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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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又狠狠地撞他一下,壓低了聲音道:“你少說兩句吧?!?/br>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他再怎么少說,先前的話也已經(jīng)撂出來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江念氣得手指發(fā)抖,他在乎,心里在乎得要命,卻又不得不云淡風輕地笑道:“楊先生說的是。江念一早便說過,京城第一美人,另有其人,我——過譽了?!?/br> 安平侯卻道:“楊先生,你被譽為丹青圣手,怎會如此美丑不辯?” “皮相之美,看一眼、看兩眼,驚為天人,看得多了,也不過如此,唯有內(nèi)在之美,才能歷久彌新。依本侯之見,楊先生,你也不過庸俗之輩,迷戀皮囊,不知美人在骨不在皮?!?/br> 他言下之意,江倦是再美,也比不過江念,不識江念之美,就是庸俗之輩。 楊柳生沉思片刻,說:“侯爺,草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安平侯微笑道:“你講?!?/br> 楊柳生委婉道:“您——是否有眼疾?” “多長時間了,可曾看過郎中?” 安平侯貶低他審美低級,楊柳生便暗地里說他瞎,話不投機半句多,安平侯一甩衣袖,不再理會他,楊柳生則抽空打量一眼江念。 還真是平平無奇。 他若是沒見到那少年,興許還會因為這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仔細研究一番他美在何處,可現(xiàn)在見過皓月,又怎么在乎螢火?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楊柳生不再看江念,而是詢問江倦:“王妃,草民可否為你作畫一幅?” 江倦:“……” 怎么回事啊。 他只是睡了一覺,劇情怎么就不好了。 江倦還處于震驚之中,薛放離已經(jīng)替他給出了答復(fù):“不可?!?/br> 想了一下,江倦誠懇地說:“你給他畫,我哥哥——二公子,他真的值得你畫。” 楊柳生也一臉誠摯地說:“二公子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卻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們二人,我更想畫你?!?/br> 江倦純粹好心,想把劇情拉回來,可聽在江念耳中,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他在羞辱自己。 他豈會需要他的憐憫! 江念只覺得血氣上涌、頭暈?zāi)垦?,他用力地抓住座椅扶手,本已血跡斑斑的手上,又掐出了許多道印子。 狼狽。 狼狽至極。 他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一刻。 今日之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座京城,他這個好弟弟,竟能將他置于如此境地! 往日倒是小瞧了他! 江念呼吸急促。 尷尬的氣氛并未消除多少,弘興帝不得不出面,轉(zhuǎn)了話題,“楊柳生,朕召你來,是聽說你擅長修復(fù)古畫,可否替朕修復(fù)幾幅畫?” 楊柳生:“可以是可以,就是——”弘興帝:“就是什么?” 楊柳生看一眼江倦,又提了一次,“陛下,修繕畫作,頗是耗費精力,草民風塵仆仆地趕來看京城,還沒來得及歇一下呢,說不定發(fā)揮不好,除非……” 江倦有不好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楊柳生道:“除非王妃能允了草民為他作畫,這樣才打得起精神?!?/br> 弘興帝:“……” 江倦:“……” 此人頗是無賴,弘興帝聽完只覺得好笑,他望向江倦,詢問他的意思,江倦什么都還沒說,薛放離再次冷淡地開了腔。 “不必?!?/br> 楊柳生連番糾纏,薛放離已經(jīng)不耐煩到極點,他抓起江倦的手,要帶他走,江倦?yún)s突然想起什么,自暴自棄地說:“王爺,讓他畫吧。” 薛放離望著他,神色晦暗不明。 江倦?yún)s無知無覺,正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倏地握緊。 他茫然抬頭,“王爺?” 薛放離問他:“有什么好畫的?” 江倦也不想讓楊柳生畫,可他又有事情求楊柳生,只好胡亂搖了搖頭,“王爺,你快松手?!?/br> 薛放離不止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用力,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在江倦臉上,意味不明道:“天下第一美人?”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倦就失去了夢想,“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講。” 薛放離望他許久,嗓音淡漠道:“本王也不覺得你美?!?/br> 管他美不美的,主要是被捏得手疼,江倦奪了下手,奪不回來,只好說:“王爺,你別捏我了,好疼?!?/br> 少年睫毛輕抬,臉龐清艷,薛放離看著看著,只覺得厭煩,戾氣也不受控制地涌出。 ——看他的人怎么會這么多? 倘若折了翅膀,關(guān)進籠子里,再怎么美,也只有他一人獨賞。 只是… … 他太愛哭,也太難哄了。 瘋狂的、陰暗的念頭升起,又被硬生生地壓下,薛放離沒什么表情地看幾眼江倦,到底松開了他的手。 江倦也沒有多想,他松了手,就返回原處,對楊柳生說:“我給你畫,不過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楊柳生問也不問,立刻大喜過望道:“好,你盡管提!” 只要江倦答應(yīng)畫,什么都是現(xiàn)成的,連題材楊柳生都想好了,就畫一幅《海棠春睡圖》,楊柳生忙不迭應(yīng)了弘興帝的請求,告退之后,急急扯著江倦,要為他畫作,生怕他反悔。 楊柳生:“王妃,畫海棠春睡怎么樣?你就、就——”友人低下頭,嘴唇微微動了動,“你不要命了?你沒看見王爺?shù)难凵?,恨不得將你活剮。?/br> 楊柳生確實沒怎么注意別人,聞言抬起頭,正對上薛放離冰冷至極的眼神,他心口一跳,什么恨不得活剮他,分明是活剮后還要一片一片下進鍋里。 可怕,太可怕了。 楊柳生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肖想海棠春睡了,認慫道:“王妃你隨意?!?/br> 楊柳生下筆飛快,沒多久,大功告成,他再抬起頭時,一頂帷幔也落了下來,輕紗遮住了少年的臉龐,再看不真切。 楊柳生:“……” 這位王爺,究竟是離王,還是醋王? 多看一眼都不給,忒小氣了吧。 江倦也下意識仰起頭,結(jié)果什么也還沒看清,就被拽了起來。 他正要說什么,又猝不及防地與不遠處的江念對視,眼神之怨毒,讓江倦一個趔趄,一下抓住了薛放離的衣袖。 “……王爺。” 薛放離看了侍衛(wèi)一眼,似乎下達了什么命令,這才又漫不經(jīng)心地垂下眼,江倦?yún)s對此渾然無知。 江念的眼神,他越想越怕,回憶了一下書中安平侯奪權(quán)以后的劇情,江倦喃喃地說:“王爺,我要死了。” “我可能沒法給你送終了?!?/br> 第41章 想做咸魚第41天 “死什么?” 薛放離語氣淡漠,江倦又不能跟他講劇情,只好幽幽地說:“我覺得我活不了太久了?!?/br> 薛放離皺起眉,“又不舒服?” 江倦胡亂點點頭,薛放離一頓,本要拂開江倦的手,終是任由他牽住自己的衣袖。 上了馬車,一路無言。 這樣安靜的時刻,往日并非沒有,只不過大多是江倦在睡覺,可他要是沒有睡下,還是會同王爺扯東扯西的,但是現(xiàn)在江倦是真的一點心情也沒有。 本想小心做人,快樂做咸魚,結(jié)果不知不覺間,他就把主角受和主角攻全得罪完了。 尤其是主角受。每回江倦都在睡覺,壓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再醒過來就已經(jīng)跳在了主角受的臉上。 好冤,他真的好冤。 想到這里,江倦悲傷地說:“王爺,我要改名,我以后要叫江不倦?!?/br> 他人如其名,又懶又倦,睡起來沒完沒了,真的不能再睡了,也不能再拉仇恨了。 江倦想得太出神,沒有發(fā)現(xiàn)薛放離一直在盯著他看,更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神。 沉黑、陰鷙。 他在不悅。 不悅江倦讓人作畫。 更不悅江倦說自己活不了太久。 晦暗的情緒在心底發(fā)酵,薛放離厭煩這種無法掌控的情況。 他早知少年活不了太久。 少年讓人作畫與否,本也不該有所謂。 可在他的心底,那些欲念與不滿足,從未停止過叫囂。 不想讓少年看別人,更不想他被別人注視。 少年的眼中,只應(yīng)有他一人。他想少年全心全意地、專注而認真地,看著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