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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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扭頭找一找,就聽不遠處響起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 醒了? 景西聞聲一望,見對方從靠窗的單人沙發(fā)上起身,慢慢走近按亮了床頭燈,正是郁薄。 他沉默兩秒:都知道了? 郁薄輕輕嗯了聲。 他仍穿著生日宴上的衣服, 頭發(fā)有些亂, 但表情很平靜,沒問為什么要瞞著他們,而是說道:身上疼嗎? 景西:不疼。 郁?。吼I嗎? 景西:有點。 郁?。合氤允裁?? 景西:都可以你吃了嗎? 郁薄靜了一下:沒有。 景西:一起唄。 郁薄點點頭, 出門去喊特助。 景西戴上手機,起身下床, 先在窗邊望了望, 見遠處是一片璀璨的燈火, 這才緊隨其后到了客廳, 問道:這是哪? 郁?。菏兄行牡尼t(yī)院。 系統(tǒng)在腦域里補充說明:你在那邊做完檢查, 就連夜轉(zhuǎn)過來了。 景西解了惑,隨意找地方坐下,解鎖手機查看消息。 除去班里幾個暗戀他的發(fā)了點關心他的話,小弟和頭狼等人一片安靜,他問道:給我說說我暈倒之后的事。 系統(tǒng)便簡單做了匯報。 當時醫(yī)院只有郁薄、鳳星然和小弟他們, 班里的人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的情況,只聽說是太累了。不過前面有了一次,這次那些人可能都不怎么信,只是識趣地沒多問。 老師他們明天還要上課,所以轉(zhuǎn)院的時候郁薄沒讓他們跟著,是自己跟來的。 哦對了,它說道,你哥給段池打過電話,想問他那邊有沒有辦法。 景西:然后? 系統(tǒng):你轉(zhuǎn)過來時段池來看過你,但你也知道你們的關系,他不好多待,就回去了,我覺得他明天會再來的。 景西在心里嘆了口氣,暗道還是到了這一步。 郁薄對特助交代做些清淡的飯菜,回身就見自家弟弟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垂眼看著手機的光屏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長相隨母,帥氣中透著精致,似乎隨意擺個姿勢都能拿去當雜志封面。而且性格不錯,招人喜歡,文化祭上一首歌唱完,學校的男女都瘋了。 瀟灑肆意,無憂無慮,正是最好的年紀。 郁薄當時就在想,這將來得禍害多少人。 得是什么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弟弟。 他走過去,伸手插進對方的發(fā)絲,輕輕揉了揉。 景西抬頭看他。 郁薄還沒想好說什么,就看見了他發(fā)里的亮片。 對了,今天還是他生日。他以前沒過過,原本今天他們想幫他慶祝一下,讓他也過一次熱鬧的生日,結(jié)果連口蛋糕都沒吃上。 他摘了一個亮片,低聲問:我讓廚房給你做碗長壽面? 景西聽著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音,說道:好。 郁薄轉(zhuǎn)身就走,回來時臉上恢復了波瀾不驚。 片刻后,飯菜上桌。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偶爾聊兩句,和往日沒什么不同。景西把長壽面吃光,擦擦嘴,終于問:我要住多久? 郁?。阂蛞粋€星期的點滴,打完了你要是不想住,咱們就回去。 他也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我找段池要了一個醫(yī)療團隊,等那邊的人來了,讓他們給你做個檢查。 景西點頭。 已是深夜,二人在餐廳坐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 景西暈久了,毫無睡意,沖完澡在床上躺了十分鐘,call了人工智障:能把我的靈魂投到乙舟那里嗎? 系統(tǒng):抱歉,不符合條件。 他平時換身體,換完一具,另一具就會被存放在錨點的空間,十分安全。 但現(xiàn)在換,這具身體就是靈魂出竅的狀態(tài),存在一定的風險。想半路投射,要么是像上次那樣重傷或瀕死,激發(fā)了保護程序,要么是任務需要。 景西當然也懂這個機制,張嘴就來:我做任務啊,段池提供的團隊是什么情況我一點都不知道,不該過去問問嗎? 系統(tǒng):我可以告訴你。 景西:你說的都是客觀資料,我想聽聽段池對他們的主觀評價。 系統(tǒng)殘忍地揭露真相:段池只負責簽字砸錢,對他們根本不熟。 景西:那不正好,我去教育他不能只掏錢,要多看看下面的人。 系統(tǒng):睡吧祖宗,不然明天頂著兩個黑眼圈,你哥和老師看見了又會偷偷心疼。 景西默了默,放棄了掙扎。 他躺了半天才睡著,轉(zhuǎn)天在病房里等到九點半,等來了段池。 郁家的公司搬過來,正是忙的時候。 郁薄哪怕想這段時間陪著弟弟,也得去做個后續(xù)的安排,因此一早就走了,如今臥室里只有景西一個人。 段池把花和水果放在床頭柜上,打量他有些蒼白的臉:這就是原因? 景西終于坦白:嗯。 段池沉默。 他當時還想過小孩是郁薄的弟弟,究竟能遇見什么麻煩會放棄未來的人生,誰知竟是絕癥。 他問道:還有多久? 景西:半年。 段池再次沉默。 基因崩潰癥,身體會從里到外慢慢崩壞,直到徹底無藥可救。 這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的過程。那小孩是走了,但承受這份痛苦的變成了景西,他只要稍微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受不了。 景西不希望他想東想西,安慰說:放心,太難受的時候能隔離痛苦。 段池:有時限嗎? 景西:視情況而定。 那就是有。 段池淡淡地應聲,拉過他的手看了看上面的針眼,一直陪他待到郁薄回來才離開。 當天傍晚,翹了一節(jié)課的頭狼和小弟們也跑來看他了。 幾人似乎都做過心理建設,表情緊緊繃著,眼眶再紅都沒對著他哭。期間還有兩個試圖活躍氣氛,笑容僵得像在冰箱里凍過。 景西沒拆穿他們拙劣的演技,而是提了另一個話題,表示他的曲子快譜好了,是銘震天下第一首屬于自己的歌,回頭讓老師教他們。 頭狼想到前不久還吐槽過歌詞,哽了一下。 緊接著他豪爽地說:行啊,等哥們練好了就唱給你聽,隨時歡迎經(jīng)紀人驗收指導。 景西笑道:好。 養(yǎng)病的日子過得很快,一星期的住院時間眨眼就結(jié)束了。 景西不想在家里發(fā)霉,當即表示要去學校上課。郁薄遲疑一下就同意了,暗中在校醫(yī)室塞了點人和設備。 景西對此沒意見,背著書包就進了教室。 整個教室都是一靜。 他一個禮拜不來,一群人便去逼問小弟們,想要個真相。 小弟們原本梗著脖子硬扛,結(jié)果被萬一因為不知情而說了讓人難受的話怎么辦給說服了,就告訴了他們。 今天他要回來上課,他們都是知道的。 本來在群里說好了平時怎么樣今天還怎么樣,可等真的見到人,他們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這時代醫(yī)學發(fā)達,意外事故也少,他們長這么大第一次遇見同學要死的情況。 他要是像以前那么不著調(diào)或難接近,或再普通一點,他們可能不會這么傷心。可偏偏是在他們發(fā)現(xiàn)他耀眼且性格不錯,偏偏是在他們感情正深的時候捅一刀,這誰受得了? 景西挑眉:都看著我干什么?要給我上墳? 眾人: 幾個淚點低的和暗戀他的人一下子沒繃住,哇地哭了。其余人被這么一帶,也都掉了淚。 景西很淡定,拿著紙挨個遞了一張:差不多得了,我還沒死呢。 眾人:你說的是人話嗎! 他們頓時哭得更狠了。 景西勸了一圈不管用,便盤腿往講臺上一坐,單手支著下巴看著他們哭。 眾人的哭聲立刻一滯。 與此同時,送弟弟上學的郁薄正和鳳星然聊著他的情況,聽說班上的人在哭,急忙一起趕過來,剛走到門口就對上了某人的新姿勢。 景西大爺似的坐在最前方,惡劣地吩咐:誰讓你們停了,都沒吃早飯嗎?哭大聲點。 郁?。?/br> 鳳星然: 全班同學: 教室死寂一瞬,緊接著人們便紛紛拿紙團砸他。 混蛋啊你! 是不是個東西! 浪費老子的感情,渣男! 鳳星然拉著郁薄離開,沒有打擾他們。 景西以毒攻毒,終于讓班里的氣氛回到正常,讓他們不再對自己小心翼翼了。 只可惜愉快的校園生活沒享受多久,他的身體便開始逐漸惡化,不得不再次住院。 銀壘的醫(yī)療團隊也沒幫上太大的忙,只能盡量減輕他的痛苦和延長他的生命。 郁薄徹底不去公司了,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他。鳳星然他們也經(jīng)常來看他,給他講各種好玩的事。段池以住得近為由,基本每天都來。 只是沉默居多,就這么安靜地守著他。 直到有一天見他渾身都被冷汗打濕,這才終于忍不住低聲問:不能換換? 景西輕輕嘆出一口氣:還是算了吧。 段池知道他這具身體陪著郁薄和鳳星然的時間不多了,沒再勸他,而是換了話題:過幾天音樂節(jié),還能去嗎? 景西:我就聽一首歌,應該能。 城市音樂節(jié),銘震天下也會參加,報的正是景西編的那首曲子。 頭狼等人最近一直在練習,本想私下給他唱,但景西覺得不過癮,想讓他們當眾唱。頭狼他們自然不會反駁他,就同意了。 這天郊外的草地上站滿了人,人們跟著音樂一起蹦迪,熱鬧極了。 景西身為病患只能暫時坐在車里看,等到自家樂團快要上場才開門出去。 段池和郁薄都太扎眼,他沒讓他們跟著,只想聽完一首歌就走,因此身邊只帶了必要的護工和保鏢。 一行人在邊緣找到一個視野還算不錯的位置,望著銘震天下亮相了。 開場就是高音,然后是密集的鼓點。 與當初的手忙腳亂相比,他們?nèi)缃窦夹g嫻熟,完全能自己駕馭,不再需要配個樂了。 鮮明的節(jié)奏很快帶動氣氛,全場都跟著搖擺了起來。班里也有同學來捧場,高高地舉著應援牌,跟著他們唱。 冷嘲熱諷,惡言相向,萬家燈火沒有一個是歸處。 拋棄是把刀,痛苦中成長。 我向前跑,兩邊的風最懂我。 頭狼等人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知道自家兄弟會來聽,但卻不知道在哪個角落。 他們不敢分神多看,更不敢掉鏈子,因為這可能他聽的最后一場了。 規(guī)則都爛,我不沉淪。 我要沖破黑暗,我要掙脫牢籠。 我要抓住那道光,那道光,那道光! 聲音猛然拔高,少年們站在臺上,在人群的尖叫聲中嘶吼著淚流滿面。 景西雙手插著口袋靜靜聽完,神色欣慰:不愧是我欽點的主唱,我覺得他們以后會火。 系統(tǒng)最近也比較擔心他,說道:嗯,會火。聽完了,咱們走吧。 景西很配合,轉(zhuǎn)身離開現(xiàn)場。 這時只見一束紅光倏地在腦域里亮起,并且沒有消失。他心頭一跳,急忙鎖定位置。 系統(tǒng)啊了聲:是我們主神! 它萬分激動,我們主神終于要有消息了嗎咦,他恰好正往這邊走呢,快找到他! 景西并不覺得這是巧合。 他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想躲開,但對方的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就沖到了近前。 耳邊只聽撲通幾聲,身邊的護工和保鏢一瞬間倒地。 景西霍然抬頭,對上了一張有些猙獰的臉,卻是宣旭。 系統(tǒng)當即叫出聲:怎么會是他! 景西來不及回答。 他剛要后退,雙臂就被宣旭狠狠抓住了,緊接著一股吸力傳來,全身的能量都在往那邊涌。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上次的雙夜梁。 雙夜梁也是在他重傷時急匆匆趕到了醫(yī)院,原來如此。 系統(tǒng)驚悚:他想干什么? 景西啞聲說:看不懂嗎?他想趁我虛弱的時候搶能量,給我開能量槽! 系統(tǒng):不行,你身體受不住的! 景西:直接從我們接觸的地方開,我弄死他。 系統(tǒng): 一個是主神,一個是任務者,系統(tǒng)頓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它正不知該怎么辦,只見又有一束紅光從腦域里亮了起來。 景西: 系統(tǒng): 這束紅光同樣來得很快,沖過來一把撕開宣旭,把景西護在了身后。 景西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