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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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加入俱樂部后很長一段時間,景玉都沒有再見到克勞斯。 景玉不清楚,是不是倆人的時間安排不同,還是克勞斯最近真的很忙,至少,景玉參加了好多次俱樂部活動,克勞斯都恰好缺席。 而當景玉某天偷懶不過來的時候,克勞斯又巧合地去了射擊俱樂部。 除此之外,景玉還在俱樂部遇到了馬克西姆——這個克勞斯曾經(jīng)的心理醫(yī)生,仍舊會笑著和景玉聊天,面無異色,就好像之前在婚禮上、堅持要為景玉做心理測評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 景玉向來遵守“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縱使她在心中對這個心理醫(yī)生敲上“缺乏職業(yè)道德”這個標簽, 當馬克西姆笑著與她閑聊的時候,景玉仍舊耐心地聽進去。 和克勞斯先生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的脾氣也好了很多。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克勞斯先生親身交給她什么叫做忍耐。 在你徹底了解一個人所有過往和經(jīng)歷之前,不要輕易地對他進行評判。 當你想要指責人的時候,也要記住,對方的生長環(huán)境或許很惡劣。 人際交往中,要學會向下兼容。 景玉接觸的人越多,慢慢地越能覺出來,如克勞斯先生一般寬容的紳士,并不多見。 紳士的優(yōu)點千篇一律,而奇葩的性格豐富多彩。 尤其是馬克西姆,這個不守醫(yī)德的醫(yī)生,最近總喜歡笑吟吟地和景玉講一些聽上去很糟糕的新聞。 “你知道嗎?jemma,法國某孤兒院院長因為虐待兒童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前幾天因為心臟病發(fā),死在了監(jiān)獄中?!?/br> “法國敦刻爾克有一家開了三十多年的中餐廳,曉香中餐,名字很有趣對吧?不過聽說老板非法雇傭過兒童……大概也要倒閉了?!?/br> “jemma,你對童年遭受過嚴重心理創(chuàng)傷的人怎么看?” …… 景玉被他吵的頭痛,隨便拋下一句話,匆匆地去拿了裝滿彈藥的槍支,去練習。 馬克西姆沒有跟上來。 景玉認真地給自己穿好保護肩膀的黑色防護服,手上戴著厚厚的保護手套,將小手|槍舉起來,瞇著眼睛,隨意瞄了一下不遠處的靶子。 她有幾天沒過來了,再摸槍,有些生疏。 景玉剛準備打開保險栓,就聽到身后傳來克勞斯的聲音:“jemma,你握槍的姿勢不正確,這樣會損傷你的肩膀;在接下來的射擊中,子彈也會產(chǎn)生嚴重的偏差?!?/br> 景玉停下動作,她收好槍,回頭,打招呼:“克勞斯先生?!?/br> 克勞斯先生穿著一身黑色,修長的腿包裹在褲子中。除卻運動外,他基本不會穿這種修身的t恤。 尤其這種,t恤下的美好身材展露無遺,是和平時西裝革履完全不同的荷爾蒙爆棚。 即使景玉之前也見過他這樣穿,但兩人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 今日,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景玉腦袋嗡了一下,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靶子上。 兩秒后,又若無其事地環(huán)顧四周,偷偷地去看他。 糟糕,為什么克勞斯先生的身體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迷人。 克勞斯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熟悉的人,他有些驚異地問:“西亞拉呢?” 景玉回答:“她去拿水,馬上就回來。” 克勞斯明顯不贊同:“西亞拉太亂來了,怎么能讓學員獨自射擊?” 槍支和其他東西不同,潛在危險性太大。 在沒有教練的保護和監(jiān)視下,一般來講,是禁止學員——尤其是初學者練習。 克勞斯看著景玉拿槍的姿態(tài)、站姿,并不標準,有很多錯誤。 他低頭將黑色的射擊防護手套戴好,靠近她,皺眉:“西亞拉是這樣教你拿槍的?” 盡管克勞斯先生脾氣很好,但他在某些事情上,也秉承著德國人的嚴謹。 景玉立刻為自己的老師澄清:“不是的,先生,是我自己忘記了教練的叮囑?!?/br> 克勞斯不置可否,他走到景玉背后,示意她重新做出射擊的動作。 等景玉擺好姿勢后,克勞斯站在她身后,才開始糾正她的錯誤:“首先,站姿射擊,背部不要后仰——重新站?!?/br> 這樣說著,克勞斯手輕輕貼在景玉背后。 隔著手套,景玉感受到他手掌貼上來——克勞斯很冷靜地保持著距離,就像正常的教練對待學員,他的手指并沒有觸碰到景玉,只有防護手套貼在她后背,一推,糾正她的體態(tài)。 景玉挺直背部,她的呼吸在此刻稍微有了一點點亂。 甚至沒有更多的感受時間,克勞斯挪走手。 他簡直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嚴肅地指導她,不含一點兒情、欲,也不在乎她因靠近而驟起的心跳。 “其次,你握槍的姿勢不正確,”克勞斯冷靜地點評,“jemma,你陷入了誤區(qū),射擊中的手不動并不代表’穩(wěn)’。別和槍的后坐力做斗爭,明白嗎?” 克勞斯先生身材如此高大,景玉看著地上的淺淺影子。 地上只能看到克勞斯的身影,完全地吞沒她。 景玉聞到他身上的香味,隔著空氣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聲音。 克勞斯先生仍舊在溫和地教導她,指引她。 他問:“請問我能觸碰你的手嗎?” 景玉嗓子有些發(fā)干。 “是的,”景玉回答,“可以?!?/br> 克勞斯低頭,他的大手完全能夠?qū)⒕坝竦氖职?,但他并沒有這么做,只是輕輕彈一下她手指的錯誤位置,耐心糾正她握槍的姿勢:“手臂抬起,和你的右肩平行。” 景玉被他握著手,輕輕往后一帶,舉高了手臂。 她耳朵有點熱,大概是還不適應(yīng)這樣近的距離。 克勞斯控制著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并沒有多余的動作。 除教學必要之外,他不會觸碰她的手或身體。 他真的很像一個理智的優(yōu)秀老師。 “腿分開,”克勞斯說,“分到和你肩膀距離相等,來,握緊槍柄——松開點,你握的太緊了?!?/br> 景玉終于意識到,接受克勞斯的指導真的是個愚蠢的決定。 她本身對美色沒有過多抵抗力,尤其是這么近、這么近。 要貼面了。 她心跳不受控地砰砰砰,慌張好像冬天里兜頭撞腦的野兔子。 偏偏克勞斯還在關(guān)切地詢問:“jemma,你的耳朵為什么這樣紅?” 景玉深吸一口氣,她聲音干澀:“沒什么,想到即將射擊,有點激動?!?/br> 為了體現(xiàn)出這話的真實性,她著重強調(diào):“這是我第七次碰槍哎?!?/br> 景玉聽見克勞斯笑了。 他握住景玉的手,紳士地發(fā)出邀約:“jemma,我家里還有很多槍,你晚上要不要過來?我有一個私人射擊場,我們可以慢慢射擊?!?/br> 第70章 七十顆 “親愛的老東西,說實話,”景玉彬彬有禮地問克勞斯,“如果我答應(yīng)你,跟你回家參觀你的私人射擊場,過去之后是我射擊還是挨射?” 克勞斯提醒她注視前方,順便善解人意地幫她扶住槍,另一只手幫她把耳塞調(diào)整好,護住耳朵:“集中注意力,現(xiàn)在瞄準目標,輪到你開槍了?!?/br> 他這一招轉(zhuǎn)移注意力大法用的可真好啊。 就算景玉肚子里面還滿滿當當?shù)匮b著氣,現(xiàn)在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專心致志地看著不遠處的靶子。 嘭——! 景玉成功地開了一槍,這把小手|槍的后坐力雖然比不上大型槍|械的威力,但還是震的她手腕和胳膊有點發(fā)麻。 而在開槍的這瞬間,景玉也從克勞斯扶住她的手中,感受到他所說的“不要和后坐力對抗”。 之前每次練習完,景玉的手腕都要痛好久;但這次顯然要好多了,只有手腕有點點輕輕酸痛。 手|槍還沒放下來,克勞斯伸手,給她揉了揉手腕。 但在景玉剛想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又將手抽走,后退一步,摘掉她防護用的耳塞,微笑著看她:“這次是不是好多了?” 是。 好太多太多了。 西亞拉拿了兩瓶帶著氣泡的水過來,看到克勞斯后,她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但并沒有和克勞斯握手,也沒有遞給他水,語速飛快地和他聊天。 克勞斯先生不喜歡未經(jīng)允許的肢體接觸。 他的朋友都知道這點。 他們倆曾經(jīng)上過同一個射擊教練的課程,嚴格來說算是同學。西亞拉不忘給景玉一瓶礦泉水,快活地親親她的額頭,讓她先去休息一會兒。 等下再過來練習。 景玉坐在休息區(qū),深綠色的木制長椅很硬,她剛剛擰開氣泡水的瓶蓋,就聽到旁邊馬克西姆說:“克勞斯先生看上去很不錯,對嗎?” 景玉溫和地問:“請問您是有什么疾病嗎?” 馬克西姆稍微愣了一下,他坐在景玉身旁,露出點笑容:“只是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小問題?!?/br> “從本質(zhì)上來講,我和克勞斯先生是同一類人,”馬克西姆坐的姿態(tài)很放松,他顯然并不是這個俱樂部的常客,連射擊手套都戴的不怎么規(guī)范,甚至沒有粘好,“哦,你不要為此驚訝,jemma小姐?!?/br> 景玉喝了一口水。 她沒有驚訝。 馬克西姆和克勞斯先生才不是同一種人。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和麥當勞和麥當娜的距離一樣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