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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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經(jīng)常喝的淡啤酒,就用利用的底層發(fā)酵,”克勞斯講給景玉聽,“還有頂層發(fā)酵,比如早上喝的小麥啤酒,寶貝,坐正?!?/br> 景玉被迫坐正身體。 她打著哈欠,睫毛困的有了點潮濕濕的痕跡:“先生,我在聽?!?/br> 她太累了。 昨天上午上完小提琴課,中午休息了不到兩小時,下午又上了三個小時芭蕾舞的課程,還要閱讀至少30頁的德語書,寫報告,晚上,還和克勞斯粗暴切磋一小時。今日清晨在自己的床上醒來時,景玉回顧自己昨天日程,只感覺自己現(xiàn)如今過的比高三還要辛苦。 至少讀高三時候沒有體力勞動。 克勞斯看到景玉困倦的模樣,暫時停下繼續(xù)為她講解啤酒的歷史和制造工藝。 但景玉卻老老實實地端正了坐姿,按照克勞斯要求、教導(dǎo)的姿態(tài),挺直背部,像一個優(yōu)雅的淑女。 “先生,”景玉提出要求,“我想喝奶茶,可以嗎?” 克勞斯冷漠無情地拒絕:“不行?!?/br> 景玉嘆了口氣,她挪了挪屁股,皺眉自言自語:“好酸呀?!?/br> 克勞斯側(cè)臉,看車外風景。 玻璃上能夠映出景玉的影子,小小一個,她好像在發(fā)愁,手指繞啊繞的,頭發(fā)上兩根沒梳理好的呆毛直挺挺地晃了晃。 “……好可憐啊,我真的好可憐啊,”景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昨天高強度運動加學習,還被摁過來壓過去,結(jié)果現(xiàn)在連杯奶茶都喝不到,胃好餓肚子好慘,我比竇娥還要冤……” 克勞斯慢慢呼吸。 他側(cè)身,語氣稍稍松動:“換種飲料,除了奶茶,什么都行?!?/br> “好呀好呀,那我想喝牛奶和茶的混合物,”景玉興致勃勃,“最好再加進去焦糖珍珠、西米露、椰果、燕麥——” 克勞斯打斷她:“甜心,你以為換種說法就能喝了?” 景玉:“……” 克勞斯言簡意駭:“不行?!?/br> 景玉憂郁地對著車窗,用方言惆悵地開口:“潮吧。” 潮吧。 在青島方言中,是傻子的意思。 克勞斯聽不懂方言。 景玉這一句,在他耳中,成了“好吧”。 克勞斯先生對景玉接受現(xiàn)實這件事情非常滿意。 對她柔順的回答也十分欣慰。 車子經(jīng)過美因河,逐步靠近克勞斯的家鄉(xiāng)——美因河畔法蘭克福。 這個最不像德國的德國城市擁有著歐洲第三繁忙的機場,摩天大樓鱗次櫛比,有著世界上最大的證券交易所、歐洲中心銀行,這里是切切實實的金融和商業(yè)中心。夜生活活躍、激烈,公園綠樹成蔭,漂亮的啤酒花園和悠閑的咖啡館遍布街道。 法蘭克福是強大的銀行業(yè)巨頭,而壟斷性質(zhì)的埃森集團,總部就在這里。 克勞斯·約格·埃森的家鄉(xiāng)。 景玉所想要尋找的釀酒廠就在法蘭克福以北約90公里處的馬爾堡,但克勞斯來這里并不是專程照顧景玉——埃森集團需要他回去處理一些公務(wù),不過是克勞斯食髓知味,捎帶著景玉。 克勞斯并沒有把景玉帶回自己家中,而是安置在外面。 在抵達法蘭克福的第一個晚上,景玉一個人住在克勞斯的房子中,這里同樣有著精致的木質(zhì)地板,還有一個照顧她起居、精通英語和德語的女傭。 克勞斯三天沒有回來。 但景玉能夠從電視直播采訪和報紙、雜志上看到他。 作為埃森集團唯一的繼承者,有個漂亮金發(fā)的克勞斯先生無疑受到許多關(guān)注。 雖然克勞斯沒有說,但景玉也能從報道上知道他的行程,除卻公事之外,克勞斯先生還參加了不少其他活動和晚宴,他身邊有門第相當?shù)呐?,合照時,兩人站的不遠不近,保持著禮貌友好的社交距離。 克勞斯看著鏡頭,綠色的眼睛如此清晰。 第四天,克勞斯才歸來,和景玉一同動身前往馬爾堡。 工廠在上城區(qū),景玉在工廠參觀時候沒少頭疼。 這邊負責人英語稀爛,糟糕,講的也不是標準德語,而是低地德語和弗里西語,對于德語非母語的人來講實在糟糕透了。 還好有克勞斯做翻譯,及時解釋一些景玉聽不懂的詞語。 中間景玉上了個廁所,把自己的包暫時放到克勞斯手中。 等她出來后,發(fā)現(xiàn)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 景玉不得已去尋找旁邊的員工,想要詢問路線,但對方一張口,景玉的腦袋瓜就嗡嗡嗡了—— 她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 這口音也太太太重了。 - 克勞斯耐心地等了景玉一會兒,沒等到人,才意識到,這只貪財?shù)男↓埢蛟S迷路了。 與她機靈的小腦袋瓜和思維能力、以及出色的語言學習能力截然不同,龍辨認路線的能力很差。 在住到別墅的第二天,她還經(jīng)常弄錯兩人的臥室。 好幾次晚上呆呆打開他的房門,再說著抱歉,離開。 迷路到這個地步,令克勞斯十分驚異。 一個亞洲女孩,在釀酒廠中亂走的確有些糟糕。 克勞斯沒有猶豫,立刻尋找經(jīng)理。 當克勞斯成功找到迷路的小龍時,景玉坐在辦公室中,正悲傷地擦著眼淚。 門開著,但克勞斯并沒有進去。 隔著窗,他清晰地看到景玉臉上的焦急不安。 迷路的貪財小龍,竟然也會因為找不到他而害怕難過嗎? 克勞斯停下腳步,仔細看這只小龍會為了找他而做出什么努力。 釀酒廠里一個英語說的還算可以的人,用英語詢問她:“小姐,請問和您同行的先生身高多少?” 景玉搖頭:“不知道?!?/br> “好吧,那您知道他大概體重嗎?” 景玉回答:“也不知道?!?/br> “嗯……”記錄員有點頭疼,“那對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呢?” 景玉想了想,有些為難:“對不起,我沒注意。” “他有特別顯眼的外貌嗎?” “……” 記錄員把筆合上,他問:“小姐,那您能提供其他特征嗎?” 克勞斯看到景玉臉上彌漫出痛苦的悲傷,那種哀傷的神情足夠令人心碎。 景玉心疼地說:“他拿走了我的喜馬拉雅鉑金包啊,尼羅鱷魚皮,扣環(huán)裝飾18k白金,白鉆扣,是稀有的霧色煙灰色啊,里面還裝了500歐的現(xiàn)金……” 第20章 二十顆 當景玉還在仔仔細細地描述著自己那個第二次背的喜馬拉雅包包時,有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遮擋住身后的陽光,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影子中。 景玉的嘴巴暫停。 她抬頭,看到了心心念念著的尼羅鱷魚皮、18k白金扣環(huán)、白鉆扣、稀有霧色煙灰色的喜馬拉雅鉑金包—— 以及,金發(fā)碧眼、對著她微笑的克勞斯先生。 “親愛的景玉,”克勞斯說,“我從未想到,你竟然擁有著如此優(yōu)秀的觀察力和記憶力。” 景玉謙虛地向自己的包包伸出手:“您謬贊了。” 克勞斯沒有將包給她,他紳士地選擇為龍暫時保存下她的包。 雖然有點點半強迫性質(zhì)。 如今這包就像是能吸引龍的、閃閃發(fā)光寶石,只要包還在自己手上,景玉就絕對不會走丟。 令克勞斯稍稍欣慰一點的是,雖然景玉心里記掛著鉑金包,但她沒有因錢而忘記今天來的目的。 在聽員工介紹這家小啤酒廠的啤酒種類、以及口味、最佳飲用方式時,景玉仍舊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認認真真地記著筆記。 這家名氣很小很小的釀酒廠,目前生產(chǎn)的主要是weizenbier(小麥啤酒),雖然小麥啤酒在南部——尤其是巴伐利亞占據(jù)著主導(dǎo)地位,但競爭也猶為激烈,最受歡迎的是hefeweizen和□□tallweizen,后者是景玉喜歡在早餐時候來一杯的清爽味道。 但這家籍籍無名、險些被大型釀造商吞并的的小小工廠,如今卻釀造出味道更清爽、甚至還帶著些許葡萄酒香的啤酒。 棕發(fā)的廠長極力邀請兩人品嘗。 他用最普通不過的玻璃杯,為景玉接了杯還冒著氣泡的鮮釀啤酒。 景玉小心翼翼地接過,說了聲謝謝。 啤酒有著更加豐富的泡沫,味道微辣,景玉嘗了口,有著驚人的爽口感,氣味芳香、醇厚,好像有葡萄果汁也一并順著喉嚨,落入胃中,騰起一片溫柔的麥芽香氣,柔滑潤口,細細回味,嘴唇上仿佛也有麥芽的淡淡焦香味道。 “飲用這款啤酒的話,還可以搭配丁香或者香蕉——喔,千萬不要搭配檸檬,”廠長說,“那個味道太糟糕了,會破壞掉完美的泡沫?!?/br> 克勞斯并未做出評價。 他只稍稍向景玉點頭,表示他認為這款啤酒的味道還不錯。 這令景玉更加開心。 她雖然是喝著青島啤酒長大,但對德國啤酒的了解,并不如克勞斯。 能得到克勞斯的肯定,對于她來說,意味著這款啤酒選對了。 回法蘭克福的車上,景玉也沒有閑著,她埋頭計算著廠長報出來的價格,計算著這款啤酒的基本利潤——想要推廣出去,包裝是一定要更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