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風(fēng)對上她的眼睛，開口說道：“不無聊。”

    “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葉聽風(fēng)接著說下去，“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是做一些無意義到浪費時間的事……也都是有‘意義’的。”

    姑且可以描述為一種情感上的滿足感。

    “你是準備轉(zhuǎn)職當什么哲學(xué)家嗎？”季浮舟調(diào)侃道，“不過確實，兩個人總要好過一個人，哪天在家里猝死了，起碼還有人能試圖搶救一下。”

    “……不會有這種事的?！比~聽風(fēng)不太喜歡關(guān)于“死亡”的話題。

    應(yīng)該說不喜歡那種對死亡輕慢的態(tài)度。

    那會讓她感覺到一些不安。

    “也許吧。”季浮舟并未反駁，只是在微妙的沉默里走了一陣之后，冷不丁地問了出來，“要試試看嗎？”

    第86章 86

    試試看？

    試試什么？

    葉聽風(fēng)還跟著季浮舟繼續(xù)往前走, 動作卻是機械的，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她覺得這話的意思應(yīng)該是她想象的那個意思。

    但她又不敢確認。

    幾個月之前，季浮舟才堅決地拒絕了她, 之后幾次見面都是明顯地回避。

    甚至就連今天剛出現(xiàn)在季浮舟面前的時候, 她的表情也明顯是不想要葉聽風(fēng)來找她。

    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說“試試”？

    是真的改變了主意, 還是只是毫無曖|昧的另一種意思？

    葉聽風(fēng)摸不準。

    但她又不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于是她只能看向季浮舟, 目光里帶著一點無措。

    “是因為我來找你了嗎？”葉聽風(fēng)試探著問道。

    “也許是吧?！奔靖≈郯肟恐徫镘嚨姆鍪稚? 以一種不太正式的態(tài)度跟她交流, “就算是周鈺, 就算是我那些叔叔阿姨，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來找我。”

    這不能說那些人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表達在意的方式不一樣。

    更為內(nèi)斂, 也更為理智。

    但只要季浮舟開口說一句，他們也總是愿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不過季浮舟通常都不會開那個口。

    如果有留給她選擇的權(quán)利, 她也絕不會支持葉聽風(fēng)在這么危險的時候丟下一切, 特意跑過來找她。

    可惜沒有如果, 她也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事實就是葉聽風(fēng)冒著風(fēng)雨趕路, 連夜來到她的面前。

    不能說沒有絲毫的觸動。

    意識到“她是為了我”這個事實之后, 季浮舟壓不住心底冒出來的震撼與竊喜。

    確實有人在意她到這種程度。

    并且不憚于直白地告訴她, 你很重要。

    葉聽風(fēng)或許并不善于言辭, 但行動力足以彌補這部分缺陷。

    她依然還喜歡著季浮舟。

    這是原因之一。

    “還有，最主要的原因也沒有那么復(fù)雜?！奔靖≈劢又f道，“在山里的時候我想到你了, 覺得有點后悔?！?/br>
    “如果重來一次，或許那時候我還是會拒絕你?！?/br>
    “但是，如果還有第二次機會的話，我想我會選擇另一個選項。”

    只是在那種蒼茫驚險的環(huán)境里, 走神的時候無意識地一點想象。

    但她沒有想到，下山之后，就能看到葉聽風(fēng)本人。

    巧合，緣分……也可以這么說。

    不過歸根結(jié)底，都是人為制造出來的相遇，或許并非刻意去營造出“偶遇”的氛圍，但也確實因為她們在向彼此靠近，并且內(nèi)心深處期待著這樣的相遇，才會將之稱為“緣分”。

    如果有一方感到疲倦或者厭煩，這樣的“緣分”就會徹底消失。

    季浮舟思考過這個問題，最終得出結(jié)論，如果“緣分”消失了，她或許會為此感覺到失落。

    當機會再度擺在面前，她也不想錯過。

    她的勇氣和沖動給過程觀月，為什么不能給葉聽風(fēng)？

    “所以——”季浮舟最后又問了一遍，“要在一起試試嗎？”

    確實是葉聽風(fēng)理解的那個意思。

    僅僅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候，她就不假思索地點了頭，說：“要?！?/br>
    她的眼睛亮起來。

    季浮舟那一瞬間閃過的對自己沖動的懊惱立刻就消失殆盡了。

    她看著葉聽風(fēng)的眼睛，也忍不住笑起來。

    -

    晚上她們睡在了一張床上。

    誰也沒再提打地鋪的事情，仿佛不約而同地忘記了這回事。

    反正是大床房，床鋪足夠大，兩個人同時在床鋪上翻滾都綽綽有余，當然也容得下分睡在床鋪兩個邊角的兩個人。

    她們中間隔著的距離甚至可以再躺下兩個人。

    一個人對著里側(cè)的門，一個人對著窗戶。

    窗簾沒有拉嚴，只有半面薄薄的白紗，擋不住外面透進來的光。

    夜間雨又小了一些，看不到月亮，但路邊的燈光終于可以輕松地穿透雨幕。

    燈光亮得有些晃眼了，但屋里的人誰都沒有在意。

    她們閉著眼睛睡不著覺，索性睜著眼睛盯著對方的心跳聲發(fā)呆，然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也許明天雨就停了?！?/br>
    “但愿如此?！?/br>
    “只要雨小一點，交通就能恢復(fù)正常了?！?/br>
    “你要回A市嗎？”

    “……也許。你呢？”

    季浮舟沉默了片刻，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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