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隋然意識到什么，抱著箱子站住了：你說老人家會不會心里想我是來幫你做她工作，等我主動呢？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她沒說不感興趣，沒說不行約等于行，淮總，我看有戲哎。

    淮安在前面第二扇門停下，問：你昨晚睡的這里？

    隋然過去一看，嗯。

    淮安退到隔壁的空房間，放下箱子，示意隋然把箱子放門外。

    隋然還在想馮老的那句話。

    只要沒有明確拒絕，就有機會。

    以前公司組織過去住宅部聽大咖分享會。住宅部專門做二手存量房交易，就是俗稱的房產(chǎn)中介。隋然介紹，我對一個大咖印象特別深刻，是個女生，全國年度業(yè)績冠軍，GMV（交易額）半年十多個億。

    單槍匹馬做出的成績也讓淮安為之贊嘆：一個人半年做出10個多億，很厲害。

    是吧！據(jù)說創(chuàng)造了新紀錄。隋然興致勃勃地說，她自己沒想到的，入職以后去做社區(qū)志愿者，平時沒事兒幫小區(qū)的叔叔阿姨打掃衛(wèi)生買東西，教老人們用手機，反正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她說真的是很小很小的，自己日常工作完成后，舉手之勞的小事。不過有一點，她挺有營銷頭腦，跟叔叔阿姨老人們熟了以后，有時候會聊家常，提起一些新開盤的小區(qū)，說小區(qū)綠化多好多好，電梯房寬敞明亮，有專門為老年人設(shè)計的配套設(shè)施，還有老年人活動休閑中心，二十四小時開放。結(jié)果，半年過去，真有老人沖著她買了新房，買完叫鄰居也買，最多的一個月跟她買了二十多套。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洗腦的廣告處處可見，某些內(nèi)容一遍看過沒概念，捱不過天天出現(xiàn)。

    一部電影第一次出現(xiàn)在社交平臺的首頁可能不會注意，但兩遍，三遍呢？

    最怕是動了心思。

    心思活泛了，就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當然啦，疫苗研究項目跟搞房地產(chǎn)不一樣，那是真正的功在千秋惠及全球，千古留名的。隋然覷著淮安神色，斟酌地說，所以我想，每個人都有做某些事情的觸發(fā)點，就是不知道馮老的觸發(fā)點是什么?；纯偰兀?/br>
    你是準備給馮老洗腦，還是在給我洗腦？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淮安笑了笑，但也沒放在心上，轉(zhuǎn)口道，先不說這個，馮老這里有清潔工具吧？

    有的，我去拿。

    隋然取來工具，又被指派去搬箱子拿飲料，三趟下來，淮安已經(jīng)把小房間打掃干凈，正在翻箱子。

    她想幫忙，淮安讓她歇會。

    那多不好意思，您大老遠過來還受累。隋然惺惺作態(tài)。

    淮安打開1號箱子標記為11的抽屜，取出一雙手套，我可以把時間控制在30分鐘。

    言外之意，幫忙的幫了倒忙反而耽誤事兒。

    隋然收音。

    四只箱子打了清清楚楚14個標記，從手套起子一類的工具到酒精消毒棉分門別類樣樣俱全。

    隋然嘆為觀止。

    淮總細致到龜毛的人設(shè)不倒，來投宿自己裝備齊全，偏偏有條有理按部就班，搞得像組裝家具。

    她不想礙事，搬把小板凳門外坐著戳手機。

    給姚若發(fā)信息，讓她這兩天寸步不離跟好海澄，盡量別讓她和老樓賴帥多接觸。

    姚若電話打過來：怎么跟？

    很簡單，她要出門你就問她去哪兒，去吃飯呢你就陪她一起，拿鑰匙出門你就問要不要專屬司機。

    就當個狗腿子唄，不給?？偤湍莻z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小姑娘機靈得很，一點就透。

    你要這么理解，也可以。

    但是然姐，如果?？偢麄兗s在晚上呢？下班以后開場子什么的。

    隋然循循善誘：年輕人，想過夜不歸宿嗎？

    姚若：我家有門禁啊，再說我有什么理由跟?？偦丶?？

    前兩天我看到李睿鬼鬼祟祟的隋然掐著手心壓低聲音，你說萬一給你家人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

    在哪兒看見的？！姚若嗓音一下子變了調(diào)，我說老感覺有人跟著我，吾冊那這男的煩不煩啊，我要報警了！

    玩笑開大了，隋然不想嚇唬小姑娘，忙說：公司樓下看到的，上次跟你說過你忘了？我的意思是你跟?？傔@么說嘛。

    然姐，開玩笑分分場合好不啦，別的我勉勉強強做到，晚上不回家你真難為我了。我mama最近管我管得特別嚴，還想安排我去她們單位。姚若聲調(diào)顫顫的，我只是個可憐弱小無助的小招商，你不好讓我卷進天涼王破的大陰謀，我怕怕呀然姐。

    年輕女孩的優(yōu)勢在于此，明知對面假哭賣可憐，隋然心還是軟了下，反思自己誘導小姑娘夜不歸宿的主意是不是不太好。但她了解?？偤３问碌脚R頭狀似冷靜，實則反射弧太長，前面給人感覺能屈能伸，等到了爆發(fā)點，她能把壓到底的彈簧雙倍反彈回去。

    海澄跟前夫老湯離婚的時候就這樣，快刀斬亂麻看起來特瀟灑，后來才知道為了跟渣男早點撇清關(guān)系，割了不少rou。

    這次調(diào)查老樓和李成祥她之所以趕進度，也是擔心拖久了?？偙l(fā)。萬一?？偳榫w上來了不管不顧，鬧到一發(fā)不可收拾就麻煩了。

    隋然心里清楚她逃得草率，把爛攤子丟給海澄處理。倒不是不信任?？偟哪芰?，只是天大的事兒最怕一個人扛著，但凡多個人旁邊陪著，哪怕沒有任何加油鼓勁的表示，僅僅是陪伴，信心便能膨脹一百倍。

    這是看到淮安的一瞬間她領(lǐng)悟到的，她相信海總也是。

    她繼續(xù)哄姚若：也沒那么嚴重，反正你就把用在我這兒的這套拿給?？?，跟她撒撒嬌，做個狀況分分神，我主要是擔心她晚上喝悶酒，?？偟木破纺銜缘玫难?，要沒人管著她

    噫！姚若怦然心動，太刺激了吧！夜不歸宿和酒醉的上司噫！

    隋然：

    隋然額頭爆出青筋：打住。

    編排的小劇場被喊停，姚若悻悻地說：我是怕我做得太明顯了海總煩我，其實然姐你去陪她最好了。

    隋然問：我像是會跟?？?cè)鰦傻娜嗣?？她跟海澄性格里都有沖動的部分，倆人湊一起搞不好直接把天捅破了。

    不像。姚若誠實道，你是兆悅史泰龍，流血不流淚。

    什么玩意兒？

    隋然驚訝小姑娘居然知道史泰龍，一時竟無言以對。

    ?？偝攒洸怀杂玻荒芸磕惴€(wěn)住她。她語重心長地說，驚雷能年前穩(wěn)住不散伙，也靠你了。

    你呢？姚若問，?？傉f你休假，我想不是吧不會吧，都生死存亡了你還休假，你肯定在醞釀大招對不對？

    是休假了。有點別的事。隋然清清嗓子，很重要的。

    姚若一聲哀嚎，嗓音劈叉口音轉(zhuǎn)了十八個彎：啥事兒比?？偤茸眢@雷散伙還重要！

    散什么伙，呸呸呸。隋然啐她烏鴉嘴，瞄一眼不遠整理電線的淮總，背過身小聲含糊地說，有事，但是現(xiàn)在不能說，先掛了。

    思前想后別渲染過頭把小姑娘嚇壞了，遂發(fā)了條信息：「約會[耶]」

    小黃臉比勝利的手勢看上去賤嗖嗖的。

    片刻，手機嗡嗡震動。

    「然姐我看透你了?。。。　?/br>
    「說什么驚雷生死存亡?？偡俏也豢稍瓉硎悄阋娚眩。。?！」

    「騙砸?。?！」

    小姑娘叮叮咣咣發(fā)了一堆，隋然沒眼看，大事化小地回：「?？偰沁吥阃纤龓滋?，拖過元旦我回去，加油你最棒[拇指]」

    打完了么？淮安把電動充氣泵接上電源，舉起控制器，解釋說，這個有噪音，充滿需要大概兩三分鐘。

    隋然按著膝蓋和她對視半晌，拿著手機去隔壁房間，打最后一個電話。

    李睿顯然沒想到隋然主動給他打電話，粗聲粗氣地：喂。

    風和日麗，淮總在一墻之隔的地方，隋然不想浪費大好光陰跟他扯些有的沒的。

    李睿，家庭地址：饒市吉陽西路54號金城花園13幢501。父親，李玉濤，饒市德愛小學語文老師，手機號：1387643

    前面沒頭沒腦沒反應(yīng)過來，聽到父親的手機號，李睿破口大罵：你他媽什么意思？你他媽想干嘛？

    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出現(xiàn)在世匯樓下，或者聽說你跟同事沒有保持適當?shù)纳缃痪嚯x，我會好好跟你父母談?wù)?。你爸爸是小學老師？那他知不知道自己教出來的兒子是個跟蹤狂？

    無論李睿罵得多難聽，隋然統(tǒng)統(tǒng)不過耳，面不改色說完，掛電話，手機、微信、郵箱全套拉黑服務(wù)甩給李睿。

    琢磨著有沒有遺漏的事情，隋然挪回淮安所在的房間，沒進去，靠在門口的墻上，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快，但心情莫名舒暢。

    怎么說呢，雨停了天晴了，淮總一來，她就覺得自己又行了，支棱得像是剛淋過雨的霸王仙人掌。

    嗡嗡的充氣聲不知何時停下，隋然探頭往里看，正碰上淮安的視線。

    地上多了只深藍色充氣床，寬度夠兩個人睡?；窗彩蘸秒娋€和充氣泵，一邊摘手套一邊往外走，好了？

    嗯。安排了一個小姑娘看好?？?，讓她別沖動，還打了個威脅電話。隋然一五一十地匯報，說完，感覺用詞不太恰當，更正，警告。

    海澄有你，蠻好的。

    不對勁兒，淮總話里有話。不對，淮總來之后的反應(yīng)都不對。隋然審慎地望著她。

    畢竟剛做完清潔，淮安面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灰塵，還有些汗?jié)竦暮圹E。被看得久了，她不大自然地轉(zhuǎn)開視線，問：洗澡的地方在哪兒？

    那邊。隋然指了個位置，人守在門口，等她經(jīng)過面前，雙手從后面圈住她的腰，額頭抵在略緊繃的后背：想問淮總一個問題。

    什么？

    昨天我說不回去，你有沒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明明早上才說過那么親密撩人的話。

    想到你工作上遇到情況，可能想自己一個人靜靜。淮安語調(diào)一如往常的平靜，她輕聲說話時聲音很好聽，能撫平內(nèi)心所有褶皺。

    再給你一次機會。隋然刻意壓低聲音，雙手圈得更用力，想讓自己多點氣勢，但指尖微微發(fā)抖，有沒有那么一點點？然后告訴自己可以理解，沒必要不高興，不至于。

    淮安略略抬起頭，后腦碰了碰隋然，罕見地用出網(wǎng)絡(luò)梗：送分題還是送命題？

    隋然撐出的氣勢頓時散了，很想撓墻：你就說有還是沒有嘛。

    有疑惑。淮安答非所問。

    不明白為什么遇到事情，我第一反應(yīng)是到非親非故也不算很熟的馮老家里？而不是找你。

    淮安簡短地回：是。

    隋然又問：還想會不會是你給我壓力，為難我來做說服馮老的工作？

    淮安捏了捏她手腕，什么時候進修的心理課？

    隋然反問：什么時候?qū)W會的5G沖浪？

    倆人都笑。

    有么？隋然追問。

    有?；窗参兆∷氖?，掐了掐尾指指尖，這么一點。她很快補充，現(xiàn)在沒有了。

    有就對了。隋然松了口氣，莫名的，有些得意。

    淮安一度想轉(zhuǎn)過來，但隋然止住她，別，還有些話，我不好意思當面講。

    于是淮總縱容地由她掩耳盜鈴。

    我確實有點爭強好勝的心態(tài)吧。

    想跟淮總平起平坐，至少心理上不會有高低落差。就想盡所能地幫她做點事情，工作上做出點內(nèi)容。

    想手起刀落就把所有事情搞定，明明知道不可能事事順利，還是想。

    癡心妄想，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地想。

    想離你更近一點。

    可是你一來，我就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隋然松開手，只是額頭仍貼著淮安后頸上一塊皮膚，話音近乎氣聲，近乎嘆息。

    我比想象中更喜歡你。

    淮安轉(zhuǎn)過身，這次她輕易占據(jù)了主導位。

    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情人節(jié)特供。

    時間怎么這么快呢？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老板：江藍生 1個；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老板：Ringo、廢了個狒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老板：此刺磁、可攻可守小白兔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老板：ML、每天都喝兩杯水、無昵稱、小當當、青青、厭厭、順流而東、zzz、無聊的我、遲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園?。毫衷始业男』ㄞr(nóng)、英招 10瓶；油炸綠番茄 8瓶；淮漁、不知道、看文小號123 5瓶；8592288 4瓶；安于魚 2瓶；

    感謝感謝，迎財神啦~

    第85章 我來[嘿哈]

    六點線上會, 預計三個小時。

    嗯。

    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順利的話，下周五中午回海城。

    明白, 隋然比了個OK , 接機安排上。

    慢慢悠悠晃到車旁, 從下午六點到下周五的行程過了一遍, 淮安問：你明天早上直接去世匯？時間會不會太趕？

    隋然嗯一聲, 跟海總請過假了, 晚到兩個小時, 不會很趕。

    好?；窗颤c點頭, 團隊內(nèi)部的調(diào)查, 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