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個種族都會有好有壞，以偏概全是很愚蠢的行為，不過你這么討厭普通人，大概和芥子小姐會比較有共同語言。鬼燈摸了摸下巴，想起那個極度厭惡貍貓的兔子。

    芥子小姐？這是他們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你們聽過咔擦咔擦山的故事嗎？就是故事里的那只兔子，現(xiàn)在是地獄相當活躍的獄卒，晚上聚餐的時候，你們可以聊一聊。

    但是！鬼燈提高聲音，你那個會讓地獄工作成倍增加的理想，務(wù)必給我放棄掉，不然就提前來閻魔殿報到，親自處理你增加的工作量。

    所有給地獄增加工作量的人都是他的敵人，熬夜加班睡眠不足的怨念可是很驚人的。

    已經(jīng)知道閻魔殿每天工作量有多驚人，夏油杰笑容慘淡：知道了，我會想想別的辦法的。不殺死猴子，又要保護咒術(shù)師，難道要嘗試九十九提出的另一條道路嗎？

    五條悟悄悄蹭過來，勾住夏油杰的手指：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兩個一起，沒有什么問題解決不掉。

    夏油杰轉(zhuǎn)過身，額頭抵在他的肩膀，垂下的眼睛看著勾在一起的手指：不生氣了？

    這話是我要說的才對，五條悟嘟囔著，手指一點一點的插入夏油杰的指縫，換成十指交叉的姿勢，抱歉，當初沒有一直陪著你。

    不是你的錯，是我什么都不肯說，夏油杰重新抬起頭，孩子氣地微微睜大眼睛，那還要把我關(guān)起來嗎？

    嗯，現(xiàn)在也很想把你關(guān)起來，只看得到我，只能和我說話，只能觸碰我一個人。五條悟態(tài)度坦然，根本不覺得他的想法是犯罪。

    悟好可怕，夏油杰悶笑道，那我要申請一個好一點的牢房。

    當然可以，我把五條家主的房間留給你。

    然后他們兩個就被趕出辦公廳了。

    你們可以回自己房間慢慢討論，鎖鏈皮鞭蠟燭，沒人攔著。鬼燈一腳一個把兩人踢了出去，然后拿出自己的行程本，默默把下周的桃源鄉(xiāng)提前到了明天。

    阿嚏！

    此時，趴在柜臺上和小jiejie調(diào)情的白澤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把磨好的藥粉全都吹到了小jiejie的臉上。

    誒，等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生氣遠去的窈窕背影，他揉了揉鼻尖，然后小聲抱怨：肯定是鬼燈又在罵我，那個混蛋暴力狂。

    被趕出來的五條悟和夏油杰手牽著手，站在閻魔殿外面面相覷。

    那我們要不要再去逛逛街？最后，五條悟試探說。

    總不能真回房間討論囚禁play吧？

    啊嗯，我還沒怎么逛過地獄呢，之前一直在學(xué)習(xí)。夏油杰不自在的收緊手指，然后才意識到兩人還在十指相扣，他想了想，還是沒舍得掙脫。

    人類真是一種經(jīng)不起念叨的生物，不論他是活著還是死去。

    逛了沒幾步，他們就聽到一個熱情的聲音喊著兩人的名字靠近過來。

    夏油學(xué)長！五條學(xué)長！

    身穿灰色細條紋和服，黑色的蘑菇頭微微留長，但笑容還是和從前一樣熱情爽朗，灰原雄耷拉著木屐一邊揮手，一邊跑過來。

    真的是學(xué)長！我還以為看錯了呢，沒想到會在地獄碰見你們他突然意識到在彼世遇到熟人代表著什么，神色一變，難道！

    區(qū)區(qū)九年，就有能讓兩位學(xué)長也解決不了的危機嗎？！

    灰原一直以為自己認識的咒術(shù)師里，這兩個人應(yīng)該是最后才會出現(xiàn)在地獄的，沒想到現(xiàn)實和他預(yù)測的完全相反。

    夏油杰見此，因為震驚睜大的眼睛微微彎起：我和悟還活著，是因為其他原因才到地獄來的，過幾天就會回去。

    他的神情柔和又愉快，不管怎么樣，能和早已死亡的學(xué)弟再次交談，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夏油杰第一次感謝這個世界的輪回秩序。

    他們找了一間小吃店坐下，灰原雄嘰嘰喳喳地分享這些年的生活：然后我就搬到天國去啦，今天是因為新年才到這邊來逛街的，想買一點地獄味增回去。他比了個大拇指，示意味道絕贊。

    學(xué)長們呢？現(xiàn)世的生活還好嗎？建人現(xiàn)在怎么樣？

    天國很適合你，夏油杰一手撐著臉，含笑道：我們也很過得很不錯，悟在高專教書，我在別的地方工作，不過七?，F(xiàn)在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

    他跑去當白領(lǐng)了，五條悟心情也不錯，不過想起那個放棄咒術(shù)師職業(yè)的學(xué)弟，他還是有點惋惜，你的去世對七海打擊很大，所以他畢業(yè)之后沒有當咒術(shù)師，而是去了普通企業(yè)工作，現(xiàn)在也還可以，聽說上司挺賞識他的。

    是嘛灰原的臉色一黯，但放棄咒術(shù)師，選擇生活安定也是好事，上司賞識是好事啦，建人一直都很厲害，說不定幾十年后看到他，都已經(jīng)變成身家上億的總裁了呢哈哈哈哈。

    灰原，夏油杰猶豫了片刻，還是下定決心問道，你后悔當咒術(shù)師嗎？如果沒有進入咒術(shù)界，依照他的性格，在哪里都能過得很好，而不是十幾歲就英年早逝。

    灰原雄一手握拳搭在嘴上，一邊思考一邊說：后悔倒談不上，不過如果再來一次的話，說不定我不會進入高專學(xué)習(xí)。

    但他隨即否定了自己的話：不對，即使再來一次，我也會選擇成為咒術(shù)師，不管多少次我都會成為咒術(shù)師，因為能夠盡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幫助能幫到的人，真的是很幸福的事！

    即使經(jīng)歷了痛苦的死亡，他的眼睛依然黑亮，笑容依然熱情，元氣滿滿就像永不墜落的小太陽。

    真是敗給你了夏油杰愣了幾秒，失笑道，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這說明灰原初心不改啊。五條悟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正經(jīng)。

    明明是頑固不化。

    夏油杰把額前的碎發(fā)捋到耳后，目光溫柔地看著愉快交談的兩人，好像回到了高專的時代。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三人一起逛街，還買了灰原心心念念的地獄特供味增，在他的大力推薦下，五條悟和夏油杰也買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轉(zhuǎn)眼就到了傍晚，為了趕上去往天國的班車，他們只好匆忙分別。

    下次學(xué)長們?nèi)ヌ靽?，一定要來找我??！灰原從車窗探出頭來。

    不會忘的，你快坐好，別亂動。

    真是意外之喜。五條悟低聲笑道。

    白發(fā)青年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換了只手拎著塑料袋，空出來的那只手重新與戀人十指相扣。他們約好的聚餐時間快到了，兩人決定直接去飯店找人。

    不知道陸生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夏油杰想象了一下大號的奴良陸生，總覺得很有違和感。

    我倒對據(jù)說和你有共同語言的芥子小姐更感興趣。雖然聽上去像是吃醋，但夏油杰知道，他的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咔擦咔擦山的兔子，沒想到童話故事居然是真的，太神奇了。

    第47章

    你們兩個來啦。茄子抬起頭, 正好看見五條悟和夏油杰掀開簾子走進來。

    他沖兩人揮揮手：這邊坐，芥子前輩和奴良君要過一會兒才過來。

    抱歉，我們沒有來晚吧？夏油杰整理好見過灰原之后復(fù)雜情緒, 笑著走進席間。

    鬼燈一手拿著酒杯, 一邊瞭了他們一眼：沒來晚, 你們?nèi)ゲ少徚?？他看到五條悟放下的袋子里，有各種調(diào)料和食材。

    正好碰到以前的學(xué)弟, 沒想到他死后居然上了天國, 這些是他推薦的。五條悟隨口答道。

    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會有一個能上天國的學(xué)弟。鬼燈意義不明的說道。天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去的, 他還以為這兩個人認識的, 都是向他們一樣心黑手黑的貨色呢。

    夏油杰想到自己被迫放棄的理想，還是心有不甘：灰原學(xué)弟就是被猴子產(chǎn)生的詛咒殺死的, 明明是比大多數(shù)猴子更好，更有資格活下去的人說著說著，他自己又低落起來。

    五條悟安撫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天國也是很好的地方，以后我陪你去找他玩。

    包廂的門再次打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哎呀，大家好, 不好意思, 我們來遲啦。一只皮毛雪白的兔子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勺，身上用鎖鏈固定住一柄船槳, 腰間掛著一個小巧的腰包。

    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位就是芥子小姐, 是地獄最優(yōu)秀的獄卒之一, 后面那個就是你們要找的奴良鯉伴。鬼燈放下酒杯，給五條悟和夏油杰介紹這兩個新來的同事。

    找我的？奴良鯉伴意外地指指自己。他身穿黑色的和服，外面披了一件帶著奴良組代紋的羽織, 純黑的頭發(fā)披散著，只在腦后用紅色的頭繩綁了一小束，一雙金色的眸子，右眼習(xí)慣性的閉上，顯得既瀟灑又貴氣。

    陸生長得很像您。夏油杰贊嘆道。這對父子確實長相非常類似，雖然和他想象的大號陸生有些出入，但一眼就能看出兩人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

    奴良鯉伴聽到那個被壓在心底的名字，恍惚了一瞬，然后立刻清醒過來：你們是從現(xiàn)世來的，認識陸生？那孩子還好嗎？

    現(xiàn)世和彼世不能隨便聯(lián)絡(luò)，哪怕當上獄卒，去現(xiàn)世出差的機會也輪不到他這個新人，所以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再聽到現(xiàn)世的消息，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無數(shù)問題從他腦海中浮現(xiàn)。

    說實話，聽過陸生講的故事之后，夏油杰對奴良組二代目有些偏見，但見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關(guān)心自己的孩子，心情還是有所好轉(zhuǎn)。

    陸生前些日子成為奴良組的三代目，滑瓢隱退之后很少露面，若菜夫人仍然留在大宅里cao持家務(wù)，他們都很想你。

    奴良鯉伴有些欣慰：陸生已經(jīng)是三代目了，這些年長大了很多啊。

    這些年他一個人在地獄，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起奴良組的眾人，最放不下的就是還年幼的孩子。陸生還那么小，又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會不會留下什么心理陰影，今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他都不可能再知道了，但是現(xiàn)在又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消息，自己的家人也都生活得不錯，鯉伴很高興。

    見此，夏油杰決定直接完成陸生的委托：陸生前些日子提起過你，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實力強大的你會被一擊必殺。我來找你，就是來幫他問這個問題的。

    他不是沒有更委婉的說辭，但一來是他不想，二來是沒必要，堂堂二代目不可能這點言語都承受不住。

    他在怨我吧，沉默片刻，鯉伴輕聲說，拋下他們一個人死掉，還留下那么沉重的負擔(dān)。

    夏油杰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他認為你是自愿死在山吹乙女手里的，完全沒有顧及若菜夫人，當然，我們現(xiàn)在都知道山吹乙女身體里其實是羽衣狐。

    鯉伴苦笑著：我無法否認這一點，當我看到乙女的時候，以為她在怨恨著我，實在太過痛苦了，所以連畏都沒有維持住，被刺中之后也沒能自救。

    在那一瞬間，我的確沒有想起若菜，也沒有想起奴良組的大家。在穿過地獄之門，到達三途川畔之時，他才從恍恍惚惚的狀態(tài)清醒過來，而那個時候已經(jīng)晚了，死去的靈魂不可能再度返回現(xiàn)世，他只能不斷祈禱他們能盡快走出悲傷，重新開始平靜的生活。

    夏油杰沒有被他的悲傷動搖，繼續(xù)問道：那么你是怎么看到山吹夫人和若菜夫人的呢？啊，我并不是說讓你在她們之間選擇，這毫無意義，只是陸生有些糾結(jié)。

    兩段相距幾百年的感情，都是真心實意的愛情，根本沒有比較的必要。如果山吹乙女和奴良若菜在地獄相遇，依照她們的性情，說不定還能相談甚歡呢，只是命運弄人，沒有一個人得到圓滿的幸福。

    鯉伴磕了磕手里的煙斗，裊裊青煙模糊他的神情，只聽見聲音溫柔：乙女是我第一次愛上的女人，我是認真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但她最終卻因為羽衣狐的詛咒獨自離開，郁郁而終，我怎么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而若菜憂郁之中拯救了我，她讓我的生活重新恢復(fù)了色彩，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很抱歉讓陸生小小年紀就失去父親，還要背負上奴良組的重任。無論是乙女還是若菜，我都沒能給她們幸福，反而留下了很多遺憾，他的眼里沒有痛苦與糾結(jié)，只有云淡風(fēng)輕的釋然和些許自責(zé)，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經(jīng)盡了，請你告訴陸生，讓他好好照顧mama和爺爺，今后奴良組就要拜托他了。

    奴良君這么受女孩子歡迎啊怎么說呢，有點羨慕。半響沉默之后，唐瓜半是真心，半是為了活躍氣氛說道。

    神經(jīng)大條的茄子也點點頭，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受到沉重氛圍的影響：是啊，我也想被兩個女孩子喜歡。雖然這么說，但他臉上卻沒有什么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反而被端上來的美食所吸引，愉快地夾起一只大蝦天婦羅塞進嘴里。

    奴良君只是單純的渣而已，完全不會處理感情糾紛，你們不要學(xué)。鬼燈一點情面都不留，之前抓到羽衣狐的時候，伊邪那美殿下從她體內(nèi)分離出來一個女性的幽靈，已經(jīng)送進輪回了，估計就是山吹乙女吧。

    羽衣狐作為轉(zhuǎn)生妖怪，即使死去也會再度復(fù)活，伊邪那美干脆就把她和鵺一起關(guān)在黃泉迷霧的最深處，誰都別想再逃出去，而那個看上去無辜又虛弱的靈魂，也由難得大發(fā)善心的女神直接插隊進了輪回，估計下一世還會投成人類。

    乙女的靈魂還在？鯉伴有些驚喜，他還以為乙女已經(jīng)被羽衣狐徹底吞噬了呢，沒想到還有輪回的機會。

    他勾起嘴角，重新恢復(fù)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那我就放心了，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不管是乙女還是若菜，都將進入輪回開始全新的人生，他也會在地獄繼續(xù)獄卒生涯，直至步入妖怪的輪回，縱使遺憾還在，但再多的意難平都將被時間沖刷的漸漸模糊，直至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

    抱歉，讓你今天回憶起痛苦的記憶。夏油杰敬了奴良鯉伴一杯表示歉意，但他的眼神表示自己毫無愧疚，畢竟陸生才是他的朋友，地位當然比鯉伴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