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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怎么還沒找到我 第72節(jié)

    “為什么不能呢?”

    周云鏡趁她不注意摘了她的面紗,一時間,她右臉的傷疤映入眼簾,可那樣猙獰的疤痕在他眼里卻好像一點兒也不丑陋,他看著她,仿佛仍是柔情蜜意的,“小嵐,我以為這些年你對我,是有情的?!?/br>
    “從前我恨你,做了很多令你痛苦的事,所以現(xiàn)在你恨我,我也心甘接受,但你再放多少人進(jìn)來,都是沒用的,沒有人可以殺得了我?!?/br>
    他看著她,仿佛那雙眼睛從來如此溫柔,“但你這些年恨我的時候,到底有沒有一點點愛我?哪怕一點?”

    山衣怔怔地望著他的臉,她似乎看清了他眼底的期盼。

    他好像個少年一般,如此渴盼著她的答案。

    可她分明見過他最為病態(tài)的一面。

    她記得他當(dāng)著她的面,殺了她的新婚丈夫徐立秋,她也記得在朝雀山上,他袖底的一陣風(fēng)將她的meimei姜照一推下了棧道。

    她忘不了徐立秋的死,忘不了姜照一在山崖下的亂石堆里,渾身是血的樣子。

    當(dāng)初是他一刀刀地劃破她的臉,

    也是他將她扔進(jìn)女妖堆里,備受毆打折磨。

    可是后來有一天,

    他像個天真的少年一樣,將她抱回來,開開心心地說,“小嵐,我原諒你了?!?/br>
    他原諒的,是前世辜負(fù)了他的小嵐。

    但他折磨的,卻是今生的姜奚嵐。

    他說,小嵐就是姜奚嵐的前世,前世她辜負(fù)了他,所以今生他就要來折磨她。

    多荒唐的理由,多荒唐的原諒。

    也許他說原諒真的就原諒了,后來他對她真的很好,好到因為她的一句話,他就在她的面前一刀刀劃了他自己的臉。

    可他不是凡人,他有著可怕的自愈能力。

    這些年,他的確已經(jīng)在盡力彌補(bǔ)他曾經(jīng)對她造成的傷害,用的是心,也用了真情。

    此刻,

    茅屋外靜謐一片,好似這夜的風(fēng)雪還未有聲息。

    山衣在他這樣期盼的目光下,輕輕點頭。

    他那雙眼睛里驟然迸發(fā)出清亮的光彩,他一笑,眼尾的那顆小小的紅痣便更顯出些殷紅顏色,他又緊緊將她抱在懷里。

    山衣靠在他的肩上,那雙眼睛卻慢慢變得冷淡。

    愛你?

    周云鏡,你做夢。

    第57章 妄圖取代   二更合一

    “照一小姐, 李先生如果沒有把握,應(yīng)該也不會貿(mào)然來這一趟,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br>
    朝雁將一碗熱湯遞到姜照一面前, 說道。

    碗壁里熱煙氤氳繚繞,姜照一坐在火盆前,身上還披了一張?zhí)鹤? 她感冒了,精神有些不大好,朏朏變成了一只貓的大小,乖乖地趴在她的膝蓋上當(dāng)她的小暖爐。

    “那我jiejie呢朝雁先生?”

    她咳嗽了幾聲, 一雙眼睛盯著盆里燒紅的炭火,“關(guān)于我jiejie的事,先生你又知道多少?”

    朝雁沉默了幾秒,大約是做了什么決定, 他拉過一把椅子, 在她身邊坐下來, “山衣大人她……當(dāng)年也和你一樣,是死而復(fù)生?!?/br>
    姜照一聞聲, 抬眼看向他。

    “非天殿主周云鏡的異力與妖魔不同,他殺再多凡人也不會受地火所擾, 八年前,他當(dāng)著你jiejie的面殺了她的丈夫徐立秋, 而她作為一個凡人, 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些什么,而周云鏡屢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干擾她的生活,威脅她要傷害她的父母和你……她痛苦絕望之下, 選擇自殺。那次在和你去朝雀山之前,她就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但周云鏡找來了,又當(dāng)著她的面,把你推下了山崖?!?/br>
    “理由呢?這個周云鏡這么做的理由呢?”

    姜照一不明白。

    “因為恨?!?/br>
    朝雁添了些炭,又道,“周云鏡似乎是在唐末出生的,他是山神和凡人生的孩子,山神又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仙,身上大半還是妖的血統(tǒng),他沾了神仙的靈氣,又有妖的血脈,又是凡人生的骨rou……他跟你jiejie說,你jiejie在前世是個在洛陽賣紙鳶的姑娘?!?/br>
    “周云鏡是被山神拋棄的兒子,跟著他的凡人母親生活在洛陽,那姑娘就常在他去的私塾外頭的街上賣紙鳶,見過他許多次,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歡上了周云鏡。”

    姑娘小嵐喜歡周云鏡,那情意來得熱切,也直白。

    “但后來有一天,小嵐發(fā)現(xiàn)了他幻化本體的樣子,于是她所有的喜歡都變得不值一提,她與父母合謀,叫來了城外有名的捉妖道士?!?/br>
    “周云鏡當(dāng)時能力極弱,根本沒有辦法和那個老練的道士周旋,他被眾人毆打,被折磨,被綁在木架子上,底下堆滿了干柴……他懦弱的母親為了自保,當(dāng)著所有憤怒的凡人的面,說他不是她的親生骨rou,更為了證明自己,用刀劃了他的臉?!?/br>
    “他跟你jiejie說,那個時候小嵐就在下面看他,看他滿臉是血,也看他像條狗一樣被所有人辱罵,被毆打,而她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里,再也沒有她常掛在嘴邊的,那可笑的‘喜歡’?!?/br>
    “他找上你jiejie,就是因為恨?!?/br>
    朝雁的聲音平緩,可這字字句句落在姜照一的耳畔,卻好似雷聲卷入波濤之間,更掀江天翻沸。

    “可是,前生的債,需要今生的人來還嗎?”她怔怔地盯著炭盆里的跳躍的火焰,陷入迷惘。

    “對你jiejie來說那已經(jīng)是上一輩子的前塵舊事,但對于周云鏡來說,他的一輩子還沒結(jié)束,那他的恨,當(dāng)然也沒有結(jié)束?!?/br>
    朝雁也說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這些事究竟要怎樣才能理得清楚。

    “你jiejie是為了你和她丈夫徐立秋才忍了這么多年的,照一小姐,你jiejie她很不容易?!背阏酒鹕韥?,將一顆渾圓透明的珠子遞到她眼前,“這是你jiejie讓我交給你的?!?/br>
    “這是什么?”

    姜照一接過來,抬頭問他。

    “照一小姐,你就待在這里不要出去,我必須要去幫山衣大人。”朝雁沒有答她,只是說了一句。

    他轉(zhuǎn)過身,推門走了出去。

    一重門外還有一重,再往外,便是山石洞口。

    火盆里濺出了幾?;鹦亲?,姜照一膝上的朏朏搖晃著尾巴,正在打瞌睡,而她捧著那顆透明的珠子,久久地看。

    ——

    在瑤池雪山屏障之后的另一外一方天地里,巍峨的殿宇懸在半空,一塊又一塊的石頭被氣流牽引著排列有序,猶如天梯一般往下。

    寒霧濃云里,周云鏡站在殿前的白玉柱旁,聽到那遠(yuǎn)處傳來的巨大轟鳴聲,浮冰碎雪破空四散,空氣里漸漸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殿主,李聞寂已經(jīng)將冰谷夷為平地?!比菡鹫驹谒砗?,觀察著底下遠(yuǎn)處的境況。

    “冰谷里的那些家伙,應(yīng)該也都被他弄死了吧?!?/br>
    周云鏡閉了閉眼,輕輕一嗅,仿佛是在聞空氣里越發(fā)濃烈的血腥味。

    “殿主,看來這個人,真的不能小覷?!?/br>
    容震皺起眉,內(nèi)心有了些不安。

    “能找到這兒來的人,當(dāng)然不能小看?!?/br>
    周云鏡看到那霧靄深處有一道流光驟然從正在傾塌的冰谷底下飛了上來。

    “小嵐,你說今天是他死,還是我死?”

    他回頭,看向靠在殿門上的年輕女人。

    山衣沒戴幕笠,臉上卻仍遮著面紗,她聞聲便抬眼瞥了一眼那一道宛如流星一般的光色,“也許你見了他,就知道答案了。”

    她這樣一句話,有些意味深長。

    周云鏡笑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仍在看底下的好戲。

    而山衣靜默地看著他的背影,面紗遮掩了她無聲的笑容。

    這世上真的會有那么巧的事嗎?

    看不出妖魔本體,又不是凡人的李聞寂,怎么會無緣無故,生了一張跟修羅神像如出一轍的臉?

    周云鏡看穿她再多的算計,卻終究要漏算一件事。

    云端之下,

    那道流光化為一道身影,一步一步地踩著懸空的石階,走上殿闕。

    他早已經(jīng)扔了外套,那件襯衫上沾染了太多殷紅的血跡,天光如縷,照在他的身上,天邊翻滾的烏云里有雷電砸下,震得四方妖邪皮開rou綻,哀嚎遍野。

    烏黑的發(fā),蒼白的臉,

    他沾了些血色的側(cè)臉在這般綺麗的霞光之間,更添一種詭秘的美感。

    容震看清了浮煙里,他的容顏。

    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出第九層樓闕之上的那尊修羅神像異域混血的五官。

    “殿主……他的臉?!”

    容震瞪大雙眼,失聲喊道。

    周云鏡早在看到那個年輕男人的面容時,他面上的笑意便驟然僵住,他站在原地,只看著那個人一步步地走上來,他的腦海里便是那一道暗紅的身影。

    高高在上的神明懸在半空,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的暗紅衣袖里流散出顆顆天星,攜風(fēng)帶雨,絞殺十萬邪祟。

    神明抬起帶著猙獰傷疤的手腕,蒼白的指節(jié)沾染著比他衣袍顏色還要鮮紅的血珠,遍野的哭喊與求饒他仿佛從來聽不見,十萬妖邪的血rou被他生生摧毀,森森白骨不沾染絲毫血跡,有的完整,有的散碎。

    從此人間,再不是邪祟可以作亂的人間。

    “非天……是非天?”

    葉蓇看見那樣一張臉,她也頓時失了分寸。

    而李聞寂踏上最后一級階梯,便在原地站定,他身后是渺渺煙云,空氣里滿是血腥的味道,而他的目光在那殿門外幾人之間掃過,最終定在了周云鏡的身上。

    身體里仿佛有氣流在喧囂游走,周云鏡的血管都開始變得刺痛微鼓,他額上青筋顯露,渾身的疼痛都在告訴他,那個站在不遠(yuǎn)處的年輕男人,究竟是誰。

    “看來是你拿走了我的東西?!?/br>
    李聞寂當(dāng)然也察覺到了他身上屬于自己的本源之息在他血脈之間震顫,但他細(xì)細(xì)打量起周云鏡的那張臉,他不由輕輕皺眉,仿佛頗有些費解,“可我好像并不認(rèn)識你。”

    而周云鏡看著他,面上的神情幾乎是震驚與欣喜交織,卻又夾雜著太多復(fù)雜的情緒,而他身后的容震等人便是在此刻,忽見他雙膝一屈,竟驟然跪下。

    “非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