不會著急?。俊?/br>
    江季珩敏銳感知寧汐情緒后，眉頭微皺一瞬，抬手拿下她的手，目光平平直視著她，“什么意思？”

    寧汐視線剛要躲閃，就被他捕捉鎖定，“沒......沒什么意思?！?/br>
    “大小姐?！苯剧裰惫垂吹乜粗?。

    心頭第一次這么劇烈地涌上懼怕，寧汐不過眨了下眼，眼淚就掉了一顆下來，“啪嗒”打在柔軟的羊絨墊上，浸出氤氳的漬跡。

    她抬手指著電視里那個逐漸走向失明的女主，倏然很慶幸自己選了這個電影，有點委屈又有點哽咽地轉移話題：“你看，電影里的女主角看不見了，男主能一直守護她，要是現(xiàn)實里，你護不護我啊。”

    江季珩還以為是什么，聽完寧汐這一番話，就覺得她是入戲太深了。

    他摸摸她的腦袋，吻去了她眼角沁出的淚，無奈笑說：“電影不是現(xiàn)實，再說了，大小姐需要騎士，我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會到你不再要我的那一天?！?/br>
    寧汐低眸，眼淚想收，卻還是不受控地涌了出來，伴隨著微啞的哭腔：“我怎么可能會不需要你啊?！?/br>
    她低喃：“我會一直一直需要你的?！?/br>
    江季珩鮮少看到寧汐這么喪氣的模樣，隨手就暫停了電影。

    重回寂靜的客廳，彼此的呼吸聲在放肆糾纏。

    他抬手擦去她眼下劃過的濕意，洶涌的想法劃過腦海，卻被強烈碾過的占有欲霸占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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