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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風骨[民國]在線閱讀 - 第10頁

第10頁

    “伯父莫要客氣。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和素瑩也好久沒見了。”

    姜老爺子咂摸了一下話中的含義,眼光在女兒和張懷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他是不大贊成姜素瑩自由交友的。

    一是浪蕩不成理法,二是若再像二姑娘一樣被人占了便宜,可就倒大霉了——想當初廖五那廝嘴上說是娶太太,結果聘禮就給了個零頭。連喜事都沒辦就把二姑娘接回公館,活脫脫叫姜家吃了啞巴虧。

    但如果姜素瑩交的朋友是張部長的兒子,那就是另外一檔子事了。

    那是大大的本事,是生意場上一雪前恥,是一疊又一疊翠綠的票子。叫笑話姜家的人都看看,賠了一個女兒,他姜秉洪還有一個更有出息的!

    他幾乎是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可見留洋也不是完全的壞事,至少在社交上能做出些成績。

    姜老爺子有心籠絡張懷謹,看姜素瑩都順眼了些,暫時也不想罵她了。他生怕一句話說不對付,在貴客面前暴露二姑娘的家丑,于是對姜素瑩道:“你先給我回屋去?!?/br>
    姜素瑩對張懷謹?shù)募沂啦桓信d趣,更不愛看人打眼皮子官司,真的轉(zhuǎn)身上了樓。

    乳母一早就在房間門口等著,看見三小姐來了,立刻垮下一張臉。畢竟先前受了騙,又挨過老爺一頓責罵,擔驚受怕好幾日,這會委屈極了。

    姜素瑩有心向乳母服軟,架不住人家不搭理她。她沒滋沒味的碰了個軟釘子,干脆坐回床上。呆了一小會,突然覺得腳有點疼。

    把紅皮鞋拖下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新鞋不合腳,磨出一個小小的水泡。

    姜素瑩腦筋一轉(zhuǎn),干脆哼唧起來:“好痛?!?/br>
    原本一分傷,愣是淚眼汪汪的喊出十分。

    門口細細索索一陣動靜,果真是乳母拿著藥油進來,她看見姜素瑩受了芝麻大點的傷,心里心疼、嘴上梆硬:“我的祖宗,讓你去外面瘋,皮都擦破了。”

    姜素瑩笑著攬住乳母,重又賠了個不是。

    乳母繃著的臉這才松快下來:“多大的人,做事一點不瞻前顧后!”

    可要是瞻前顧后,二姐怕是現(xiàn)在還在狼窟里困著呢。

    不過眼下不是頂嘴的好時候。姜素瑩清淺的倒抽一口涼氣——藥油涂在皮損處,一點沙沙的疼。

    “忍忍吧,誰叫你淘氣亂跑?!比槟负掼F不成鋼。

    姜素瑩不吭聲,微微蹙起眉頭。

    此番回來,接連的遭遇也像穿了磨腳的新皮鞋,處處不合適、處處透露著不利落。見過的每個人都跟提線木偶一樣,各懷各的心思,說幾句話就恨不得磨出水泡來,糟糕透了。

    ***

    姜老爺子先前讓姜素瑩回屋去,多少有點等候發(fā)落的意思。結果主意還沒定下來,翌日張懷謹就親自上門,說是有好消息要向姜素瑩匯報。

    他說給她介紹營生,不是在撒謊,是真的用心去找了。

    “報館那邊來消息,說是今天就可以去報道?!睆垜阎斠簧泶匦碌奈餮b,滿臉喜氣洋洋,“我陪你一起吧?!?/br>
    按姜老爺子的意思,三姑娘最好哪里都別去,省得再惹出麻煩。但這回是張懷謹親自來請,總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于是半個鐘頭后,姜素瑩成功出了門。

    新文報開在忠武大街,掩在綠汪汪的樹叢中的兩進院子。里面稀稀拉拉的交談聲,伴著劈啪作響的印刷機響動,一片自由的空氣。

    盧主編是個進步人士,不僅稿酬開的大方,大手一揮,連受試都免了:“姜小姐既然是張公子的同學,學問一定是好的。”

    姜素瑩道過謝,領了要翻譯的文稿,把預支的二十元現(xiàn)鈔塞進手提包里,覺得此刻張懷謹形象都高大起來。

    “中午有空么?我請你吃飯?!彼Φ?。墨綠的旗袍反著細碎的光,人也跟水蔥一樣,看上去叫人心情舒暢。

    張懷謹覺得自己促成了一樁好事,很有資格討取一番獎勵,便沒有再推辭:“這回沾你的光,下回可要輪到我請你?!?/br>
    “好說?!?/br>
    簡單的兩個字讓張懷謹心里瞬間泵出蜜來:姜小姐親口說了,還有下次!

    這一餐飯吃得他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姜素瑩臉上,至于牛排是什么味道,愣是一點沒嘗出來。

    “你光看我做什么?”姜素瑩放下刀叉,因為對方的傻樣情不自禁發(fā)起笑來,酒窩顫巍巍的。

    “沒什么。”張懷謹不好意思的挪開目光,努力尋起共同的話題。思前想后,憋出沒頭沒腦的一句:“素瑩,我記得你之前很喜歡貴賓犬來著?!?/br>
    “對,讀書那會兒密斯勞森有一只。她溫課太忙,我偶爾會幫忙去遛。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家前些日子也養(yǎng)了貴賓犬,才三個月大,可愛極了。你要是有空,可以來看看的?!?/br>
    姜素瑩想了想:“好啊。不過父親管得嚴,我也不是總能出門的?!?/br>
    “放心!我來接你的話,伯父不會管的。他和我……很能說上話。”

    姜素瑩重新拿起餐具:“我看也是。”

    牛rou煎出五分熟,新鮮的可以哞哞叫,一刀切下去淌出半盤子血水。大抵是為了圖嫩,鹽放少了,嚼起來缺了些滋味。

    難得有這么良好的相處機會,飯后張懷謹很想和姜素瑩逛一逛公園,增進一下感情。只可惜醫(yī)院有事,他糾結半晌,最后只能戀戀不舍的道別。臨走前又道:“我叫人送你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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