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邵北川，他反倒成了最不“堅定”的一個，他是既可以保持現(xiàn)狀，又可以向資本靠攏。

    其實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邵北川說一句，無論是同意還是反對，誰都不會再反駁，這件事也就算定了。

    *

    樂隊簽約的事擱置了一段時間，程樾和賀言一同參加了高考，等到暑假到來，程樾又一次出現(xiàn)在藍光樂隊的面前。

    那天的行程是范陽安排的，說是要給樂隊一個驚喜，找到了一個非?！案呒墶钡木毩?xí)場地，而且不用擔(dān)心要和人搶。

    那是個獨棟建筑，有兩層樓，里面是打通的Loft結(jié)構(gòu)，二樓是休息區(qū)，一樓是練習(xí)區(qū)。

    嚴(yán)格來說，這里一點都不高級，裝修是破舊的工業(yè)風(fēng)，墻皮和水管都暴露在外面，但空間足夠獨立，足夠大，建筑外四周也空曠，不至于擾民。

    對于樂隊來說，這里真是再舒服不過了。

    樊超和蕭曉峰第一時間走到練習(xí)區(qū)適應(yīng)環(huán)境，嘴上雖然不說，臉上卻是興奮的。

    范陽就站在邵北川旁邊，小聲說了句：“怎么樣川哥，這回沒掉鏈子吧？”

    邵北川似笑非笑的站在中間，同樣小聲問：“程樾安排的？”

    范陽愣了下，撓了撓頭發(fā)：“你是怎么猜到的？”

    邵北川沒說話。

    其實這里面的原因大家都懂，找練習(xí)場地一定會面臨幾個問題，被房東請走，付不出場租，或者幾個樂隊輪著用，要排隊。

    但是為了練習(xí)直接租個長約，在里面吃住，又不太現(xiàn)實，所以今天這事就相當(dāng)于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

    邵北川倒也不是小瞧范陽的能力，而是別的樂隊也都搞不定的事，被他搞定了，這絕對是開掛，至于這個掛，除了程樾還能有誰。

    邵北川向二樓掃了一圈，又看回來，說：“你是打算先讓大家嘗到甜頭，再同意簽約？”

    范陽尷尬的笑了下：“又被你看穿了，不過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樾姐的?！?/br>
    邵北川挑起一邊眉梢：“樾姐？你多大，她多大?！?/br>
    范陽忙說：“尊稱、尊稱，我叫人家程總，人家說聽著太見外了，讓我開口，可我也不能叫人家meimei啊。”

    邵北川沒再多言，不會兒就抬腳上了二樓，參觀休息區(qū)。

    樓下吵鬧了一陣，是樂隊的樂器被送了過來，范陽幾人忙著拆箱和組裝，還要調(diào)音，折騰了許久。

    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蕭曉峰今天臉上的笑容額外的多，看向宋雨菲時也溫柔了幾分，幾人還隨便撿了一首曲子練了片刻。

    音樂聲和宋雨菲的歌聲傳到二樓，邵北川就靠坐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里，雙手枕在腦后，雖沒有張口，鼻子卻時不時哼著節(jié)奏，架在桌上的腳也在一點一點打著拍子。

    直到大門那邊門鈴響起，程樾出現(xiàn)在門口。

    樂聲停了，一樓的氣氛頓時變了，就連二樓的邵北川，也跟著睜開眼。

    一陣沉默后，范陽開始張羅，很快從箱子里拿出礦泉水，遞給程樾。

    程樾接過，卻沒開，而是徑自走到練習(xí)臺前，笑容可掬的瞅著幾人，問：“這里怎么樣，還習(xí)慣么？”

    蕭曉峰一聽，立刻看向范陽，范陽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就算程樾不出現(xiàn)，等過了新鮮勁兒，大家也該反應(yīng)過來了，必然會問范陽這種“風(fēng)水寶地”是怎么弄來的，要花多少錢。

    而程樾這樣一登門，就等于直接給了答案。

    這回，第一個開口的反倒是樊超，他放下貝斯，說：“程小姐好大的手筆，現(xiàn)在約還沒簽，連宿舍都替我們找好了?！?/br>
    范陽朝樊超擠眉弄眼，讓他注意措辭。

    程樾卻絲毫不在意，笑道：“在商言商，我是有提前讓你們嘗到甜頭，收買人心的意思，但你們?nèi)粽娴牟幌牒献?，我也不會怎么樣。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地方我租了三年，無論你們是否同意簽約，三年內(nèi)這里都是你們的。但是作為商人，我也要一點小回報，我會定個房租利息給你們，三年后還給我，怎么樣？”

    程樾連退路都給樂隊找好了，這下若是再說狠話，就太不識趣了。

    可是一時半會兒，樊超和蕭曉峰也很難改變態(tài)度，他們心里都有傲骨，就算被生活壓彎了頭，可心氣兒還是在的。

    又是一陣沉默，范陽試圖緩解尷尬，程樾卻比他快了一步，問：“邵北川呢？”

    范陽立刻指向二樓。

    程樾掃了一眼，又對幾人說：“我的話，你們好好消化一下，我已經(jīng)很盡力把你們的風(fēng)險降到最低了?！?/br>
    這話落地，程樾便抬腳踩上金屬臺階。

    *

    直到程樾走到休息區(qū)的沙發(fā)組面前，邵北川也放下枕在后腦的雙手，兩人一站一坐，一個居高臨下，一個紋絲不動，就這樣默默對視了兩秒。

    邵北川和前兩次一樣，穿著深色的衣服，下面是一條五分牛仔褲，腳上的帆布鞋褪色了，卻不難看出是幾年前被買斷的某牌爆款。

    只是今天程樾的裝束卻略有不同，她沒有穿裙子，而是黑色的百慕大短褲，上面同樣是半袖碎花襯衫，外面罩了一件亞麻質(zhì)地的小馬甲，腳下踩著夏季透氣靴。

    程樾開門見山道：“我今天來，是有兩個問題要問你?！?/br>
    邵北川收回腿，指著對面的位子說：“請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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