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回答也不行了。

    夏油杰嘴角的笑意消失，下頜線劃出冷硬的邊緣，眼神中寫滿冰冷：

    “為了大義?！?/br>
    什么大義需要攻擊普通市民？七海建人疑惑。不等他開口，夏油杰啟唇解釋道：“我來裁定罪惡。這樣的話，好的那一邊和壞的那一邊都能得救?！?/br>
    七海建人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他開口，語氣隱隱蘊含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前輩，我們只是做著祓除咒靈工作的咒術(shù)師。裁決普通人，不覺得過于傲慢了嗎？”

    咒術(shù)師只是普通人的祭品。為了保護人類善的部分，被惡的那部分迫害，毫無意義的命運。

    “擁有力量的咒術(shù)師，為什么不去引導猴子的規(guī)則，反而要順從猴子的規(guī)則呢？這樣的話，力量就毫無意義了呀。”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按捺住急欲反駁的七海建人，他意味深長地笑道：“七海，你知道嗎？你在笑?！?/br>
    七海建人僵住，不自覺的摸上唇角。

    原來，他在笑。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期待否認現(xiàn)有的規(guī)則。

    “你憎惡著咒術(shù)師的宿命吧?！毕挠徒茑皣@道：“灰原的事，本不應該發(fā)生?！?/br>
    灰原的名字將七海建人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不考慮現(xiàn)實性，比起質(zhì)問，他其實希望夏油杰能夠成功。

    七海建人做不到引導普通人，也做不到坦然接受咒術(shù)師的狗屎命運。失去名譽，失去生命，失去朋友，這個世界只有現(xiàn)實，沒有希望。

    咒術(shù)師是狗屎。

    微小的絕望不斷堆積起來，年少時所有不切實際的妄想，一個一個接連不斷地熄滅。

    作為二級咒術(shù)師的七海建人沒有選擇。但是，如果有夏油杰那種程度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改變？

    就好像另一個世界線中，夏油杰曾經(jīng)問過五條悟的那句話。如果夏油杰能成為五條悟的話，那么殺光非術(shù)師的理想是不是就沒那么不著邊際？

    咒術(shù)師的存在方式是錯誤的，總要出現(xiàn)一個足夠強的人改變它。這個人，會是夏油杰嗎？

    七海建人以前一直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人會信神。明明沒有任何人見過神，神也沒有為他的信徒做過什么。他注視著眼前微笑如同佛祖般深邃的夏油杰，終于理解了。

    因為信徒在信神的時候內(nèi)心為愛、信仰與熱望所充溢。如果希望有標價，那么就傾家蕩產(chǎn)；如果希望索要一切，那么就奉獻一切。唯有這些心情能使人從現(xiàn)實中逃離，將這份無法訴諸于殘酷世界的愛寄托予神。

    “我希望建立新秩序，不會再有不幸了。”夏油杰說道。

    此生已無可救藥。至少，要為取火的普羅米修斯送上祝福。

    七海建人沉默良久，說道：“你的任務清單是高層提供給我的，大概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罪行隱瞞不了太久，還請早做準備。”他頓了頓，補充道：

    “我發(fā)自真心的祝你好運，夏油前輩?！?/br>
    夏油杰故作輕松地送別七海建人，跳過無關(guān)緊要的幾個任務，打算立刻動身去五條悟毀滅的村莊探查。咒術(shù)界高層大概很快就會通緝他，在那之前，至少要想辦法幫悟脫罪。

    鍛煉得當?shù)纳碥|起初慵懶的陷在軟墊中，活像午后趴在窗臺養(yǎng)神的貓咪。隨著七海建人的講述，貓咪漸漸僵住，隨即猛地炸毛。

    五條悟逆光而立，他是腿長的類型，癱坐在沙發(fā)上時還能靠精致的面容賣萌，一旦正經(jīng)地站起，就會帶來不同尋常的威勢。右手青筋暴起，抓著碎成條的符咒，蒼藍色的眼睛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符咒這玩意根本困不住他。如果不是要靠苦rou計絆住夏油杰的行動，他早拆掉了！

    明明早上還交換了早安吻，沒有任何會叛逃的苗頭！

    “杰又叛逃了？！”五條悟不可置信地重復。

    這完全在五條悟預料之外。如果按原計劃在第10天破壞［因果律］，能夠保留這10天記憶的，只有夏油杰本人。五條悟就要面臨自己一無所知，任由夏油杰再次踐行正義后叛逃的情況。

    七海建人忽略掉“又”字，肯定地回復道：“目前還不算，等高層通緝下來就會是了?！?/br>
    聽到還有挽回的余地，五條悟稍微冷靜，他眼睛一轉(zhuǎn)，冷著聲音開口：“七海，你從哪拿到杰的任務清單的？”

    “五條家擔心你受審一事有蹊蹺，發(fā)現(xiàn)我在調(diào)查后就發(fā)了信息?！逼吆＝ㄈ瞬幻魉缘卮穑骸澳悴恢?？”

    五條家主喉頭滾動，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磥砜瞻仔置玫奈鍡l家代表做得如魚得水，不知道和哪個高層搭上線，連夏油杰的任務清單都能搞到。

    高層里多得是只要術(shù)式不做人的家伙，五條悟知道空白兄妹不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說動高層和自己撕破臉。哪里想到空白兄妹會利用他和夏油杰之間的感情。

    咒術(shù)師里各種各樣的怪人都有。出于個人的大義指使咒靈攻擊普通市民，雖然行為出格，但并沒有造成傷亡。夏油杰會不會成為通緝犯全看下一道高層命令的內(nèi)容。

    高層能用的特級咒術(shù)師只有五條悟和夏油杰兩人，如果五條悟被監(jiān)/禁，那么高層就必須放棄追究夏油杰。五條悟不想讓夏油杰叛逃的話，就不得不主動推動高層選擇監(jiān)/禁自己。

    這招明面上是要逼夏油杰叛逃，本意是瓦解五條悟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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