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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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找到當?shù)氐目h委書記,告知了這個情況。 灰頭土臉的縣委書記一天一夜沒合眼,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向外面?zhèn)鬟_消息。 他的家人孩子生死未卜,他沒來得及去打探消息,解放軍部隊沒進來之前,他一直在這里組織自救工作。 十幾公里外有一個衛(wèi)生院,我已經(jīng)安排干部去挖了,也叫縣醫(yī)院的院長,帶著人再去縣醫(yī)院的廢墟上挖挖看。 說完這些,他感謝了一番江州的醫(yī)療隊,然后拐著被砸傷的右腿,又忙著去安頓受災的群眾。 藥劑科的隊友看著他的背影說:這個領導,是干實事的。 她們幾個隊員,一塊去縣醫(yī)院的廢墟上,徒手挖藥品。 縣醫(yī)院這里也都是腐臭的味道,地上時不時能看見穿著白衣的同行,白衣上沾了厚厚的一層灰,幸存的醫(yī)生無暇掩埋同事的軀體,只是哭著拿了一塊布替他們蓋上,然后繼續(xù)搶救藥品。 藥品暫時還能支撐一會兒,但道路阻塞,大型醫(yī)療設備進不來,傷員送不出去,縣醫(yī)院原有的也在震中毀壞殆盡,沒有血透機,無法給發(fā)生擠壓綜合征的傷員進行血液透析,醫(yī)生只能進行截肢處理,甚至,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熬干了汗水和淚水,凌晨兩點多,他們各自回到帳篷休息。 攜帶的帳篷有限,沒有性別之分,大家都擠在一塊睡。 余震不斷,建筑被扭成了麻花,遠處的山坡,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簡清躺在地上,躺進了睡袋,感覺自己像是抖動的篩網(wǎng)里的一顆砂礫。 她打開手機,看了會兒和鹿飲溪的聊天記錄,又打開相冊,盯著屏幕上的面容看了許久,然后把手機放到自己胸口,沉沉入睡。 余震后,又下起了大雨,雨水浸濕睡袋,浸濕了后背,但大家累得起不來,困得睜不開眼,所有人就泡在雨水中,睡了幾個小時,等天蒙蒙亮,有了一定可見度后,再次爬起來,救人。 * 震后的第二天上午,劇組開始籌集募捐和獻血。 鹿飲溪的拍攝接近尾聲,她去求導演,把她剩下的戲份集中在在這兩天拍完,她想去災區(qū)。 導演說:你個小娃娃,又不是醫(yī)生護士又不是當兵的,瘦瘦弱弱的,去那邊添亂啊? 鹿飲溪說:我要去當志愿者,那邊肯定很缺人!我年輕,體力好,雖然沒有專業(yè)知識,但幫忙采購物資、分分物品、帶些藥過去、陪護一下病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目前能夠報名進入前線的志愿者,只有醫(yī)療相關的人員,其余的,都在后方的市區(qū)待命。 但過不了幾天,前線的災民會轉(zhuǎn)移到后方來,乃至在前線的第一批醫(yī)生,也會暫時退到后方休息。 屆時,她有機會見到簡清。 她在這個城市,能做的有限,去簡清所在的地方,哪怕不能見面,只是做一些相似的工作,她也能心安許多。 不用天天提心吊膽,不用整日在電視機上尋找熟悉的身影。 導演不放心,繼續(xù)勸說:那邊還有很多余震呢,聽說路都被堵了,要走進去,你不要亂跑,很危險! 鹿飲溪直接說:我對象在那邊,我擔心她,我要過去找她。 導演沒說話了,眨巴了兩下眼,答應了鹿飲溪的請求,把她最后一點戲份,集中在兩天內(nèi)拍完。 結(jié)束了劇組的工作,鹿飲溪在江州附一醫(yī)院報名加入志愿者團隊。 她從前在附一見習,醫(yī)院志愿者團隊的負責人,認得出她,把她和江州大學醫(yī)學院的學生志愿者編在一塊照顧,即將和醫(yī)院派出的第五批醫(yī)療隊一塊坐專車出發(fā)。 短短幾天時間,附一已經(jīng)派出了4支醫(yī)療隊,附一的急診科、骨科,滿是災區(qū)的傷員。 臨行前,鹿飲溪買了水果、零食,去鄰市的第三醫(yī)院,探望簡清的母親,阮笙。 她先和苻鳶取得聯(lián)系,告訴苻鳶簡清去了災區(qū),目前還收到她的有關消息,出發(fā)前,她把阮笙托付給了自己。 苻鳶帶鹿飲溪去病房探視阮阿姨。 那是一個極為瘦削的女人,接近一米六八的身高,體重卻不到90斤,瘦骨嶙峋,皺紋橫生。 眉目間,依稀有年輕時的風采,想來年輕時,也是極為漂亮的一個女人。 她的目光有些呆滯,在看見鹿飲溪時,卻有了一絲光彩,撲過來,抱著她道:小溪,你終于來接mama回家了? 鹿飲溪身體僵硬片刻,反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看過阮笙的病歷,知道她曾有個早故的女兒,名為阮溪。 小溪,你都長這么大啦?比我還高了。 鹿飲溪帶阮笙到醫(yī)院樓下的小花園散步,阮笙手上拿著一疊畫,絮絮叨叨說著話,很開心的模樣。 他們都說你死了,你jiejie也說你死了。就是她把你弄丟的,還說你死了,我不信,我打了她一頓,她現(xiàn)在不理我了。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這話鹿飲溪聽了有些生氣和心疼,心說你打她做什么? 卻也明白,這是一個心智不全的病人,不能多苛責什么。 她把我關在這里,不讓我回家見你,我沒辦法親自給你過生日,但我每年都有幫你過生日,你看,我每年都畫了生日蛋糕給你。 鹿飲溪把她拉到一個長椅上坐下,喂她小塊的水果吃,接過她手上畫紙看。 前面幾張,無一例外,都是一個大人,一個扎辮子的小女孩,一個生日蛋糕。 后面幾張,多了一個個子稍高一點的女孩,牽著扎辮子小女孩的手。 你啊,好會挑日子,除夕晚上,大家都在熱熱鬧鬧過年,你讓我住進了醫(yī)院,從我肚子里鉆了出來。你看你,一生下來就2歲了。每年除夕我給你過生日,你都要你jiejie和你一塊吹蠟燭,晚上還要她哄你睡。你jiejie把你弄丟了,你怪不怪你jiejie? 鹿飲溪還沒回答,阮笙看著前方,目光放空,自問自答道:千萬不要怪她,那時候人販子多,你丟了后,我看你jiejie哭了很久很久。 是mama沒照顧好你們,是mama沒有用,mama不知道那個畜生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想對你們兩個小孩子做那種骯臟事。 你丟了以后,mama怕照顧不好你jiejie,把她送到了爸爸那邊去。 送走了她,我很想她,又不敢去看她,她爸爸也不讓我去看,我就坐在她學校門口,放學的時候,遠遠的看一眼。 后來我拼命想忘了她,忘了,就不會那么想,結(jié)果還真忘了,前段時間才想起來。 你jiejie以為我不要她了,現(xiàn)在還在偷偷怪我,這個月都沒來看我了。 我沒有不要她,哪個孩子不是母親身上掉下的一塊rou?。课抑皇怯X得自己生了病,很沒用,照顧不好你們,連累你們兩個小孩吃了很多苦。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勞動節(jié)快樂!下章讓她們相見! * 感謝在20210429 00:03:59~20210501 01:1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沐染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2個;知北游、木鴿、洛城、看書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今天吃面包 66瓶;筆下超人、涼季季季、丶、蘿卜絲 10瓶;柘、、打倒香菜、白晗 5瓶;祈珂、清悸 2瓶;老白、墨言勿軒、望月凝香、mama木的高級手麥、遠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1章 陪你 * 三院每周都有固定探視的時間, 家屬只有在那個時間可以探視封閉病房的病人。 往常,簡清會在月初的第一周或者第二周,來這里探視阮笙。 如今, 兩周過去,簡清沒有來, 阮笙想起了她,想著, 她是不是在責怪自己, 不要自己了。 鹿飲溪握住阮笙的手, 輕聲細語解釋說:鄰省那邊的幾個縣市, 發(fā)生了地震,她去災區(qū)了, 不是不來看你。 阮笙聽了, 茫然道:她還那么小, 去那邊做什么? 她的記憶十分混亂, 一會兒停留在孩子的幼年時代,一會兒又像是回到了現(xiàn)在。 鹿飲溪笑著說:不小了, 29、30了, 她現(xiàn)在當了醫(yī)生, 醫(yī)生要去救人, 等她救完人回來, 就可以回來看你。 她去當醫(yī)生了?她以前說, 長大要幫外婆治病,還真去當醫(yī)生了阮笙想起從前的時光, 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笑著笑著,她問鹿飲溪, 小溪,你呢,你做什么了?你小時候指著電視機說,你要當漂漂亮亮的演員,要演戲給mama看 宛如命運般的巧合,鹿飲溪確確實實是一個演員。 她點頭,告訴阮笙:我是演員,最近還拍了一部戲,等明年播出后,你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我。 阮笙伸手,試探性的,輕輕摸了摸鹿飲溪的頭,問:小溪,那你什么時候接mama回家???mama在這里呆了好久好久,mama想你了,想回家了 這個問題鹿飲溪沒法給出確切的回答,只說:等jiejie回來,我問一問她。 老人家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嘀嘀咕咕埋怨:又問她你什么都要問她,明明是我生的你,你總是對她比對我還親 一面埋怨,一面拿了筆,在其余的畫紙上,補上簡清的身影。 她忘了自己的大女兒,忘了許多年,最近才想起來。 想起來后,她就在畫紙上,一張張補全大女兒的身影,就像是在彌補這些年缺失的歲月。 到了規(guī)定的時間,鹿飲溪把阮笙送回病區(qū),交給護士帶回病房。 老人家念念不舍地看著她,說:小溪,你下個月還要來看看我,我等你接我回家。 鹿飲溪應了聲好,承諾說:我下個月肯定還來,和jiejie一塊來。 但沒有承諾接她回家。 這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 她去找了苻鳶,了解阮笙的情況,詢問出院的途徑。 苻鳶還在為meimei苻見疏的事情傷神,有些無精打采,但還是盡責盡職解答說:誰辦理的住院,就誰辦出院,她的監(jiān)護人是簡清,只有簡清能帶她出院。阮阿姨目前恢復了一定的自知力,我簡單評估過,應該不存在傷人和自傷的風險,通過我們醫(yī)院的測試后,就能出院。當然,如果沒通過測試,簡清那邊強烈要求接她出院并愿意承擔所有風險,她也是可以出院的。 鹿飲溪點頭道謝,離開了三院,駕車回江州市,準備出發(fā)的事宜。 她想起簡清曾經(jīng)拿給她的那份病歷,結(jié)合今天阮笙斷斷續(xù)續(xù)的談話,她大概理清了簡清的過往。 一個不太美好,全是傷疤的過往。 鹿飲溪腦海閃過一幕幕畫面,簡清的沉默不語,簡清的淺笑淡笑,黑暗中,簡清蜷縮在角落 她那個人,似乎很習慣忍受疼痛,過往的傷疤,過往的疼痛,從未想過要和誰傾訴,從不在人前落淚,只是默默承受。 * 廢墟堆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雙腿被預制板死死壓住,用渴求的目光看著簡清,嘶啞著嗓音,喊:jiejie jiejie,你真好看,像天使 簡清清理干凈她面部的灰塵,牽著她灰撲撲的小手,看著她的眼睛,回應她:你看過天使? 沒有老師說,穿白衣服的都是白衣天使小女孩的眼睛黢黑透亮,jiejie,我想出去,你救救我 食堂的大叔也穿白衣服。簡清淡淡說了這句,逗得小女孩咧嘴笑了一笑,繼續(xù)安撫說,別怕,大家都在救你,你會出來的。 周圍穿著迷彩服的解放軍,一塊一塊地切割預制板,簡清怕切割的火花濺到小女孩,拿了毛巾,蓋住她的軀體。 越來越多的部隊進駐災區(qū),每日都有直升機在低空投放物資,災區(qū)的山路清理出一條僅供小車通過的空間,雖然狹小,但總算能運送傷員出去。 jiejie,我的同學在那里小女孩指了指左前方已經(jīng)僵硬了的遇難者,聲音怯怯的,帶了一絲顫。 簡清又拿了一塊布,蓋住遇難者的尸首。 雨又落到了身上,這些天,看見的都是灰蒙蒙云翳,好像永遠不會有晴天。 小女孩沒有力氣睜眼,呢喃道:jiejie,還有多久啊,我好困,我好想睡覺 簡清拍了拍她的臉頰:不要睡,千萬別睡,很快就可以出來。 周圍的解放軍也勸:小姑娘,堅持住,千萬不要睡覺。 一睡,就可能醒不來了。 小女孩說:我真的好困 簡清說:我和你聊聊天,你別睡。 小女孩嗯了一聲,努力撐開眼皮,看著簡清。 簡清不善言辭,組織了幾秒語言,開口說:我以前也有個和你一樣大的meimei,叫阮溪,溪水的溪。 小女孩問:哪個ruan,我還沒有學過這個字,溪水的溪,筆畫也好多,我不喜歡寫這個字。 簡清在她灰撲撲的手掌上,一筆一畫寫下阮字:一個耳朵旁,一個元,元旦的元。我meimei上學的時候,也不愛寫溪字,嫌筆畫多,每次都是寫個拼音,阮xi,然后被老師罵,回家找我哭鼻子。 幼年時,她隨離異的母親阮笙,生活在蜀地。 那時候,她有一個繼父,那時候她的名字叫阮清,后來,她有了一個同母異父的meimei,取名阮溪。 她的母親,希望她們姐妹倆像一條徜徉在群山間的清溪,干凈清涼,自由自在。 小女孩用稚嫩的嗓音說:我也不喜歡筆畫多的名字,我們那天寫字,我名字的筆畫好多,我還沒寫完,不知道為什么,字越寫越丑,歪歪斜斜的,我怕老師罵我,就看了看,不是我的手在搖啊,是桌子在搖,地板在搖,搖過來搖過去搖過來搖過去的。老師叫我們躲到桌子底下,等沒那么搖晃了,她叫我們跑出去,我和同桌跑不動,她跑出去了,又跑回來抱我,然后屋子就倒下了jiejie,我的老師呢? 她的老師已經(jīng)遇難。 解放軍發(fā)現(xiàn)她的遺體時,看見她趴在幾個小孩子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著懷里的孩子。 簡清說:老師,去見天上更漂亮的天使jieji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