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屋囚質子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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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好衣裳轉身,今日她一靠近,空氣中便有清淺的香味,應該是這口脂?!澳阌玫目谥锸遣皇菗搅嘶ㄏ悖俊?/br> “你猜?!彼^續(xù)攪著身前的長發(fā),從頭卷到尾,又好玩似的松開,“你要是能猜出來,我……” “你就怎么樣?”他一步步朝她走去。近來,他發(fā)現一件事,只要他臉皮夠厚,她便會露出一副又羞又惱的模樣;要是他臉皮薄了,她定會得寸進尺。 “嗯……”她認真思索片刻,出口的聲音格外清脆,“你要是能猜出來,今晚可以不睡鐵籠子?!?/br> 他挑了張她背后的圓木凳子坐下,一手搭在邊緣,斜著身子靠過去,“憑空猜我猜不出來,不過我應該能嘗出來。” “嘗出來?”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梁纓轉頭瞧去,猝不及防地,后頸便被人往旁一按,接著,唇上一片溫熱。 柔軟的舌尖從一側滑至另一側。 她瞪大眼,正要推他,沒想元千霄先一步放開了她,閉眼沉思,好半晌才睜開眼,一臉認真道:“是,桃花味?” “呵。”梁纓冷笑。他眼里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她看到了,清清楚楚。 “你不說話,那我一定猜對了?!彼眯Φ乜粗?,白皙的頰上浮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熱氣,“所以我今晚睡哪兒?” 這一句,他是用氣音說的,每一字都很輕,幾乎聽不見。 她盯著他的薄唇瞧,上頭染了口脂的顏色,有點艷。 “嘭”,木門被人打開。 “嗯!嗯嗯!”撞上這樣的場面,是個人都知道他們倆在干嘛。梁淳尷尬地垂下眼眸,捂嘴咳嗽三聲。 梁纓趕忙站起身,局促地低下頭,沒敢看來人?!啊?。” 梁淳的目光在兩人面上來回轉動,最后嘆息一聲。唉,又一顆白菜沒了?!胺嵌Y勿視,我建議你們倆擦擦嘴?!?/br> “哄”,梁纓只覺臉上著了火,飛快轉過身,用手背仔細擦拭唇瓣,應該是方才他捉弄她的緣故。 她轉過身,正好對上元千霄,他按著自己的唇瓣胡亂一抹,更糟了?!班圻??!?/br> 梁淳仰頭看向上方,失策,他為何不回宮換衣裳要來這里換。 為防氣氛僵硬,他開口道:“周宸游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件事一出,原本想嫁他的姑娘芳心碎了一地。倘若他是個一般人,好男風便好男風,無人在意,可惜,他有個都城第一公子的頭銜,當初被捧得有多高,現在跌得就有多慘。” “這里?!绷豪t示意元千霄擦嘴,嘆了口氣道:“若非老侯爺急著用錢,周宸游應該只想跟那個戲子安穩(wěn)走下去?!?/br> “你這是在同情他?你為別人想,別人可沒為你想過?!绷捍纠浜咭宦暎獾溃骸八粽媸莻€君子便不會將主意打到你身上,應該自己抗下一切?!?/br> “不,我沒同情他,只是感嘆?!闭f完,梁纓看向一直緘口的元千霄,他似乎在思量事,眼神冷冽,“算了,不說這事兒,二哥,現在的第一公子可是換了別人?” “朱式開?!绷捍久鏌o表情地吐出三字,話中聽不出情緒。 “怎么是他?!绷豪t一聽朱式開的名字,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欣賞人的水準,“我不服,我覺得二哥你比他強多了?!?/br> “啊,額,我當不起?!狈路饹]料到梁纓會如此說話,梁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三步并作兩步往衣柜前走去,“我要換衣裳,你們倆沒事……” “走了?!痹隼^她便走。 * 從蹴鞠場出來后,兩人沒走大道,元千霄帶著梁纓橫穿御花園。 一路上宮女太監(jiān)可多,偶爾還有嬪妃經過,梁纓緊張地不行。她是喜歡他牽著自己,可這光天化日的容易會被人說閑話,倘若再遇見個長輩,那…… “這不是去宣寧宮的路?!弊咧咧?,梁纓猛地發(fā)覺不對。 “我又沒說要去宣寧宮?!痹鰝冗^頭來,牽著她的手甩了甩,自然道:“蹴鞠場那邊沒沐浴的地方,我只能回來沐浴。今日你在千竹苑用午膳,嘗一嘗我們淮越國的菜式,怎么樣?” “淮越國的菜式?”梁纓原本并不打算去千竹苑,一聽能嘗淮越國的菜,瞬間心動,她還真沒吃過?!澳阆确砰_手,這里人多……” 她話音剛落,前頭直直飛來一道女聲,“平南?” 想什么來什么。 這聲音入耳,梁纓立馬打了一個激靈,使勁甩開元千霄的手,順道往旁挪了兩步,恭敬道:“兒臣見過母后?!?/br> 母后是個尤為看中禮教的人,看到她光天化日之下跟元千霄牽手,怕不是要罰她去佛堂面壁五天。 想到這里,梁纓愈發(fā)惶恐。 母后?元千霄抬眸看去,只見前頭站著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穿著一身灑金鳳服,面容溫和,卻又透著一股不怎么自然的威嚴。 來天巽國這么久,他聽過她不少次,同窗都說她是一位和事佬皇后。然而眼下一瞧,他并不覺得。 “淮越國九皇子元千霄,見過皇后娘娘。” “嗯。”李皎鳳輕飄飄地掃了兩人一眼。幾日不見,她都快認不出梁纓了,跟當年那瘋女人越來越像,看得她心頭發(fā)悶。若是她方才沒看錯的話,梁纓與這個淮越國的質子牽了手?!捌侥?,陪母后回太極宮用午膳?!?/br> “……是?!绷豪t應聲,邁著端莊的步子走上前,趁著李皎鳳轉身之際在背后做了個手勢。 元千霄站在原地目送兩人。阮熙光說的那個故事里,他總覺得李皎鳳不是好人,這么多年,不曉得她有沒有虧待過梁纓。 * 這一去便是大半天,不僅是午膳,便是連晚膳,梁纓都在太極宮用了,等回到宣寧宮時,夜幕已經落下。 “公主可算回來了?!睘懻Z從前廳走出,小跑著奔向她,“奴婢已備好熱水” “好?!绷豪t想起晨時的事,吩咐道:“我明日要陪六姐去圣清道觀養(yǎng)胎,你去收拾行李,不用太多?!?/br> “是?!睘懻Z點頭離去。 隨后,梁纓獨自一人去了浴房。 浴池里的水是活的,正冒著白茫茫的熱氣。她無意識地撥弄著水面上的花瓣,腦中一句句響著李皎說的話。 “平南,你是我們天巽國的七公主,身份尊貴,如何能同淮越國的一名質子攪和在一處,這不合身份。而且身為女子應當自重矜持,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德禮課教你都忘了是不是?” 當時她沒敢吱聲,任由母后說了足足兩個時辰,從元千霄的事說到五姐六姐,又從五姐六姐說到勁武國。 “公主有公主的使命,老天爺給了你這樣身份,你便該為天巽國做些實事,而不是只管自己的小情小愛。你五姐六姐都是不懂事的,喜歡亂來,不成體統(tǒng)。平南,你與她們倆不同,母后希望你能懂事些,等勁武國的皇子再來天巽國,你必須把握住機會,嫁不了孟筠嫁孟茍也好?!?/br> 她自是不愿聽這些,可李皎鳳是長輩,是母后。 許久,梁纓從浴池里起身。 母后不同五姐六姐說這些,是因五姐有父皇寵愛,六姐有朦妃護著,可她不一樣,她沒靠山。 不過如今的父皇對她還可以。 梁纓穿上寢衣,熟練地盤起長發(fā)走出浴房。 或許,她該讓自己早點嫁出去,縱然父皇會尊重她的選擇,可母后不一定,母后有時喜歡亂點鴛鴦譜,離譜的譜。 臨近戌時,夜色更深,院子里飄著一片吵鬧的蟲鳴聲。 她勾著額前的發(fā)絲踏入寢殿,里頭燭光憧憧,泛著一股朦朧感,案前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元千霄拿過玉笛放在唇邊,正當她以為他能吹出什么好聽的曲子時,只聽,“呼”,玉笛里發(fā)出一道鈍鈍的聲音。 那聲音,聽得她想用指甲刮桌子,“你不會吹笛子?” 元千霄轉過身,理直氣壯道:“我說過我會吹玉笛么?” “你是沒說過自己會吹玉笛?!绷豪t走上前,譏諷道:“但你說過自己什么都行?!彼€以為他什么都會,原來他也有不會的東西。 元千霄輕聲一笑,兩指靈活地轉起了玉笛,“什么都行又不代表什么都精?!?/br> “強詞奪理,你明明就是不會吹。”她可算是找到能讓他閉嘴的點了,梁纓得意地瞧著元千霄,伸手道:“拿來?!?/br> “怎么,七公主要露一手?”元千霄挑起眉梢,指尖一勾,將玉笛遞了過去。 “露一手就露一手。”梁纓接過玉笛放在唇邊,十指如白蝶一般翻飛,霎時,笛孔中飛出一曲《梧桐謠》。 笛音輕快飛揚,一聲聲蕩在偌大的寢殿內。 元千霄垂著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梁纓,她吹玉笛時有種安靜圣潔的美,很熟悉,在腦海深處的某一刻?!澳愦档炎拥哪颖绕饺彰??!?/br> 一聽這話,梁纓頓時不高興了,拿著玉笛便要打他,元千霄一個閃身,帶著她的手一翻,順利奪過玉笛。“我喜歡它,送我吧?!?/br> “不給,這是我母妃送我的東西。”梁纓神色堅決,默然注視玉笛,淡淡道:“她只留給我兩樣東西,一支玉笛,一支金箭?!?/br> “金箭?”元千霄念著這兩字,腦中白光一閃。 是她在碧落樓射他的那只金箭吧。她,他,天巽國,勁武國,許多事情都能對上,只是走向不同。 夢里是前世,錯不了。 “嗯?!绷豪t轉身從書架上取出一只精致的長盒子,她溫柔地撫著上頭的雕花,緩緩撥開盤扣。 里頭躺著一只金色的箭,比一般竹箭細,長約十寸,在燭光下閃著金光。 她拿起金箭放在心口,啞聲道:“從我八歲起,母妃便得了瘋病,難得有清醒的時候??稍谖沂畾q生辰的那天,她清醒了,還送了這只金箭給我。我記得她當時對我說,纓纓,往后你若是遇上喜歡的人,便將這支金箭送給他?!?/br> 語畢,她極快地瞄了他一眼。 這樣熟悉的話語,元千霄在夢里聽過,字字如刃,是她表心跡的那天,也是他們倆一起死的那天。 一箭穿心,真的很疼,無法言喻地疼。 梁纓側頭,見元千霄直愣愣地盯著金箭,面色古怪,不禁問道:“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隨便想想過去的事。”元千霄搖搖頭,眉眼飛速隱去所有情緒,他用一種類似問人吃飯的語氣說道:“今晚練手么?” 聞言,梁纓面上一紅,將金箭放回盒子里。她看向他,盡管他掩飾地很好,可她還是看出了他的恍惚?!熬殹!?/br> 她想,他今晚為何這么配合,是因自己明日要走的緣故? 元千霄站在書案邊,薄唇抿得緊緊的,沒笑。他不發(fā)一語地望著她,眸中似有情緒涌動。 既然他會做前世的夢,那她應該也會,畢竟他們倆前世糾葛太多,而且那晚他也聽到了,她做的夢跟自己是同一個,雖然他后半場沒夢著。 既然她做過那些夢,為何不問自己。還是說,她不記得自己做過的夢? 梁纓走出書案,抬高下巴命令道:“坐下?!彼麛[出這副模樣,她倒是挺想捉弄他。 元千霄聽話地坐下身,欲言又止,“你……” “別說話?!彼粗募珙^,心一橫,跨坐在他腿上,故作鎮(zhèn)定道:“張嘴。” 他眼神微閃,輕輕張開唇瓣,她張口便咬了上去,力道不輕,引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嘶!你不能咬輕點么?” “不能?!彼齼A身揪起他的衣領,惡狠狠道:“我就喜歡這樣。”停頓片刻,她細細地描繪出他的唇形,遇著方才咬過的地方會特別慢。 慢,意味著勾人,至少對于他來說是。 她就這樣坐在他腿上,曖昧地靠近。有花香闖入鼻尖,霸道地攫取他的嗅覺,元千霄下意識抓住了椅子扶手,喉間上下蠕動。 他一分分收緊五指,骨節(jié)突顯,竭力克制著血液里的沖動。若是他主動,以她的性子一定會趕他走。 這樣那樣……等腦中想不出重點了,梁纓便坐直身子,對著元千霄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