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

    “可別說你不會生?。烤退隳銢]事也要想想年幼的六阿哥?！?/br>
    德妃閉上嘴。

    她在原地躊躇片刻，認認真真地回答：“那……臣妾坐在這里，等雪停了就走?！?/br>
    佟皇貴妃笑著頷首。

    留下了你還想跑路？轉(zhuǎn)頭她喊著人送來暖身的湯水，示意德妃捧著茶水暖暖身子的同時，又讓人端來棋盤：“咱們也好久沒有來下棋了，今天來下一下

    ，怎么樣？就當是消遣消遣時間。”

    德妃眉眼舒展，臉上露出清淺的笑意。

    她將茶盞擱在幾子上，認認真真地開口：“下棋不能反悔?！?/br>
    佟皇貴妃拍了拍胸口。

    她昂首挺胸，辭嚴義正：“本宮像是會耍賴的人嗎？”

    ---

    胤禛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清醒的瞬間他禁不住直直坐起身，緊張且防備的打量著四周，確定自己是真真切切回到家以后他才像是軟面條一般，再次癱在床上。

    被子暖呼呼的，香噴噴的。

    胤禛歡快地在被窩里打了個滾，念念不舍地伸出小腦袋，望著床邊陌生的小太監(jiān)：“你叫什么名字？額娘在哪里？”

    小太監(jiān)略有些拘謹。

    他立馬跪地打了個千：“奴才孫品良給主子請安。”

    不等胤禛叫起，孫品良又接著說道：“貴主子正在前殿和德妃娘娘下棋?！?/br>
    德妃……娘娘？

    胤禛覺得德妃這個稱呼有點耳熟，不過他也沒在意。在太監(jiān)孫品良驚愕的目光注視下，胤禛干脆利落地脫去睡衣，穿上內(nèi)衣、底袍，直到開始穿起常服袍的時候，孫品良才回過神忙不迭上前伺候著四阿哥穿衣洗漱。

    胤禛眨了眨眼。

    他恍然大悟地放下手，又想起自己已經(jīng)回到家——唔！有些細節(jié)上自己還真是應該注意一二才是。

    等走到外間，正坐在堂內(nèi)翻看書籍的常御醫(yī)驚訝地掃了過來。又是一番把脈，查問病情，緊接著常御醫(yī)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看著活蹦亂跳的四阿哥，而手指尖的脈象卻分明是中氣不足氣血兩虧之勢……常御醫(yī)困惑地皺起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

    “常御醫(yī)，本阿哥可不可以出去？”

    “……不出門，在殿內(nèi)走走還是可以的?！?/br>
    有了常御醫(yī)這句話，胤禛登時和沒了韁繩到處撒歡的狗子，快快樂樂地往外竄去。

    第一個目標就是正殿。

    踏入殿內(nèi)，胤禛一沖眼正巧看到佟皇貴妃鼓著臉頰，雙手合十朝著德妃說道：“就一次，就最后一次！”

    德妃一臉為難：“貴主子，您上一回也說是最后一次，上上回也說是最后一次，上上上回還說是最后一次，上上上上——”

    周遭的宮人都快憋不住笑了。

    宮人們

    或是雙眼望天，或是望著地上的磚紋，亦或是捂住肚子，要不狠狠掐住自己的rou。所有人的表情都緊緊繃著，唯恐一個不注意就會笑出聲。

    宮人們自顧不暇。

    他們甚至沒發(fā)現(xiàn)四阿哥的出現(xiàn)。

    胤禛略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額娘，您和這位母妃在玩什么？”

    “下圍棋呢——咦胤禛你醒了？”

    “嗯！常御醫(yī)說兒臣已經(jīng)退了燒可以下來走幾步?！必范G精力十足地原地蹦了蹦，順帶用眼角余光好奇地端詳著德妃。

    德妃壓根沒想到四阿哥會突然出現(xiàn)。

    剛才還一臉嚴肅地指責著佟皇貴妃的她，現(xiàn)在和鋸嘴葫蘆般緊緊閉著嘴不說，更是挪動著身體往里縮了縮，只差掩著面，保佑自己別被四阿哥胤禛看見了。

    這奇怪的反應讓胤禛越發(fā)好奇。

    仗著自己年紀小，他明目張膽地開始打量。德妃穿著一身牙白色繡葡萄花樣的宮裝，臉上妝容極為淡雅，最重要的是還瞧著有那么點眼熟。

    胤禛眉尖擰在了一起。

    他摩挲著下巴細細琢磨著，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從記憶里翻出這人的存在：“啊——額娘！就是這位母妃使人把兒臣撈起來的！”

    德妃雙手攪著帕子。

    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胤禛，怔怔地看著他親昵地拉著佟皇貴妃的袖角指著自己喊：“額娘，就是這位母妃救了兒臣！兒臣記得她當時嚇得暈倒了——”

    “沒有暈倒?！?/br>
    “哎……？”

    面對胤禛灼灼目光，德妃剛抬起的頭又垂下去了。她支支吾吾地喊著：“……本宮，本宮……”

    佟皇貴妃笑了笑。

    她撇去心底涌現(xiàn)的微妙不適，伸手推了推胤禛，把他推到德妃的身邊：“胤禛，這是你德額娘?！?/br>
    額娘？

    胤禛下意識地重復一遍：“德額娘？”

    忽然間一個記憶滑過腦海。

    養(yǎng)母早逝，與生母決裂，與兄弟反目……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情終于在面前展現(xiàn)開來。

    養(yǎng)母——佟皇貴妃。

    生母——德妃。

    胤禛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

    倒不是對于多一個額娘來得震驚，而是驚訝于另外一件事：額娘會早逝？

    這個可能性讓胤禛瞳孔地震。

    他面色驟變，略有點傻乎乎地呆立在

    原地。

    眼看著四阿哥呆立在原地。

    以為他無法接受事實的德妃連忙站起身，她想要離去卻是被佟皇貴妃一把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