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裝的就是德拉科丟失的記憶嗎？羅恩下意識攥緊了德拉科的手臂。德拉科沒有反抗，他的視線始終膠著在那個水晶球上，卻不曾看一看過去的自己。

    羅恩也沒有。他將眼睛埋在德拉科的袍子上，除了抱緊對方以外什么都不敢看、不敢想。他們都知道少年即將面臨的結(jié)局。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被痛苦拉得無限長。羅恩聽見少年沉重的呼吸聲，他試圖走向大門卻跌倒在地面上。另一個陰影走過來，拿走了他護在懷里的水晶球。

    “求求你，教授，求求你?！鄙倌晁坪醴艞壧优芰?，他抓住斯內(nèi)普的袍子，“別再繼續(xù)了，我太痛苦了……把它還給我吧……求你了，把它還給我，父親不會知道的，我保證，以后他說什么我都會照做……求你了……”

    斯內(nèi)普至始至終沒有回答，他讓少年依靠在他懷里，任由他拽著他。少年的目光從沒離開斯內(nèi)普身后的水晶球，他被牢牢掌握住了。兩個人僵持在原地，然而勝負已成定局?！暗吕啤钡纳眢w徹底軟下去，倒在斯內(nèi)普懷里。斯內(nèi)普將他扶靠在墻邊。

    羅恩只能看見斯內(nèi)普的側(cè)影。這個向來受到格萊芬多反感的男人低著頭，油膩的黑發(fā)遮擋了他的眼神。一聲幾不可察的嘆息飄散在房間里。男人舉起水晶球，魔杖尖伸向少年的太陽xue。

    銀白色的光霧順著尖端流進魔杖，又沿著魔杖進入水晶球。那只水晶球里的光霧愈積愈多，在逼仄的空間中快速游動。與此同時，少年的面色卻愈發(fā)蒼白。他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身體慢慢從墻邊滑下去，又被斯內(nèi)普的手托住。不知過了多久，水晶球整個變?yōu)橐环N璀璨的銀白色。斯內(nèi)普將它托在手心端詳，站起身走進里間。

    望著斯內(nèi)普的背影，羅恩突然想到，斯內(nèi)普的博格特，好像是一個一模一樣的銀白色水晶球。這是否代表，斯內(nèi)普最恐懼的東西是某一段記憶呢？羅恩的直覺告訴他，這段記憶必然與莉莉有關。有什么比目睹摯愛之人的死亡更令人痛苦呢？然而在斯內(nèi)普的空間中，記錄了斯內(nèi)普與莉莉友誼的斷裂，也存放了他決心背叛伏地魔加入鄧布利多的場景，而這兩份記憶之間，卻是空白的。羅恩知道哈利的父母都是被伏地魔殺死的，他原本以為能在斯內(nèi)普的記憶空間里了解更為詳細的經(jīng)過……

    當他們被項鏈反噬的時候，隱藏在空間中的斯內(nèi)普的意志拯救了他們，并提示他們門鎖上的莉莉畫像。這些線索之間必然是有聯(lián)系的……這一次的探索使羅恩心里多了幾分信心——如果空間主人的意志能夠幫助他們，他們也應當可以幫助他抵御魂器的影響。

    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德拉科”就沉睡在不遠處。德拉科終于敢將視線移向那個“自己”。那個“自己”懇求斯內(nèi)普時的絕望，也重重碾壓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對方注定無法逃離這扇門，因為他太想要回被奪走的記憶了，與此同時，他清楚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誰手中。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現(xiàn)在的這份勇氣。就算逃脫這一次，也難保會在下一次絕望著妥協(xié)。

    可是，你心里一直是不甘的，對吧？

    “如果我逃走，你會跟我一起嗎？”

    奇怪，他不記得自己有跟誰說過這種話。但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闖進他的腦子。在模糊的聲音背后，他摸著了一個模糊的畫面：那也是一個夜晚嗎？周圍好像能聽到潺潺的水聲。有人站在他的面前，鼻尖距離他非常近。

    他聽見他問：“你要逃去哪里？”

    畫面戛然而止。斯內(nèi)普從里間走出來，他手里的水晶球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但德拉科知道，它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魔杖再次抵上昏迷者的太陽xue，使光霧滲透進他的腦海。金發(fā)少年看上去有些痛苦，傳送到一半的時候，他終于沒忍住□□，而這并沒有打亂斯內(nèi)普的步調(diào)。

    德拉科將頭移開，他實在不想看下去了。面前的場景與葬禮無疑?！熬妥屗x開吧?！彼蛋迪?，這或許已經(jīng)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告別。不是沒想過在斯內(nèi)普改造之前將水晶球奪回來，但在羅恩對他說出那番話后，這一切似乎沒那么重要了。

    水晶球重新歸于透明，少年臉上的淚痕被斯內(nèi)普一一擦凈。向來嚴肅的男人將男孩抱到椅子上坐好，念出另一句咒語。

    少年應聲睜開眼睛。任何人都看得出，他與進入房間的德拉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那雙灰色的眼睛里幽暗無物。他醒后的第一個動作是摸向頸間那常人看不見的項鏈。

    “這是怎么回事？我在訓練的時候睡著了嗎？”

    斯內(nèi)普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回頭看現(xiàn)在的“德拉科”?！敖裉斓挠柧毜酱藶橹梗阍摶厝チ??！彼皇沁@樣說。“德拉科”也沒有多問，就像服從已經(jīng)刻入他的基因。他站起身，拾起課本離開了。

    羅恩與德拉科跟在他后面，走出這間令人窒息的房間。他們目睹“德拉科”走上樓梯，選擇從另一邊上樓去接小天狼星。在路上，羅恩向德拉科分享了他的發(fā)現(xiàn)。

    “我想起來那個水晶球我在哪里見過了……不，準確來說，它在哈利的夢里出現(xiàn)過。哈利前段日子曾經(jīng)夢見自己變成一條蛇，在走廊里爬行，那個地方有一個裝滿水晶球的屋子。”

    “如果這是波特的夢，就很可能跟黑魔王正在謀劃的某件事有關?！钡吕瓢櫭迹澳阌洸挥浀梦腋阏f過，他們在計劃一件事，而年輕食死徒被排除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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