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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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咬開蜜餞,聲音含模模糊糊的,“苦就苦,你還不說實話,故意降低我的警惕性?!?/br> 薛放離語氣悠然,“不這樣哄著你,你又豈會服下?” 江倦很有意見,糾正他道:“你這是騙我喝,不是哄我喝?!?/br> 薛放離眉梢輕抬,看了江倦幾眼,低低地笑了,“本王知道了,下次改用哄?!?/br> 他倒是擺出了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可江倦?yún)s不太好,他一聽還有下次,立刻倒在床上,攤成了一張失去快樂的咸魚餅。 “起來,用膳了?!?/br> 不知不覺間,侍女已經(jīng)把菜上齊了,江倦慢吞吞地坐起來,有只手攬過他的腰,薛放離把他抱起來,再一次放在自己懷中。 江倦:“……” 他仰起頭,幽幽地問:“王爺,你不是才答應過我,不會再動不動就抱我了嗎?” 薛放離動作一頓,波瀾不驚道:“明日再說。今日你才心疾才犯,正是病弱之時。” “好的吧?!苯朊銖姶饝聛怼?/br> 不管怎么樣,人形抱枕最后一天營業(yè),江倦還是配合的——配合地坐在王爺懷里讓他抱著,配合地接受各種投喂。 不過吃著吃著,江倦突然咬住筷尖。 “怎么了?” 薛放離皺起眉,“你怎么什么都愛咬?” 江倦覺得他的指控好沒道理,自己也沒亂咬過什么,不過這不是關(guān)鍵,他奇怪地問:“王爺,你只喂我,自己不吃嗎?” 薛放離索然道:“沒什么胃口。” 江倦看看他,執(zhí)起銀筷,夾起一塊八寶豆腐給他,“你有胃口。” 薛放離垂下眼,仍是沒有要進食的意思,江倦只好又說:“王爺,我心口還疼著呢?!?/br> 說完,江倦裝模作樣地摸摸心口,“你又不是仙子,我不許你只喝露水?!?/br> 薛放離與他對視,少年嘴上倒在威脅人,眉心卻擰了起來,神色也擔憂不已,這是一種純粹的關(guān)切與憐愛,純粹到讓他幾欲沉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放離到底妥協(xié)了,他低下頭,神色厭倦地吃下一口。 反向投喂成功。 江倦心滿意足,覺得還挺有成就感的,本想再喂王爺點什么,汪總管卻在這時去而又返。 他行了禮,輕聲問薛放離:“王爺,陛下又遣奴才過來,讓奴才問問……” 汪總管低下頭,“您年少時,有一段時日似乎對丹青頗感興趣,也經(jīng)常作畫,陛下讓奴才問問,那些畫……可還在?” 薛放離倏地撩起眼皮,神色漠然地望過來。 他沒什么表情,神色也與往常無異,只是多了幾分涼薄與譏諷,汪總管即使低著頭,也感受得到一陣涼意襲上心頭,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他又豈會不知王爺素來不愛舊事重提,只不過——唉。 薛放離不搭腔,汪總管也只能候著。 長久的寂靜中,調(diào)羹碰壁發(fā)出叮咚一聲脆響,江倦將它執(zhí)起,伸至薛放離的唇邊,繼續(xù)他的反向投喂大業(yè),“王爺,喝口湯。” 汪總管一怔。 “王妃——!” 汪總管與江倦統(tǒng)共不過見了兩面,但汪總管對江倦的印象很好,所以也情不自禁地制止他道:“王爺不喜……” 話音一頓,身為總管太監(jiān),汪總管自然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他本想說,王爺頗是厭食。 王爺若是想吃,自己便會動筷——當然,大部分時候,王爺進食只是不得不吃,每日i逼著自己吃,保持精神和體力。他若不想動筷,王妃再怎么一片好意,不僅無濟于事,指不定還會激怒王爺。 王爺發(fā)起瘋來,著實無人招架得住,何況王妃本就才犯了一場心疾,可受不得驚嚇。 “?。俊?/br> 江倦抬起頭,不解地看向汪總管。 汪總管不好對他明說什么,只能沖江倦搖搖頭,江倦沒讀懂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實在覺得手舉起太久有點累,決定先勉強完王爺再說。 “王爺,”江倦說,“你快點喝,我手好疼?!?/br> 薛放離緩緩垂下眼,看的好像不是一勺湯,而是什么令他深惡痛絕的東西,汪總管見他神色不悅,簡直又替江倦捏了一把汗。 王妃這可真是、可真是——可真是什么,汪總管還沒有想到合適的用詞,就見他們王爺冷漠地下頭,不悅地喝下了這勺雞湯。 汪總管:“?” 王爺還真喝了? 更讓汪總管驚愕的還在后面。薛放離喝下雞湯以后,抬眼問江倦:“心口不疼了?” 江倦眨眨眼睛,一點也不心虛地說:“說不一定。王爺好好吃完這頓飯,大概就不疼了,王爺要是不好好吃,可能就會疼?!?/br> 薛放離:“……” “知道了?!?/br> 薛放離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自然知道江倦的真實意圖,他執(zhí)起銀筷,雖然不太有胃口,還是每一樣都嘗了味道。 江倦有點遺憾地問:“王爺,不用我喂你了嗎?” 他的反向投喂其實也挺快樂的——王爺沒有食欲,但他偏要勉強,然后王爺就被迫用膳,非常有滿足感。 “不必,”薛放離淡淡道,“舉得久了,你手又要疼?!?/br> 江倦“哦”了一聲,不喂就不喂吧,他又看回汪總管,問他:“汪公公,你剛才是要說什么嗎?” 汪總管看看江倦,又看看正在慢條斯理地用膳,姿態(tài)近乎矜貴的薛放離,好半天才搖了搖頭,笑呵呵地說:“沒什么,是奴才想岔了。” 他確實沒想到,王爺厭食至此,竟會吃王妃親手喂來的食物。 他也更沒想到,怕惹王妃生氣,王爺竟又主動用膳。 江倦似乎是相信了,點了點頭。 之前他被投喂一番,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但又被攬在懷里,走不掉,只好低頭戳弄糕點,沒多久,待薛放離放下銀箸,江倦也心血來潮地說:“王爺,汪公公說的畫還在嗎,我也想看。” 汪總管呼吸一滯。 他也終于想到了一個形容王妃再適合不過的詞。 ——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再怎么樣,也怪不到王妃頭上,畢竟許多事情,他并不知情。 汪總管去而又返、陛下讓他前來求取的,實際上,是虞美人的畫像。 汪總管這回可不敢再亂提醒什么了,怕弄巧成拙,只好垂著手沉默地立在一旁。 “王爺?” 江倦扯幾下薛放離的衣袖,側(cè)過頭來望著他,滿眼都是好奇,“我真的想看?!?/br> 薛放離語氣很淡,也聽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時隔多年,本王也忘了放在何處。” 江倦聽完,難得不依不饒起來,“再多找一下?” 薛放離:“沒什么好看的?!?/br> 江倦:“那我也想看?!?/br> 他搖搖頭,聲音很輕,語氣也不自覺地放得很軟。 幾乎要軟進心坎里。 怎么這么愛撒嬌呢? 薛放離望著江倦,沒有立刻開口,江倦見他無動于衷,只好松開手,慢慢地蹙起眉心,又捂住自己的心口,“王爺,我好像又有點難受了?!?/br> 薛放離垂下眼皮,平靜地盯著他看。 汪總管:“……” 王妃可真是,恃病而驕啊。 王爺說忘了放在何處,就是在婉拒王妃的請求,可王妃卻依舊不依不饒。再往前說,就連最開始汪總管提起此事,王爺都不搭腔,也是他懶得取畫。 這一回,汪總管是真的不覺得王爺會松口。 畢竟那是王爺?shù)哪稿吘雇鯛敽迾O了這些的過去。 想到這里,汪總管無聲地嘆了口氣。 可是下一刻,薛放離終于開了口,他的嗓音漫不經(jīng)心,腔調(diào)也淡淡的。 “那就看吧,”薛放離道,“本王讓人去取畫?!?/br> 汪總管聞言,神色錯愕不已。 王爺竟然答應了? 王妃想看畫,王爺竟然應允了? 江倦不知內(nèi)情,笑彎了眼睛,他真心實意道:“王爺,你真好?!?/br> 薛放離低下頭,似笑非笑道:“下一次,這個借口也許就不好用了。” 江倦睫毛眨動幾下,無辜地看看他,“什么借口啊,我是真的不舒服。” 薛放離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去與人交待些什么,江倦?yún)s立刻趁機問汪總管:“汪公公,剛才你想說什么?” “王爺不喜歡什么?” 汪總管又是一怔,隨即意識到什么,哭笑不得地問道:“王妃,您一定要看畫,就是想支走王爺,問奴才這件事?” 江倦“嗯”了一聲,“我總覺得剛才你有話要說,好像還挺重要的樣子?!?/br> 汪總管:“……” 該怎么說呢? 他方才純粹是想提醒王妃,王爺厭食,可王爺再厭食,在王妃面前,也不是什么問題。 只是王妃為了問清楚這件事,反而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觸了王爺更大的逆鱗,而王爺竟也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