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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她是第三種絕色(GL)在線閱讀 - 分卷(33)

分卷(33)

    驟雨停歇,回到家中,洗了個熱水澡后,簡清看著鹿飲溪紅彤彤的臉頰,撫上她的額頭,拿過電子測溫儀對準額頭嘀一聲。

    38.6℃。

    鹿飲溪又打了幾個噴嚏,渾身上下虛浮無力,寒意陣陣,時不時就咳嗽,卻不忘笑著和簡清開玩笑:快,投放武器,幫幫我的白細胞們

    感染性發(fā)熱是人體免疫系統的一場自我防衛(wèi)戰(zhàn)爭。

    病毒、細菌入侵人體,在體內四處巡邏的警衛(wèi)巨噬細胞一旦發(fā)現它們,會張開大口,一口吞下,還會拉響警報,告訴體溫調節(jié)中樞,馬上升高溫度,破壞細菌、病毒的生長環(huán)境,阻止它們繁衍生殖。

    體內溫度升高同時,人體免疫細胞軍團會更加活躍,開始大殺特殺。

    抗菌、消炎藥物,就是協助免疫細胞對抗外來入侵物的武器。

    吃了藥,鹿飲溪裹著毛茸茸的毯子,黏在簡清身后。

    簡清走到哪,她跟到哪。

    簡清給她喂熱水,她乖乖喝下。

    簡清轉身時不小心踩到她了,她也不叫喚、不罵人,只是拿亮晶晶的眸子看對方。

    想傳染給我么?簡清彈了彈她的小腦袋瓜。

    一生病就愛黏著人。

    鹿飲溪渾身上下乏力酸痛,吃了藥,又十分困倦,囁嚅片刻,才說:簡醫(yī)生,晚安。

    簡清問:要我陪你一塊睡嗎?

    鹿飲溪搖搖頭,小聲說:不能傳染給你我明天不去醫(yī)院了

    醫(yī)院里有許多免疫力低下的病人。

    簡清揉了揉鹿飲溪的腦袋:先別睡,我去拿聽診器聽聽你的肺音,你

    話說到一半,她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的手機24h隨身攜帶,不敢關機,不敢靜音。

    簡清接起電話,簡短地交流了幾句,掛了電話:我去一趟醫(yī)院,你回房間休息,注意自己的體溫說著說著,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家,你還是戴上口罩,跟我一塊去醫(yī)院,順便做個檢查。

    鹿飲溪不想麻煩她,搖搖頭,聲音又低又輕:你快去,記得帶傘我要是不舒服,我自己會去急診那么近,就過一條馬路的距離

    簡清看了她一眼,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轉身回房換衣服,迅速趕去醫(yī)院。

    她離開了,家里變得空蕩蕩。

    鹿飲溪縮在沙發(fā)上,抱住一個小熊玩偶,打開客廳的電視機,讓電視的聲音陪伴自己。

    從小就這樣,mama是醫(yī)生,爸爸也是醫(yī)生,明明都是醫(yī)生,她生病了,卻不能得到醫(yī)生的陪伴。

    外面又下起了瓢潑大雨,嘩啦啦的雨聲聽得人心煩意亂。

    鹿飲溪坐在沙發(fā)上,腦袋昏昏沉沉,胸口有些發(fā)悶,她用力地咳了幾聲,感覺到幾分不對勁

    上回的發(fā)熱遠遠沒有這么難受,怎么現在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心肌炎?

    不能吧?

    上次體檢過,這具身體心臟功能良好,就算是病毒入侵,也不會那么快侵犯到心肌細胞。

    電視上,當地的電視臺頻道,在重播年前她和簡清在公園救何蓓的事跡,她看見了電視上的簡清,戴著口罩,露出一雙秋水寒星般的眼眸。

    注意力被轉移,她聽見她清冷的聲線,忍不住笑了一笑。

    胸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重新拉回了對疾病的注意力,鹿飲溪斂了笑,渾身上下冷得厲害,她捂著胸口,疼出來一腦門冷汗來。

    真的很不對勁

    不該進展這么迅速

    她掙扎地站起來,想打個120,步子還沒邁出,忽然砰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失去意識前一刻,腦海還是簡清給予她的溫暖懷抱。

    真暖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么么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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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求你

    *

    五感盡失, 四周一片漆黑,黑得像化不開的濃墨。

    困得睜不開眼,身體在不斷下墜, 墜不到底。

    好累。

    前所未有的疲倦,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累得不想動,不想思考,由著身子下墜。

    耳畔好像有人在呼喚什么

    聽不清,索性懶得回應

    呼喊聲斷斷續(xù)續(xù), 鹿飲溪試圖展開思考, 思維卻像形狀各異的俄羅斯方塊, 連不到一塊。

    想到俄羅斯方塊, 童年的畫面一閃而過她拿著任天堂的游戲機, 坐在空蕩蕩的家中, 玩著最簡單的疊方塊游戲。

    游戲機是mama送的, 從小到大, 唯一送過的一個生日禮物。

    成段的記憶宛如散落一地的照片,無序, 混亂,亂糟糟的一團,理不清。

    她在一堆混亂里找到了mama的面孔。

    她好多年沒看見mama了, 不知道m(xù)ama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這有什么好生氣?我又不是你, 愛生氣。

    誰愛生氣了?

    誰應了就說誰。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又是什么時候的對話?

    畫面一轉,瞧見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眉目清冷,氣質疏離。

    叫什么來著?

    簡

    簡單的簡,清水的清。

    有人在月光下這么說過。

    她剛剛還在沙發(fā)上, 等那個人回家。

    簡清

    鹿飲溪掙扎地動了一動,剛感覺自己坐起來了,下一秒,又察覺四肢灌了鉛般沉重,根本抬不起來。

    像是在做一場醒不來的夢,她拼命掙扎,拳打腳踢,咬自己的舌尖,試圖開口說話,某個瞬間,她以為自己能動了,過個幾秒,又察覺到身體紋絲未動。

    靈魂與軀體分割開,似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她安靜了一會兒,不再掙扎,靜靜地由著身體陷入黑暗。

    心中還在默念著簡清的名字。

    簡清簡清

    驀地,有雙手拽了她一把,把她拽出黑暗,猶如撈出一條瀕死的魚。

    嗅覺、觸覺恢復,鋪天蓋地的疼痛感襲來,鼻腔聞見了金屬的味道,有什么堅硬的金屬制品壓住她的喉嚨,惡心感從胃里涌上來,眼睛瞬間濕潤。

    好似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她動了動手指,能動,立刻伸手扒拉喉嚨里的異物。

    別動!按住她的手!

    耳邊有人這么喊。

    在給你插管通氣,別怕。

    哦,被插管了。

    她乖乖地不動了,張著嘴,任由他們擺布,還在心里復習了一下氣管插管的要點。

    眼角的淚水被人擦去。

    聽覺重新恢復,但有些聽不清,太嘈雜了。

    她試圖睜眼,亮白色燈光太刺眼,只能睜開一條縫。

    醒過來了!

    有人在耳邊這么喊,喊聲震耳欲聾。

    她皺了皺眉,看見了更多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制服

    還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眸,剛剛在電視上也看過的,秋水明眸。

    現在是通紅的。

    眼眶怎么那么紅?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雙眼睛。

    別亂動!

    身邊又有人吼她,兇巴巴的

    她不動了,安靜躺在床上,看著那雙眼睛。

    意識一點點復蘇,認知逐漸恢復,她知道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身上貼著許多管子、電極片

    像一條任人宰割的魚。

    邊上好幾個人圍著,有醫(yī)生有護士。

    她與他們大眼瞪小眼。

    有護士問:小姑娘咋這么不小心呢?肺炎拖到這么嚴重才來醫(yī)院,再晚點你就嗝屁了!

    拖?

    沒拖啊,她才發(fā)熱不久怎么就發(fā)展到重癥肺炎了?

    還是病毒、細菌在今晚之前就已潛伏在體內了?

    鹿飲溪動了動唇,想說話,哼哼兩聲,旁邊又有人開口:別說話,插著管呢,躺著好好休息。

    又要問她,又不讓她說話

    鹿飲溪閉上眼睛,試圖復盤記憶

    她在cao場上淋了雨,回家后發(fā)熱,吃了退燒藥,還喝下很多熱水。

    她黏著簡清,想讓簡清多陪一陪自己,不要拋下自己一個人待在空曠的房間,可簡清接了一個電話,出門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等簡清回來,腦袋昏昏沉沉想睡覺,聽雨聲聽得心煩意亂,渾身發(fā)冷,冷汗淋漓,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胸口陣陣絞痛,她意識到不對勁,站起來想打120,腳下一軟,沒站住,倒地板上了。

    醒來就到了醫(yī)院

    誰把她送醫(yī)院里來的?

    她覺得自己只思考了幾秒鐘,可睜開眼時,發(fā)覺已經換了個病房。

    病房有些熟悉,但不是腫瘤二區(qū)。

    嘀嘀嘀滴嘟滴嘟

    四下是呼吸機、監(jiān)護儀等各種醫(yī)療設備的警示音。

    她住進了ICU。

    年前,她來過這里,探望何蓓,現在換成她躺在這里。

    ICU不允許探視,卻有人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床邊,守著她。

    通常命懸一線隨時可能心跳驟停的病人,才需要專門派個小醫(yī)生守在床邊。

    她轉了轉轉眼,看過去

    不是小醫(yī)生。

    腫瘤二區(qū),副主任醫(yī)師,簡清。

    這里很看重年資,因為這里一磚頭下去能砸死一片的博士,有課題有論文的博士升得很快,但臨床經驗不夠,所以低年資的副主任醫(yī)師也沒多大實權,上有老下有小,在中間當夾心餅干。

    不是小醫(yī)生,也不是特別大的醫(yī)生。

    但是她最喜歡的醫(yī)生。

    她看著簡清,期盼簡清能和往常一樣,默契地看過來。

    簡清卻沒看她,低頭看她的檢驗檢查資料,眉頭微蹙。

    她忍不住想伸手撫平她的眉,手剛出被窩,稍微抬起,就被人捉住,重新塞回被窩。

    再沒松開。

    兩人在被窩底下手牽手。

    她想看一看簡清的表情,簡清卻始終低著頭,不肯和她對視。

    她想起剛剛那雙通紅的眼眶。

    是不是害人家擔心了?

    鹿飲溪輕輕捏了一下簡清的掌心,簡清這才抬起頭來,先看了眼監(jiān)護儀,然后才看病床上的人,問:不舒服么?

    她遞過來一根筆,和一個磁性畫板。

    鹿飲溪攥著筆,想在畫板上寫些字,努力了半天,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只好畫了個顫顫巍巍的問號,寄希望于簡清能明白她的意思。

    簡清看著那個問號,沉默片刻,說:我走在路上,想到你面色有點蒼白,覺得應該聽聽你的心音、肺音再出門,魏明明剛好從家里回學校,我遇到了她,就讓她去看看你。

    還好

    還好讓魏明明去了,否則

    說完還好兩字,簡清垂下眼簾,沒再開口說什么。

    她不擅表達內心感受,許多懊悔自責、擔驚受怕、患得患失堆積在心,說出口的也就只有還好兩個字。

    鹿飲溪使出全身力氣,用力捏了捏簡清的掌心。

    簡清只感受到些許輕飄飄的力道,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掌心。

    她握緊鹿飲溪的手,看了眼監(jiān)護儀上跳躍的心電波,輕聲道:情緒不要波動,我不和你說話了。

    鹿飲溪便聽話地放空大腦,平復心緒,不去思考任何東西,聽著耳邊的滴滴答答聲,無限懷念雨夜里的那個擁抱。

    *

    女性,20歲,平素體健,淋雨后發(fā)熱

    第二日上午查房,已經不見了簡清的身影。

    鹿飲溪猜想,簡清應該回腫瘤病區(qū)工作了,今天有教學查房。

    床邊圍繞著烏泱泱的醫(yī)生、醫(yī)學生。

    鹿飲溪聽他們討論自己的什么休克型肺炎、右下肺聽診濕啰音、做培養(yǎng)發(fā)現是肺炎鏈球菌感染,淋雨受涼可能是誘因

    有帶教提問學生:誰來說說休克型肺炎的臨床表現?

    一眾學生安靜地低頭沉默看腳尖,不和教授對視。

    帶教醫(yī)生直接指了一位學生:你來說說。

    學生繃緊了神經,把能想到的癥狀一股腦說出口:額發(fā)熱、咳嗽、腹痛、嘔吐,起病至發(fā)生休克時間通常在1~3天內

    回答問題的時候,只要不是緊張得一聲不吭,盡量多說幾個字,在老師眼中就不是不學無術的印象。

    且被提問時記下的問題和答案,過個三年兩載都不容易忘。

    鹿飲溪回憶自己昨晚的癥狀,在心里替他補充,還有胸痛、面色蒼白、四肢厥冷、口唇發(fā)紺、煩躁嗜睡、冷汗淋漓

    怎么會忽然這么嚴重呢?

    她覺得很奇怪,可又沒有精力多想,思維阻滯,無法集中精神進行思考。

    帶教又提問要特別注意觀察什么指標,有學生答出來了:血壓。

    內科的查房,最容易遇見奪命連環(huán)問。

    師生們一問一答,鹿飲溪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當個教學標本。

    不同的帶教老師有不同的帶教風格,有些是外放派,能和手底下的學生打成一團;有些是溫和派,和學生保持不遠不近的師生距離;有些是嚴厲派,逮著機會就提問,回答不出來還會罵人;還有些不負責任的帶教,純粹是在混教學課時,為升職稱攢課時,要么無視學生,要么就讓學生跑腿干雜活啥都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