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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包走在走廊中時,殷顧的襯衫被咖啡灑上去,弄了些污漬,她找衛(wèi)生間去洗,出來后才聽到有幾個工作人員竊竊私語,說要把什么采訪原視頻泄露出去,讓那女記者社死,殷顧停下來聽了聽,覺得還蠻有意思。 但出去廣播大樓,站在那空蕩蕩的廣場上,她卻又忽然覺得悲涼起來,就這么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快步走著,殷顧深吸了幾口氣,涼風灌滿了整個肺部,她默默的鎖著眉思索片刻,承認自己還是有些太幼稚。 就在不久之前,她拿了幾個雜志頭版,稍稍做出些成績,就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強大,強大到能應付一切的事情,但其實呢?剛剛那一場采訪就讓她煩躁到不行,從而產(chǎn)生巨大的無力感,其實周凜說得很對,各人的強大終歸能力有限,女性力量的崛起,需要群體的團結與互助。 已經(jīng)是下午七點鐘了,殷顧眼看下班的時間到了,就想找周凜聊聊,這個時候只有她們兩個有共同語言,懶得給周凜發(fā)微信,殷顧索性直接去公司樓下等人,等了三十多分鐘,周凜才出來,拎著包直接往后面小巷子拐。 殷顧奇怪她為什么要去那邊,在后面跟了幾步,才猛地停住腳步,就看那幽暗的月光下,周凜的影子與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纏在一起,二人低頭吻在一起,一時舍難分起來,成年人的愛情總是柴枝遇到火焰,良久之后那男人才哼了一聲,含含糊糊警告道:“阿凜,不要咬我的嘴唇?!?/br> 正是俞念生的聲音。 這二位在大街上就吻成這樣,雖然未免太旁若無人了些,但殷顧還是選擇不再打擾,她靜悄悄的往回走,耳朵里又自動接收到車門關閉的聲音,沒一會兒,俞念生的車喇叭就無緣無故‘滴’了一聲,此后便安靜了些,但想也能想到,里面的情況還蠻激列。 辦公大樓里面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殷顧逛了一圈,最后買了杯奶茶,在對面便利店的椅子上坐下,百無聊賴的發(fā)呆,手機里有一條微信,是晉烯發(fā)來的,語句很簡短:‘薄行簡出家了’。 這不是巧了么?遠處一團濃霧似的黑暗中,正好有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車燈破開昏沉沉的夜色,投射來雪白的一道光,殷顧就在那一束光中抬起頭來,她下意識用手遮在額頭上方,視線的盡頭處,就看見那重型摩托猛地剎車,車手一條長腿探下來踩著地,一把摘掉頭盔,他叫她‘阿顧’。 薄行簡的頭發(fā)短了很多,額發(fā)也全部推了上去,但他個人氣質(zhì)太過強烈,竟將這規(guī)規(guī)矩矩的平頭演繹得無比囂張,他穿了件墨綠色的機車夾克,后擺鼓著風,俯身貪婪的盯著她:“阿顧,我回來了?!?/br> 殷顧吸了口氣,差點被奶茶里的珍珠嗆了:“你不是當和尚去了么?” “是啊?!北⌒泻喬谷稽c頭,他說:“但我又還俗了,佛祖度化不了我,只有你能,所以我把廟砸了,回來找你?!?/br> 他這句話聽起來頗有種小言色彩,有種rou麻兮兮,神經(jīng)質(zhì)似的浪漫,殷顧聽著卻頗為受用,她瞇著眼睛打量打量他:“那你可真夠叛逆的?!?/br> 她起身要走,后腰卻多了一只手,男人拎起她放在摩托車前面的油箱上,就這么半摟著她,他傾身握住車把手,轟起油門絕塵而去。 風是從后面追來的,有他身子阻擋,殷顧并不覺得冷,她摘下頭盔扣在自己腦袋上,伸手往下按了按,幾乎是在大喊:“你要帶我去哪里?” 摩托車加了速,引擎的轟鳴聲和凜冽的風聲摻在一起,根本聽不清說話的聲音,她索性也就閉嘴,過一會兒懶洋洋當打了個哈欠,眼前的風景飛速掠過,一排排電線桿筆直的向后倒去,最后連細長的影子也遠遠甩在后面,她喜歡這樣怪異的場景,便強忍著睡意睜大眼睛去看,鼻子聞到了薄行簡身上的線香味道。 就這么又過了一會兒,前方的路燈漸漸減少,天空中有大片大片的煙花炸開,后來車就駛?cè)霟熁ㄖ校瑵M身都是嗆鼻子的火藥味兒,薄行簡握著殷顧的胳膊扶她下來,兩個人靠著護城河的欄桿仰頭往天上看。 因為城市禁煙花的原因,這樣的場景其實很少能看到了,今天也是市里舉辦了煙花節(jié),這才破例了一回,對面的橋上擠得人山人海,這邊不是最佳觀賞位,所以人少了些。 要是時間倒退回五年前,殷顧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場面,但她如今已經(jīng)步入社會,早過了少女心的年齡,昏暗的環(huán)境中,她從天空上移開視線,看了看男人被火光映照的側(cè)臉:“只是看煙花嗎?那我回去了?!?/br> “不是,你看那邊?!北⌒泻唴s指指旁邊:“我?guī)氵^來,是為了看這個?!?/br> 殷顧更不感興趣:“一個護城河有啥可看的,不都是些水嗎,難不成里面還有魚,你心血來潮跟我來夜釣?” 她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旁邊那‘禁止垂釣’的紅油漆大字,自己也有些無語:“行了,你自己玩兒吧,我真走了?!?/br> 又一個大煙花升起來,光亮一瞬間將四周照得通明,薄行簡的聲音參雜在那‘劈劈啪啪’的爆裂聲中,時高時低:“阿顧,我?guī)銇磉@兒是有原因的,這條護城河與小青山的那個水庫是通著的,路途遠,我怕去那邊你會冷,所以才用這條河代替?!?/br> 殷顧這時倒回想起什么來,挑挑眉:“然后呢?” 薄行簡也沒再說話,脫掉夾克搭在欄桿上,他里面穿著件黑色的短袖T恤,他的身型頑長,動作也是矯健的,抬手一撐便躍到了欄桿后面,寒風刺骨的吹,他就這么利落的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