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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太宰先生在忙,我可以改天……再來?”山姥切國廣不大肯定的問。他在現(xiàn)世學(xué)了這么久處理事務(wù),當(dāng)然能看出來坂口先生的表情很微妙。欲言又止的意思不是在無聲送客,就是在期待他問話。 “不用。太宰正在往這邊趕。你可能不知道,他有一些小的——愛好,剛才搞得全身衣服都濕透了,所以需要換一件,很快就能趕過來?!臂嗫诎参徇B忙制止。實際上他在絞盡腦汁的委婉用詞,試圖在維護異能特務(wù)科臉面的同時想辦法告訴這位山姥切先生原因。 山姥切國廣陷入了迷茫的沉思,腦袋上慢慢冒出一個問號:“……?” 小愛好?導(dǎo)致全身衣服濕透了?往這邊趕? 狐之助曾經(jīng)說過無賴派三人在其他世界也有類似的同位體,太宰先生似乎是一位大文豪,他有什么愛好嗎?時隔太久了,當(dāng)初他也沒有認(rèn)真記狐之助隨口說的資料,山姥切國廣搜索了半天自己的記憶,陷入了緘默。 “沒關(guān)系?!鄙嚼亚袊鴱V放棄思考的抬頭回答,“太宰先生能在工作之余有自己的愛好,進行放松,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只要注意身體健康,及時更換衣物不要著涼就好?!?/br> “不……我想這才是矛盾的地方……”坂口安吾嘴角微微抽搐,努力想忍住吐槽的心情。太宰那種喜歡自殺的詭異愛好,怎么可能注意身體健康?。∩嚼亚邢壬€是這種天然的祝福反應(yīng),簡直和織田作一樣,把坂口安吾的話全堵回去了。 “真少見呢。”清爽熟悉的嗓音突然從門口響起,一頭黑色卷發(fā)還濕漉漉著的太宰突然探頭,驚奇的微微拖長了聲音,“——山姥切怎么到這里找我了?害我入水到一半還要爬起來?!?/br> 他的語氣過分親昵,稱呼也無師自通的從“木下先生”拉近成了“山姥切”,熟稔得就像是多年好友,說出的話信息量卻又大的過分。太宰穿著一件波洛款式束著藍寶石墜飾的襯衫,身上松松垮垮的裹著一件大風(fēng)衣,領(lǐng)口和袖扣都敞開著,不像以前山姥切國廣每次見到的那樣整潔——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趕來的,頭發(fā)還在滴水。 入什么? 入水? 太宰先生剛才在入水嗎?這就是他的愛好?等等,太宰治和……自殺? “……?”懷疑耳朵的山姥切國廣被太宰驚愣了一瞬間,還沒來及覺得不適應(yīng),黑發(fā)青年已經(jīng)收斂起神情,一陣風(fēng)似的抄著雙手大步走了過來,在對面沙發(fā)上坐下,恢復(fù)成了往日山姥切國廣更為熟悉的正經(jīng)神色:“那么?!?/br> 他不自覺的把十指交疊著攏在一起,做出一副深沉表情。感興趣的認(rèn)真注視著金發(fā)青年這副不尋常的模樣,太宰鳶色的眼眸漸漸變深了:“在你身上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出什么事了嗎?” 旁邊的坂口安吾再次欲言又止:“太宰——”他想提醒朋友:你這種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像曾經(jīng)的港//黑首領(lǐng)森先生!精髓神韻都一模一樣! 黑發(fā)青年往這邊略抬了一下眼簾——他在耐心等待山姥切國廣組織語言的同時,在暗示坂口安吾滾蛋?!啊敝两穸紱]有底氣的坂口安吾捂住了額頭,他嘆了口氣,順從的起了身,“你們慢慢談?!?/br> 他徑直走出去,回身把門關(guān)嚴(yán)了。 只剩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山姥切國廣終于能把他從織田作之助那里聽來的話簡單復(fù)述了一遍,并且說明了這是織田前輩的建議,建議同樣迷茫的他來找太宰先生談?wù)劇?/br> “是織田作的意思啊?!碧椎穆曇魸u小了,表情嚴(yán)肅起來。他若有所思的托住了一邊下巴,露出一個有點苦惱的煩惱表情,之前雙手合攏時的深沉反派架勢自然崩塌了,像是第一次思索這種問題,“承認(rèn)過去的自我,這個課題嗎……真是敢想呢。” 輕聲呢喃著這句話的時候,太宰治微斂的那雙鳶色眼眸中泄露出了淤泥般的濃重黑暗之色。他突然抬起眼簾,目光沉沉的望向了山姥切國廣,那其中空洞般的負(fù)面壓力仿佛能把一切都吸進去,讓人不寒而顫。 山姥切國廣被那種不加掩飾的氣場刺激得條件反射繃起了肩背。他心中微驚,后知后覺的慢慢意識到這才是“太宰治”這個人的真實。是剝掉偽裝出的“圓滑”“美好”且“正常”的表象之下……露出來的尖銳的不容于人群的某種古怪內(nèi)里。 這是太宰先生特地展示給他的。 那種攝人的恐怖模樣稍縱即逝,快的像是人的幻覺——太宰唇角微抿,臉上重新恢復(fù)了輕松親和的微笑,他的鳶色眼睛閃閃發(fā)光,眼尾線條漂亮而悠長。閃爍著笑意的眼眸中沉淀著某種特殊的質(zhì)感,像月光下的寶石一樣純粹美麗,全然不見之前的污濁暗沉。簡直讓人懷疑之前的和現(xiàn)在的青年,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相。 這樣的太宰沒有再說一句話,山姥切國廣的心已經(jīng)在止不住的顫栗了。他攥住了放在白被單上的拳頭,第一次沒有在不適下習(xí)慣性扯被單,而是抿緊了嘴唇,沉默的凝視向了對方的眼睛:“……” 如果是這樣的太宰先生,扮演成了平日他所習(xí)慣的那個“太宰治”,那他現(xiàn)在所追尋的這個問題……該是多么可怕的一個問題啊。 他之前也以為太宰先生是不在乎過去,不會被某種東西束縛“自我”的性格,那種rou眼可見的強大是讓他想要傾聽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的類型,但他錯了……太宰先生是矛盾的。他雖然強大,卻也對自己的過去選擇了這種包容方式,不,這種隔離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