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激烈的情緒讓他一瞬間失控,等他意識到什么的時候，他在哭，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直無法開啟的寫輪眼直接開到了兩勾玉。

    ***

    他想起來了。

    開眼之后,姑且算是前世的記憶如潺潺流水，浸入了他的記憶中。

    這是一個有琳的世界。

    然而，宇智波帶土跟野原琳卻幾乎沒有交集。

    因為現(xiàn)在的木葉不是火之國區(qū)區(qū)忍村，而是一個劃走了原本火之國一半廣袤肥沃的領土建立起來的國家。這里匯聚著原本扎根于五大國及中間小國里的諸多忍族，每一年新生兒降生的數(shù)量相當可觀,想要進入忍校學習的小忍者數(shù)量自然也不是當初一個木葉村能夠比擬的。

    宇智波帶土跟野原琳同年入學卻分在了不同的班級,忍校雖然有意削弱學生們身上家族與階級的差異,但哪里會那么容易。

    宇智波帶土并不是極具宇智波風格的天才忍者，但從小到大跟他混在一起的玩伴，哪個不是大家族出身。

    隨機的分班，沒有將他們分在一起。

    沒能締結最初的緣分，他們理所當然地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宇智波帶土遠遠地看了一眼野原琳。

    看著她笑靨如花地拉住一個男生的手，兩頰通紅，眼睛亮著光。男生回頭看她，表情歡喜又溫柔。

    宇智波帶土的眼睛又燙了起來。

    沒有酸澀，沒有難過，宇智波帶土只是意識到了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愚蠢，沉浸在偏執(zhí)中的上一世，他究竟錯失了什么。

    血淚再一次淌下。

    他的眼中，兩顆勾玉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三頁風車的圖案。

    原來，能夠讓寫輪眼進化的激烈情緒，那些極端的愛與恨，痛苦與思念，懊悔與愧疚，一直都深埋在他的靈魂深處。

    現(xiàn)在，他都知道了。

    ***

    源家隔壁那棟一戶建三層小樓易主了。

    這還是臨近中午的時候，隔壁新鄰居上門送曲奇餅的時候眾人才知道的事情。

    不得不說，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禁監(jiān)控攝像看過去后，鹿驚著實愣了一下。

    因為站在門外，手中提著禮盒的新鄰居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夏日祭站在櫻花樹下，哭得滿臉淚水活像失戀了的男人。

    打擾了。黑發(fā)黑眸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微微頷首，禮節(jié)無可挑剔，半點也沒有昨晚的狼狽，溫聲道：我是旗木鳶，剛搬來隔壁，前來拜訪。

    這個國家有搬新家時要先上門給鄰居送點見面禮小禮物的習慣，化名為旗木鳶的宇智波帶土覺得，這真是一個好習慣。

    鹿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長褲T恤，居家服飾并不失禮，穿這身出門溜達都沒有問題。

    他打開房門，走過前庭的鵝卵石小徑，站在鐵藝門后，按下了開關。

    鐵藝門從里面打開。

    你好，旗木先生，我是源鹿驚。

    門外的宇智波帶土，呼吸微微一滯。

    昨天晚上他太激動了，都沒有仔細看看現(xiàn)在的卡卡西。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一場大哭、去常暗島解決神樹余留問題、安排儒勒凡爾納的去處，將封印在神威空間里三年多的西班牙超越者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迦扔出去并以著最快的速度買下現(xiàn)在這棟房子之后，宇智波帶土覺得自己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上門之前還有心情用寫輪眼回放他在橫濱市街頭重遇卡卡西的畫面，然后將一左一后一后扒住卡卡西的那三個小崽子還有明顯認識他的那個高大銀發(fā)男人標紅畫重點。

    他記住他們了！

    還有卡卡西。

    卡卡西沒有戴面罩，還留長了頭發(fā)。

    即使曾經(jīng)的宇智波帶土覺得自己跟卡卡西關系并不好，對方在他眼里就是一個臭屁混蛋必須要超越的家伙，他也會對卡卡西那張藏得死緊的臉好奇的。

    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啊。

    宇智波帶土曾經(jīng)憤憤不平。

    最過分的是，這世上有人擋了半張臉卻依舊能夠看出帥氣模樣，依舊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連他心目中的溫柔女神野原琳都拜倒在他的長褲前，這就很過分了。

    直到昨晚，宇智波帶土在淚眼婆娑中看到現(xiàn)在的卡卡西。

    他還是戴上面罩吧。

    激動之后，冷靜下來的宇智波帶土默默地想道。

    卡卡西面罩下的真容過于秀麗，是的，秀麗。

    雖然能夠在他的眉眼間看到一些旗木朔茂的影子，但比起旗木美奈，卡卡西明顯要更像旗木夫人，嘴角居然還有一顆美人痣。

    太犯規(guī)了。

    難怪上輩子卡卡西要戴面罩了。

    本來就比同期的忍者小很多，再頂著這樣一張毫無威懾力的漂亮臉蛋，想想都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那么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的卡卡西不戴面罩，還留長了一頭那么漂亮的銀發(fā)，是因為曾經(jīng)困擾他的東西都不存在了嗎？

    最重要的是，卡卡西的記憶。

    陌生的眼神做不得假，上輩子從少年長成青年還毀了半張臉，卡卡西都一眼認出了他。如果卡卡西還有著當初的記憶，看到宇智波帶土的時候，他不應該如此平靜。

    宇智波帶土能夠找到這個世界來，還如此嫻熟地對這個世界發(fā)動了閹割版的無限月讀，這意味著他在來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相當?shù)臏蕚洹?/br>
    這個卡卡西，毫無疑問，正是他上輩子認識的那個卡卡西。

    他能用無限月讀找到卡卡西，便是因為他們之間始終存在著的聯(lián)系，即使他的左眼不再是他曾送給他的那只寫輪眼，但別忘了，上輩子為了幫助卡卡西和他的第七班打贏大筒木輝夜，宇智波帶土曾短暫地突破生與死的界限，將自己最后的瞳力注入卡卡西的雙眼中。

    他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是因為他曾擁有輪回眼，做過十尾人柱力，掌握過那個世界最本源亦是最強大的力量。即使他后來失去了那個力量，蛻變過一次的查克拉依舊具備著普通忍者查克拉所未擁有的特性。

    那些瞳力支撐卡卡西使用一次神威須佐能乎之后就消散了，但到底在卡卡西的眼中留下了痕跡。即使平時看不出來，但只要注入同源的瞳力，卡卡西的眼睛就能夠毫無障礙地將它們吸收。

    在宇智波帶土施展改造后的無限月讀時，藉由媒介月球灑遍全世界的瞳力，唯有在遇到卡卡西時才會傳遞出被吸收的反應。

    毅然踏上尋找卡卡西的道路上，時空不能阻礙他的腳步，生死無法打消他的執(zhí)念。

    宇智波帶土曾幻想過找到卡卡西時的情景。

    他可能會沖過去憤怒大喊卡卡西你這個大笨蛋，可能會嘲諷的來一句什么天才居然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亦或是什么都說不出來，只顧沖過去，用力地抱住卡卡西，興許好半天才能憋出一句我來接你回家了。

    幻想中的無數(shù)重逢畫面，唯獨沒有卡卡西充滿陌生的眼神。

    卡卡西是忘記了他嗎？

    那他應該怎么辦？應該怎么做？

    他懷揣著一腔孤勇，發(fā)誓要將卡卡西找回。不管踏過多少個世界，不管經(jīng)歷多少次失敗，他都不會放棄。因為他知道，卡卡西是真實存在的，他只是迷路了而已。

    可當宇智波帶土找到了失憶了的卡卡西，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的來意。

    說前世？

    說前世的他是如何喪心病狂，為了虛幻的愿景差點毀掉整個世界，害死了卡卡西生命中僅剩下的老師和師母，踐踏了他過去的憧憬，打碎了他曾經(jīng)的信仰。退場之時，明明看到了他內(nèi)心的空洞，卻依舊叮囑他好好地活在那個讓他失去了所有的世界上。

    說現(xiàn)在？

    現(xiàn)在的忍界是如何美好幸福，偏偏缺少一個你。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記得卡卡西，也沒有人需要卡卡西，哪怕這個世界是吸吮著卡卡西的血rou成長成這副光景。

    啊，他明白了。

    原來，回家，從來都只是宇智波帶土的一廂情愿。

    卡卡西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宇智波帶土又想哭了，但他忍住了。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眼珠錯也不錯地看著眼前穿著家居服飾的卡卡西。

    他現(xiàn)在叫鹿驚，源鹿驚。

    鹿驚[カカシ]，這個假名是卡卡西的另一種寫法，拿來當假名沒有問題。可為什么是源呢？

    宇智波帶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外溢的酸氣，自顧自地想道：是不是在他沒有找到他的時候，這個鹿驚遇到了一個姓源的男人，或是女人，然后入贅他們家里，改姓了源？

    鹿驚：旗木先生，旗木先生？旗木先生？？旗木先生！！

    鹿驚忍不住抬高了聲音，任誰接待了這樣一個自我介紹后就盯著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氣息越來越古怪，一身酸氣沸騰比打翻了一屋子陳年老醋還要夸張的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偷走了對方老婆所以上門尋仇來著。

    鹿驚覺得自己很無辜。

    摻入了查克拉的高音量振聾發(fā)聵，宇智波帶土一個激靈，如夢初醒。

    啊，啊啊啊，對，我是，我是旗木先生哈哈哈。宇智波帶土撓了撓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毫無陰霾，分分鐘從剛才矜持有禮的貓系生物無縫切換成金毛系大狗狗，哈哈哈地笑著，過于燦爛的笑容中透著犬系生物特有的單蠢憨厚感。

    不好意思啊，鹿驚先生，我昨晚因為搬家沒睡好，剛才走神了。

    鹿驚：沒關系。

    哦哦，這是我的見面禮。宇智波帶土舉起手中的禮盒，曲奇餅。嘿，我沒什么手藝，所以只能在外頭買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哪里。鹿驚禮貌地微笑，接過禮盒，謝謝。

    第37章

    等我收拾好了房子,請你務必賞臉到我家中一敘。宇智波帶土立刻補充道。

    禮節(jié)，這都是這個國家為人處世的禮節(jié)，值得贊美與遵守。

    我會的。鹿驚微微頷首,禮貌告別后,他關上了鐵藝門。

    拎著禮盒一回頭，鹿驚：

    一、二、三、四，三只貓貓一只兔兔腦袋擠腦袋，扒著房門往門口方向看來，鳶色鈷藍翠綠,三雙顏色不同但同樣好看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還有一雙看不到底色的瞇瞇眼顯得十分不合群。

    對此，摩可拿表示，它超無辜的。

    設定，一切都是設定。

    瞇瞇眼是萌點設定,不接受反駁！

    你們吶。鹿驚一臉無奈,新鄰居上門送見面禮又不是什么大事，光明正大地看好了，擺出這個樣子，活像是他背著他們做出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禮盒，示意三小一兔：是YOKUMOKU的曲奇,不要吃太多，免得一會兒吃不下午飯。

    哼！江戶川亂步重重地一哼，大聲道：亂步大人才不要吃那家伙送的東西呢！

    鹿驚有些驚訝：誒？亂步君，這樣很不禮貌哦。

    鹿驚老師。江戶川亂步憤怒得快炸毛了，他握緊了拳頭,綠眸灼灼,十分生氣地道：那家伙對你不懷好意！

    以著成年人的驕傲,江戶川亂步用這雙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分明想要將鹿驚老師抓走！

    太過分了！

    敢跟貓貓搶飼主的家伙，都是敵人?。?/br>
    聞言，鹿驚的表情微微嚴肅起來。

    雖然亂步很孩子氣，但他的觀察和分析的能力，無人能出其右。不過，要多考慮一點別的問題，例如這孩子并不完備的知識儲量，在表達上存在一點差異實在正常。

    鹿驚拎著禮盒走向三個孩子，沉聲道：具體一點。

    萬一是因為對方覺得自己搶了他心上人什么的呵，這樣的結怨方式，他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要將這張臉遮起來。奈何大部分世界的環(huán)境，遮遮掩掩反而顯得有鬼。

    又不打算搶銀行干壞事，誰會遮著臉出門。

    如果是類似的麻煩，他可以選擇無視。他買這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跟鄰居聯(lián)絡感情。

    當然，如果對方不依不饒，他選擇主動出擊。

    就是一個幻術下去的小事。

    江戶川亂步一臉嚴肅地看向鹿驚，大聲道：他想要吃了你！

    鹿驚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妖怪還是惡鬼？！

    啊，這大概是上一個世界那十二年平安京生活的后遺癥。不僅源博雅飽受妖魔鬼怪的歡迎，隔三差五跳出來一只妖怪嚷嚷著要吃掉他。身為源博雅老師的鹿驚毫不遜色，總是被那些玩意兒sao擾。

    比如有一次，他認識的一個游醫(yī)突然給他傳信，說自己因為治不了藤川家的一位公子，對方要打殺他，求鹿驚過去幫他一把。

    鹿驚當時是源博雅的劍術老師，克明親王的座上賓，他插手就等于克明親王的勢力介入，藤川家只是小貴族，不敢不給面子。

    而且，鹿驚聽說，那位藤川小公子天生體弱，出生后甚至被接生的產(chǎn)婆當成了死胎，差點就給燒掉了。之后的日子里，藤川家精心地養(yǎng)著，依舊是臥床不起，被斷定活不過二十歲。

    好在這位藤川小公子的求生欲相當強，藤川家也沒有放棄為他尋求名醫(yī)。鹿驚認識的那個游醫(yī)醫(yī)術很好，對治愈絕癥有著相當?shù)膱?zhí)念，還格外有想象力。

    鹿驚當時沒多想，直接去了。

    結果就遇到了已經(jīng)變成惡鬼的藤川小公子，一言不合就要吃了他。而那位據(jù)說傳信給他的游醫(yī)，其實在兩天前就死了，被這位藤川小公子殺掉的。

    原來，為了治愈藤川小公子的絕癥，游醫(yī)制出了一種藥。那位小公子吃掉后雖然不虛弱了，但他卻變成了現(xiàn)在畏懼陽光嗜血饞人rou的怪物。武力值雖然渣得一批，但身體恢復力相當強，砍成碎rou還能夠不能死透的那種。

    好在對方不怎么聰明，鹿驚兼顧戰(zhàn)斗的同時將對方的底細套了個干凈，然后釘在庭院里，讓太陽給曬死了。

    完全不知道對方哪里來的敵意，不嫉妒那些世家貴公子，就嫉妒鹿驚這個普通劍，變成怪物后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想著吃掉他。

    哦，據(jù)對方自爆，鹿驚聞上去十分香，相當饞鬼。

    也不知道對方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能打過鹿驚。

    這件小插曲在鹿驚這里很快過去，想吃掉他的惡鬼，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當然，這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