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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怎么還沒找到我 第69節(jié)

    李聞寂不防她忽然的動作,他一頓,眼睫顫了一下,那雙隱約透著些墨綠色澤的眸子微閃。

    “這是做什么?”他問。

    而姜照一下巴抵在他肩上,半睜著眼睛在這樣耀眼的光線里模糊看到對面遠(yuǎn)山的輪廓,她的聲音就跟這夏日的風(fēng)一樣輕,“沒什么,”

    “只是忽然覺得,你很多的時候也和我一樣,只有自己一個人?!?/br>
    他故意告訴賀予星他地獄之神的身份,就是為了讓那個固執(zhí)的少年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他從來知道,世人對他最深的誤解是什么,是背叛上界,是成為被妖魔敬拜的神。

    他不是上界的神,

    也并非是賀予星心中的救世主。

    她在人間,是一個失去雙親,孤單零落的凡人,

    而他在地獄,是從來孑然一身,孤立無援的神明。

    “也沒關(guān)系的李聞寂,我們兩個人去就好了,反正,我會一輩子都陪著你走的?!?/br>
    她趴在他的肩上,對他說。

    過了午后,陽光已經(jīng)不再那么熾烈耀眼。

    趙三春站在門前,李聞寂和姜照一早已經(jīng)悄悄走了,他只是看著那條山野小徑,臉上沒有笑容,再不像平時那樣開朗。

    “賀予星,你太不像話了?!?/br>
    “三春叔,我怎么了?”賀予星聽見趙三春的話,他回過頭看向他,“你知道他是非天嗎?你知道造成現(xiàn)今這個局面罪魁禍?zhǔn)拙褪撬麊幔克潜撑蚜松辖?,放棄了凡人子民的神!?/br>
    “你們凡人了不起?”

    趙三春忍不了了,“你是不是想說,要不是先生用他的本源之息保住了蜀中這塊地方,我們這些妖魔精怪早就被天災(zāi)給弄死絕了?這樣你們凡人也就不用害怕妖魔熄滅地火,然后把你們凡人趕盡殺絕了?”

    “賀予星,你莫忘了,老子也是精怪!你們凡人的命是命,老子們這些精怪的命就不是命了?先生做啥子了嗎?他背叛上界背叛啥子了嘛?你弄都沒弄清楚!你就只相信你們青梧宮那幾本祖宗寫的東西,說他不配為神就不配了哇?你這是偏見!”

    趙三春指著他鼻子罵,“這蜀中的妖魔精怪哪個不崇拜他?就連非天殿里頭都供著他的神像,你以為他花了這么多工夫找非天殿的位置,是上門去喝杯茶哇?他是掌管妖魔的神,從來都不是為你們凡人存在的,憑啥子管你們的死活嘛?但是你看他去非天殿,難道不是為了你們?!”

    賀予星眼眶微紅,被趙三春這一頓話炮轟的,他竟好半晌都找不到反駁的話,他不由看向那條無人小徑,黃昏時分,山風(fēng)越發(fā)清晰,爛漫野花輕輕搖晃。

    他又低下頭,沉默不語。

    第55章 是否動心   他那顆心臟莫名的異動。

    早在繁云逃跑之前, 李聞寂就將紫微垣星圖里的一顆星子放到了他的身上,這半月來,他看著那顆星星的影子在紫微垣星圖上輾轉(zhuǎn)多地, 直到昨天,他才終于確定繁云已經(jīng)回到了非天殿。

    黎云州的海拔很高,這里的雪山終年不化, 高山上五色經(jīng)幡在凜風(fēng)中被吹得不?;蝿?,在這片云山霧靄里,它們似乎就是唯一鮮亮的顏色。

    姜照一手里抱著個便攜式的小吸氧罐,歪著頭看向窗外, 顏色濃烈的經(jīng)幡上是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也許這里的風(fēng),都知道這里的人們在信奉著什么。

    山上隨處可見毛發(fā)深長的牦牛,偶爾也能看見搖晃著尾巴, 在低頭吃草的馬, 綿延的草地盡頭, 是在濃霧里半隱半現(xiàn)的雪山。

    “還好嗎?”

    她忽然聽到他的聲音。

    回過頭,姜照一看向他的側(cè)臉, “我已經(jīng)吃了好幾天的紅景天了,再說之前我去過千戶寨, 也去過嫦娥山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但黎云州的海拔比千戶寨、熹州還要高上許多, 他們這次要去的瑤池雪山海拔更高。

    瑤池雪山之所以名為“瑤池”, 是因?yàn)樵趥髡f里,那里是凡間距離上界的九重宮闕,瑤池仙臺最為接近的地方。

    抵達(dá)鎮(zhèn)上時,天色已經(jīng)黑透。

    姜照一有點(diǎn)輕微的頭暈梔子zhengli獨(dú)家, 這里的酒店里都配備有吸氧的設(shè)備,李聞寂將氧氣管替她戴上,卻見她半睜著眼睛,盯著他看。

    “既然難受,就睡一會兒。”他坐在床沿,或是見到兩縷碎發(fā)遮在她眼前,他便不自禁地伸手替她輕輕拂開。

    “你不會自己走吧?”

    她的手指捏著他的衣袖,有點(diǎn)不安。

    李聞寂搖頭,“不會。”

    “如果我要丟下你,在竹宣我就會那么做?!?/br>
    畢竟如果只是短期之內(nèi)的分離,她的性命也不會受到威脅。

    他竟也耐心地同她解釋,“將你留在我身邊才最穩(wěn)妥,但賀予星他們不一樣,他們不跟著來,那些外面的精怪礙于地火也不敢將他們怎么樣,但如果到了非天殿,情況就不一樣了?!?/br>
    趙三春在賀予星身邊,檀棋又頗為聰明,他們?nèi)艘氵^那些非天殿的門徒劫殺也不難。

    那些人最大的目標(biāo)還是他,而大半個非天殿都知道姜照一是他的妻子,他和她之間又被祝融藤牽連著,她只有跟在他身邊才最安全。

    何況,非天殿里還有個山衣,也會護(hù)她周全。

    休息了一晚,姜照一的高原反應(yīng)已經(jīng)好了很多,早上李聞寂將在鎮(zhèn)上買的厚衣服才幫她穿上,趁他替她拉拉鏈的工夫,姜照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身厚厚的棉服,“李聞寂,你不覺得我這樣子看起來很像一個很大很大的面包嗎?”

    他替她拉上衣服的拉鏈之后,聞聲便站直身體打量她,眼眸微彎,他復(fù)而拿來紅色的毛線圍巾繞在她頸間,幾乎擋住了她半張臉,才說,“不像?!?/br>
    “你騙人?!?/br>
    姜照一自己扯了一下圍巾,她勉強(qiáng)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腳了。

    “走吧。”

    李聞寂牽起她的手。

    ——

    寒霧層層漂浮著落在此間,清晨的朝陽散柔和的金色光芒,穿插在散漫的霧氣里,戴著幕笠的年輕女人騎在馬上,忽見前面的濃霧里有一道影子。

    “大人,是繁云?!闭驹谒磉叺哪贻p男人認(rèn)出了那道影子。

    女人的面容在幕笠之下并看不真切,但她的聲音卻仍透露出幾分驚詫,“他竟然能從李聞寂的手里逃脫?”

    這顯然已經(jīng)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隨即偏頭,看向身邊人,“你先走,不要被他發(fā)現(xiàn)。”

    “是。”

    朝雁低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繁云猛烈地咳嗽著,拄著一根拐杖正往前走,卻聽馬蹄聲越來越近,他不由回頭,正見那馬上身形纖瘦,戴著幕笠的身影。

    他雙眼一亮,忙喊,“山衣!”

    “繁云大人怎么成了這副模樣?”馬蹄停駐,山衣在馬上,居高臨下般打量著這個臉色蒼白,精神萎靡的男人。

    “還不是那個李聞寂!”

    繁云有點(diǎn)支撐不住了,他喘著氣,忙道,“山衣,你在前面有個茅草屋對吧?能不能先讓我歇一下,我那外頭的門徒是不被允許來這里的,可我受了重傷,躲躲藏藏調(diào)理了半個月才跑回來,這一頓好走,實(shí)在太累了……我聽說,殿主要回來了?”

    “嗯?!?/br>
    聽他提起殿主,女人輕應(yīng)一聲,隨即一扯韁繩,“繁云大人自己跟上來吧?!?/br>
    “山衣!你這個婆娘還真自己走啊?”

    繁云看她策馬飛馳的背影,被氣得一陣猛咳。

    但他到底還是支撐著走到了前面在山坳下的茅屋,外頭積雪厚重,但院子里卻是沒有的,可見是常有人在這兒打掃的。

    繁云在屋里烤了會兒火,才總算好了些,他打量著這屋內(nèi)四周的陳設(shè),“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喜歡住在這樣的地方,非天殿可是只有你才能常住的,那宮闕堪比上界的九霄天宮,多好?!?/br>
    “你怎么知道非天殿就能與九霄天宮相比?”山衣兀自將杯盞移到素紗之下,喝了口熱茶。

    “九霄天宮早就不復(fù)存在了,這非天殿難道不是這世上獨(dú)一份兒的嗎?”繁云伸手烤著火,說道。

    “好了,說說你的事吧,你遇上李聞寂了?”幕笠之下,山衣那雙眼睛緊盯著他,“你是怎么逃脫的?”

    “你別忘了我的本體是什么,我可是化蛇,我只要入了水,誰能找得到我?”繁云話到此處便不免有些得意,“糜仲和彌羅那兩個老家伙修為比我高又如何?遇上那個李聞寂,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但是,”

    繁云的面色忽然又變得沉重起來,“山衣,你知不知道,那個李聞寂長什么樣子?”

    “這個我并不清楚,怎么了?”

    山衣放下茶盞。

    “他的容貌,幾乎和第九重樓閣之上的那尊神像的五官如出一轍!”繁云將這件事憋了許久,到今天才說出來。

    他是修羅神非天忠實(shí)的信徒,當(dāng)初他入非天殿,也是聽聞殿主是非天唯一的弟子,在這非天殿,除了殿主和常跟在他身邊的容震之外,最為信奉非天的,也就是他了。

    所以他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也還是無法形容自己之前看到那個李聞寂的臉時的那種震撼。

    “如出一轍?”

    山衣也不由驚詫。

    第九重樓闕即便是她也只去過兩次,但她至今也仍對那修羅神像記憶猶新。

    “繁云,你真的沒有看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是修羅神的信徒,我怎么會看錯?” 云繁十分篤定。

    幕笠之下,

    山衣皺起眉,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預(yù)料,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李聞寂,竟然會長著一張跟神像一樣的臉。

    朝雁從來沒去過非天殿,他當(dāng)然也不會知道修羅神像的模樣。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雖然外頭的消息都說他的本體是只兔子,但這么久了,誰真正看到過他的本體?單單就說上次我差點(diǎn)栽在他手里,要不是我借著水勢,我怕是很輕易地就死在他手里了,他的本事或許遠(yuǎn)不止我看到的那些,”繁云說著說著,他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變得十分怪異,“他……他不會真的是修羅神吧?”

    “這也不可能啊……他當(dāng)年將他所有的本源之息都化成了蜀道群山之間的屏障,他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和上界的神一樣殞身了?!?/br>
    繁云已經(jīng)有些糊涂了。

    而山衣沉默許久,忽而試探著問,“那你打算怎樣?”

    “當(dāng)然是等殿主回來,稟報(bào)殿主!”繁云答得毫不猶豫。

    “就這樣報(bào)給殿主?”

    山衣輕笑了一聲,“繁云,你難道要讓殿主親自去弄清這件事的原委?”

    “那你說怎么辦?”

    繁云有點(diǎn)煩躁,“我早請你到映霞林給我出主意,結(jié)果你呢?就讓我別露頭,我是沒露頭啊,可是他不還是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