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撕面包的手，姜長樂挑起一道小彎眉。

    “還有，你可以跟我喝酒，也可以跟我說心事?！?/br>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第18章 出海去

    姜長樂跟宋平安當(dāng)了二十年朋友，從沒想過有一天要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們當(dāng)然是最好的朋友，不過男女有別，姜長樂已經(jīng)不是能和宋平安躺在一張床上午休的年紀(jì)，再說，和他獨處一室是件很危險的事。

    非正常的心律幫姜長樂回憶起頭幾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觸，春天的空氣是躁動，可往年這個季節(jié)，觀音菩薩手中的甘露水都不一定有她的心寧靜。

    姜長樂的耳朵里被宋平安灌著有條有理的迷魂湯，他說那房子地理位置優(yōu)越，內(nèi)部裝潢優(yōu)秀，而且小區(qū)門口還有馬記面包房，最特別的一點是，馮秋白好像住在同一層。

    馮秋白給姜長樂喜歡的動畫電影配過音，那部電影講述了一只被遺棄的小土狗跟主人交換靈魂的故事，馮秋白給小狗配音，活靈活現(xiàn)，姜長樂一度沉迷于這位女演員出色的臺詞功底，最上頭的時候還把她所有的電影都看了。

    只是姜長樂不追星，短暫地欣賞過這位女演員后，就把愛轉(zhuǎn)移到了其他動畫片上。宋平安的資訊還沒來得及更新，畢竟姜長樂十天前還在跟他說馮秋白真是仙女下凡。

    女人的善變打得宋平安措手不及，他一時語塞，姜長樂避開他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卻不明白自己在擔(dān)心什么。

    “黃金地段肯定很貴?！彼罱K找到這樣一個理由。

    宋平安決定把自己的境遇夸張成悲慘世界，“兩個人不貴，一個人就只能喝西北風(fēng)了?！?/br>
    “那你租什么兩室一廳？”姜長樂一是覺得宋平安有錢燒得慌，二又隱隱盼望這人說點什么想和最好的朋友一同住絳城。

    在等待答案的半分一分鐘里，姜長樂舔了舔下唇，只聽宋平安平淡地說：“室內(nèi)設(shè)計是孟老做的，我很喜歡。”

    姜長樂噢了一聲，目光垂向腳尖。微風(fēng)撥了撥她額角的碎發(fā)，宋平安把視線轉(zhuǎn)移到某一朵云上，“而且，房東人不錯?！?/br>
    在他剛才的話語停頓間，姜長樂的一顆心還為著“而且”之后可能出現(xiàn)標(biāo)準(zhǔn)答案懸了片刻，現(xiàn)下塵埃落定，兩個回答太過官方，姜長樂一個都不滿意。

    她裝作無所介懷的樣子，點了點頭，拎起老式面包在宋平安面前一晃，向他輕松愉快地道謝，緊接著提議各回各家。

    瞥著她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宋平安直覺上感到有哪里不對，但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姜長樂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上，無暇顧及她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失落。

    他們亦步亦趨，宋平安跟在姜長樂身后，到了兩家門口，她對宋平安擺了擺小手道別。

    視線中他頓了下腳步，忽而盯住她的面孔，欲言又止一會兒，問姜長樂明天要不要去釣魚。

    姜長樂上大學(xué)的時候跟宋平安去島上釣過兩回魚，島上山清水秀，姜長樂坐一會兒就開始到處溜達(dá)，時不時撿一片寬葉子折風(fēng)車，拾一朵落花摘花瓣，要么就跑去逗麻雀、看螞蚱，總之無法守著魚竿像宋平安一樣在海邊靜坐。

    宋平安批評姜長樂一點兒不尊重釣魚事業(yè)，姜長樂卷著手里的狗尾巴草，哼哼兩句，說她壓根兒沒魚緣，就不給大魚小魚們添堵了。宋平安無言以對，認(rèn)為姜長樂爛泥扶不上墻，從此以后逢釣魚活動就獨身前往，再也不帶她。

    姜長樂半分難過也無，反而在宋平安跟她分享卓越戰(zhàn)績的時候表現(xiàn)得比陪在他身邊還熱烈。她是個不甘于寂寞的人，釣魚這種不言不語的愛好，就像和尚打坐，在姜長樂看來雖有意境，卻稱得上十級孤獨。

    宋小嬌好不容易放過她幾年，怎么又開始叫她釣魚了？

    把著家里大門的邊緣，姜長樂將憨態(tài)的五官皺成一團(tuán)，有些撒嬌意味地懇請宋平安盡興而去，千萬不必在意她做了留守兒童。

    宋平安饒有興致地表演著一個人去太孤獨，希望姜長樂能大發(fā)善心陪他一起去。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姜長樂百分之百仗義，因而提出他們二人明天可以去玩點別的，只要不萬籟俱寂地釣魚。

    眼見對面那人倏然瞇起眼睛笑，姜長樂意識到宋平安在沒事找事逗她玩兒。

    撇嘴哼了一聲，姜長樂掉頭回家，砰一下關(guān)上門。

    季女士在門口穿戴齊整，預(yù)備到家具廠上班，聽閨女關(guān)門聲大，還訓(xùn)斥了一句。

    姜長樂敷衍地表示下次注意，季曉蕓剛想教育她跟家長說話要積極，她們家的門鈴就叮咚叮咚奏起樂。

    季曉蕓扯著嗓子問哪位，姜長樂不用想也知道是對門宋小嬌。

    她在母親的眼色示意下去開門，門開，宋平安垂眼站著，薄唇角上還沾著未褪盡的笑。

    “季阿姨，我來叫長樂明天出去玩兒。”

    姜長樂睥睨著宋平安在她母親面前乖順的樣子，心說才不跟他玩，可是又顧忌著季曉蕓對宋平安有舐犢之情，于是不得不在臉上掛住一團(tuán)和氣。

    季曉蕓十分樂意看到兩個孩子相親相愛，一瞬之間連暴躁的面孔都變得慈眉善目。她給宋平安和姜長樂留下獨處的空間，踩上運動鞋，拎起尼龍布的斜挎包，神清氣爽地出門去。

    瞅著大門緊閉后，姜長樂回頭望了眼宋平安，真情實感地問他要不要交換m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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