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鎧甲
晚上,飯飯過后,李言突然提出要去跑步。 反正現(xiàn)在也很難碼出字,不如把體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于是,街心公園多了一對跑步的男女。 哩哩啦啦四十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被林珊璞套了兩圈罷了。 當(dāng)李言汗流浹背坐上長椅的時候,林珊璞已經(jīng)又完成一個來回,買來了冰鎮(zhèn)飲料。 “唔!” “呃……三圈了?!崩钛越舆^飲料笑道,“現(xiàn)在又不用配音了,怎么還當(dāng)唔唔怪?” “是哦,不自覺地就成唔唔怪了。”林珊璞坐在李言旁邊,使勁擰起瓶蓋,“就是一段時間總跟一個人在一起,自己的說話方式也會不自覺地被影響,會多一些奇怪的口癖?!?/br> “可《拔旗惡少》都完結(jié)好久了?!?/br> “三刷!”林珊璞借著這個力頭又?jǐn)Q了一下,依然不動,只好遞向李言,“開瓶器?!?/br> 李言接過飲料,本以為扣得很死,卻隨手就擰開了。 “這……你成心的吧,用擰瓶蓋為我建立自信?” “是職責(zé),”林珊璞搶回飲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哈”了一大聲后才很正經(jīng)地說道,“野犬老師是笨蛋,和女生在一起的時候,要主動擰瓶蓋!” “才不管那么多人,就給你和我媽擰就好了?!崩钛哉f著,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都說了不要突然說這種話。”林珊璞低下頭,握著瓶子道,“跑完步,好些了吧?” “并沒有?!崩钛試@道,“事實擺在這里,怎么調(diào)整情緒都沒用,不如用杜公的方法,反正也沒心情碼字,干脆鍛煉身體積攢能量,等過幾天習(xí)慣了這個狀況,心態(tài)更好了再出工。” “嗯!”林珊璞歪頭看著李言笑道,“看來上本沒白太監(jiān),健康是第一位的,碼不動就調(diào)整兩天?!?/br> “三天吧,早就考慮到這種可能了,存稿還多?!崩钛砸谎鲱^,喝掉了剩下的全部飲料,這便起身再熱身,“要在體能上先超越你,吃魚大哥說的對?!?/br> “什么意思?。筷P(guān)吃魚什么事?” “你別管了,看誰先跑到公園門口?!?/br> “呵,讓你200米?!?/br> “你會后悔的。” 一分鐘后。 公園門口,李言扶著膝蓋粗喘道:“一共就三百米,你拿我當(dāng)殘疾人嗎?” “哈哈……哈哈哈……”林珊璞氣喘吁吁笑道,“當(dāng)狗狗哦~~” “你跑這么快你才是狗吧!”李言笑罵著直起身,“好了,明天我自己來跑,等我超越你了再決戰(zhàn)?!?/br> “不用啊,我最喜歡套你圈了~~” “快競賽了對吧?”李言盯著林珊璞道,“好好準(zhǔn)備吧,我一個人跑步足夠了,不用陪練?!?/br> “可就是不想準(zhǔn)備啊?!绷稚鸿北ь^道,“高考級的難題還能勉強(qiáng)想一想,一想到競賽難題就想吐,跟你寫《三百年》的時候一樣?!?/br> “呵,就這么點(diǎn)覺悟還想當(dāng)唔唔怪?!?/br> “唔……”林珊璞低頭擺弄著手指道,“我和野犬老師可不一樣,一起跑跑步啊,吃吃飯啊,劃劃船啊,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br> 李言頓了頓,確認(rèn)林珊璞沒再說謊后,才咧嘴一笑。 “既然如此……明天去打羽毛球吧。” “羽毛球?我沒打過啊,很菜的?!?/br> “呵呵,在下羽毛健將,人稱京南小林丹,豈不是要欺負(fù)你了?” “嗚嗚嗚好可怕哦,求林天王輕虐~~” “哼,我會讓著點(diǎn)你的?!崩钛孕Φ?。 二人一路說笑著回了家。 然后立刻采購了各自的球拍。 …… 次日,李言醒來的時候身體雖然有些酸痛,但整體卻輕快了不少。 他下意識地摸來手機(jī),手指移向了作家助理。 但就要點(diǎn)上去的片刻,終究還是扔掉了。 不管,先不看了。 昨晚已經(jīng)設(shè)定了近三天的定時發(fā)布。 愛怎樣怎樣吧。 好消息是,李言這天晚上就忘記了書評的煩惱。 壞消息是,他遭受了更深層的絕望。 羽毛球館,林珊璞高高一躍,揮拍重斬! 嗖! 李言只感覺耳旁削過了一陣風(fēng)。 嗙! 15:0。 “我踏馬不玩了……”李言當(dāng)場扔掉了拍子。 “啊哈……”林珊璞趕緊跳著專業(yè)步伐蹦跶過來,“好久沒打了,沒剎住……業(yè)內(nèi)規(guī)矩都是要讓一兩個球的……” 李言委屈抬頭:“業(yè)內(nèi)都出來了?” 林珊璞用拍子揉了揉李言的腦袋:“也就是初中業(yè)余組拿了個名次啦~~那段時間除了野犬老師的小說,就靠打羽毛球?qū)W⑼伊藒來來再來一盤,我封印步伐,讓著點(diǎn)你~~” “不玩了……羽毛球一點(diǎn)也不好玩。” “我用左手?!?/br> “那也不玩?!?/br> “我只許用反手回球,外加讓你10個球。” “???”李言獰目一瞪,縱身而起,“這就是你瞧不起我京南小林丹了。” “呵,我櫻湖謝杏芳說什么了嗎?”林珊璞掄拍一甩。 “等等……”李言撿起拍子皺眉道,“他們是兩口子吧?” “……” 就是這樣,林珊璞再一次拉低了白給的底線。 最終,這一晚二人打得有來有回。 決勝局小林丹3球惜敗。 …… 次日。 200米游泳。 李言再次惜敗,只差28秒。 …… 第三天,并排坐在回程的地鐵上,林珊璞依然在策劃著今晚的項目。 “好像一旦牽扯到體力……野犬老師是不可能贏的?!?/br> “要不試試……保齡球?” “或者飛鏢?” “嗯,飛鏢你機(jī)會很大?!?/br> “你說呢?” 面對林珊璞的安排,李言一臉沉靜。 “喵老師,我現(xiàn)在圣如佛?!?/br> “哎呀,這不是在安排你能贏的項目嘛。” “不需要了。”李言泰然端坐道,“我已習(xí)慣了失敗,任何困難都無法擊垮我了?!?/br> “我不信?!绷稚鸿笨┬Φ?,“再打一場羽毛球?來啊來啊小林丹~” “呵,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崩钛哉f著摸出了手機(jī),“修整完畢,可以了,可以面對真實世界了?!?/br> “……” “網(wǎng)文的一個重要特點(diǎn),就是作者可以即時獲得反饋,調(diào)整創(chuàng)作方向。”李言默默劃開了手機(jī),“沒實質(zhì)內(nèi)容的差評固然會影響情緒,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評論?!?/br> “可以……我?guī)湍愫Y吧?”林珊璞一把攥住李言的手肘,“反正都校對了,不多一個活兒。” “沒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穩(wěn)了?!崩钛耘牧伺牧稚鸿钡氖直?,“看樣子,你這幾天也沒看書評?” “連正文都沒敢看……怕點(diǎn)進(jìn)本章說被刺激到,然后被你察覺。”林珊璞緩緩地,從攥變成了握,使勁點(diǎn)著頭道,“那好,我們一起看吧,要難過一起難過。” “好?!?/br> 點(diǎn)開起航。 書評區(qū)的評論已經(jīng)接近了兩百條。 不做多想,點(diǎn)進(jìn)去。 從最新的開始往回看。 【野犬新書很有趣??!短短兩章就很有趣!】 【我也覺得很有趣,比之前的有趣多了。】 【本來不想發(fā)評論的,但這里陰陽人太多了,高v的第一條評論送給你,這本書很好看,別被影響?!?/br> 【還是那么有趣,還是那么開心!】 【系統(tǒng)怎么了,好看得不得了?!?/br> 【仿佛嗅到了《蘇維埃》的味道,犬書記快解放這個異界!】 【很有趣的故事,就算這個月太監(jiān)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br> 【……】 這些人,看上去好像是約在一起出現(xiàn)的。 但實際上遍歷這三天的每時每刻。 不知道為什么,和最初完全換了一批人。 這些id稍顯陌生,但點(diǎn)進(jìn)去看的話,他們又確實訂閱了《拔旗惡少》。 或許是……不甘沉默的大多數(shù)? 能確定的是,這一條一條評論,就像是一次次心臟起搏打在心頭。 又像是一滴滴雨露滋潤田間。 他們并沒有改變?nèi)魏问聦?,沒有改變小說中的一個標(biāo)點(diǎn)。 他們卻又完成了一切。 此時的李言,雖然身在地下的車廂里,人卻好似飛向了蔚藍(lán)晴空。 終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無論是真心還是安慰,謝謝。 緊隨其后的,是一陣后怕。 如果沒有事先的準(zhǔn)備,沒有安西的提醒,沒有漸彪的鼻涕,沒有玖木的分析。 沒有櫻湖謝杏芳。 鬼知道這幾天會崩成什么樣子。 “這些人……”李言咽著吐沫哽咽道,“不是你雇來的吧?” “什么??!你在小看我的財力?!”林珊璞捂著嘴道,“我要雇的話你早就黃金盟月票榜第一了。” “也對?!?/br> 李言亢奮地握緊了手機(jī)。 可以的,可以的。 這次的路是對的。 這些才是真正看過書的人,這個好評率和措辭力度,已經(jīng)遠(yuǎn)超以往。 雖然仍有“甚至不如上本”,“你這樣寫不長的”一類的評論出現(xiàn)。 但那些真摯的好評,早已為李言披上了一層堅硬的鎧甲。 不要說傷害,甚至連心理上片刻的駁斥都不屑。 有很多人能教野犬寫書。 但不包括那些太監(jiān)預(yù)言家。 片刻之間,這幾天無意間想到的場景與對白,都一個個浮上了李言的心頭。 好像潛意識早已將它們組裝在一起。 教練,我想碼字! “哼!”林珊璞卻撅起了嘴,“他們好評才算好評,我說話就不作數(shù)了是吧!” “是這樣的……” “!” “雖然非常不想舉這個例子……但實在沒得選……”李言揉著后脖子道,“就像mama覺得自己兒子帥一樣……來自你的評價確實沒什么參考意義……” 林珊璞糾結(jié)了。 都這么說了…… 到底該夸他還是罵他? “呀,對了?!绷稚鸿焙鋈蛔チ俗フ饎艃旱睦钛裕昂孟裢艘患??!?/br> “嗯?” “樊老師也發(fā)書了?!?/br> “?。。 ?/br> 對不住樊老師。 對不住對不住。 很快,兩個人便瞄向了樊老師的全新大作—— 《名作之壁》。 第一印象是,有些凄涼。 無論票數(shù)還是評論都少得可憐。 大家也都如野犬一樣,好像已經(jīng)忘了有這么個人了。 “洪江之子”“詭異搞笑”這些熱點(diǎn)過后,樊清峰似乎也脫下了曾經(jīng)的外套,成為了一位再普通不過的網(wǎng)文新人。 但也只是凄涼,并非沒有人關(guān)注。 【樊老師沉淀了!】 【永遠(yuǎn)支持樊老師?!?/br> 【一直看不下去《老人與海》,樊老師穿越加解讀好耶!】 【墨笑旋:樊樊??!你又和犬犬同時發(fā)書?。∈悄銈儽莆医又牡?!】 【……】 翻開正文,無論是用詞還是敘述,樊老師都不如《隕落與新生》時那樣用力了,這次他好像并不急著證明什么,得到什么,而是像一位課外閱讀課的老語文老師一樣,靜靜地為學(xué)生講述。 不過那種反復(fù)快穿的力道,仍然還是樊老師沒錯了。 他會教《老人與?!分械睦先巳绾吾烎~。 會指導(dǎo)《悲慘世界》中的年輕人鬧革命。 和《了不起的蓋茨比》坐而論道。 與《堂吉訶德》組建騎士團(tuán)。 至于為何都是外國作品。 理由大約等同于野犬反復(fù)穿越東京。 “這本沒那么沖倒是……”林珊璞揉著下巴品讀道,“不過好像有點(diǎn)貨了?!?/br> “嗯,名著這種東西很多人自己都懶得讀,聽一個有文化的人解讀倒也不錯?!崩钛苑畔率謾C(jī)笑道,“樊式快穿流,續(xù)上了。” “嗯,樊老師加油!” 正說著,李言手機(jī)突然連震了幾下。 【愛吃魚:我艸……】 【愛吃魚:快看新書榜第一……】 李言不解地點(diǎn)開起航。 發(fā)表一個月內(nèi),更新正常的書都會在新書榜上。 排名依數(shù)據(jù)決定,其中“打賞”的權(quán)重最高。 此前,在大丸子的盟主激勵下,《拔旗惡少》曾短暫地在前十停留過。 現(xiàn)在剛剛太監(jiān)過的李言,自然是不敢想這個榜的。 吃魚大哥這么著急。 難道又上了? 大丸子你糊涂??! 李言就這樣懷著一種詭異的僥幸期待點(diǎn)開了新書榜,直接瞄向top1。 【1:《修仙從種子開始》】 【封神居胥·著】 “……” “……” 【野犬:???】 【愛吃魚:我掃新書的時候看到的,其它的一概不知?!?/br> 【愛吃魚:剛一萬字,開頭基本是你的中譯中,后面還不知道?!?/br> 【愛吃魚:一天幾百個人小額打賞,應(yīng)該是工作室用薅到羊毛的機(jī)器人號搞的。】 【野犬:不可思議?!?/br> 【愛吃魚:你先冷靜一下,我已經(jīng)發(fā)了英雄令了,晚上7點(diǎn)開會?!?/br> 【野犬:沒事的吃魚大哥,別耽誤你時間?!?/br> 【愛吃魚:毛,我的全責(zé)。】 【愛吃魚:當(dāng)時我搞的書評群,你我、非凡、惡鬼、玖木對吧?】 【野犬:還有好麻煩喵?!?/br> 【愛吃魚:對了,還有那個逼……】 【愛吃魚:cao,都是自己人啊,不可能啊……】 【野犬:當(dāng)然不可能,群里人不會為了這么點(diǎn)錢把我的開頭賣給工作室的?!?/br> 【野犬:應(yīng)該是誰不小心吧?也可能是我自己,我回去也自查一下。】 【愛吃魚:也跟編輯說一下,問問他都給誰看過,搞不好內(nèi)鬼在編輯部?!?/br> 【野犬:這個應(yīng)該不至于……】 【野犬:算了,不要在這種事上浪費(fèi)精力了。】 【愛吃魚:你可以無所謂,但鬼必須捉出!】 這邊還沒聊完,安西的腦袋也蹦了出來。 【安西:你把《種子修仙》的開頭賣了??】 【野犬:沒?!?/br> 【野犬:但給幾個朋友評過?!?/br> 【安西:……】 【安西:我這邊沒發(fā)給過任何人,只是夏娜和飛猿在我工位上一起看過?!?/br> 【野犬:好了,不可能懷疑教練那邊的?!?/br> 【安西:我這就去找這本書的責(zé)編問問情況?!?/br> 【安西:他媽的氣死我了!】 【安西:還他媽刷!】 【安西:你別被影響,這本是大刷子,排名肯定在你前面,怎么看都是老手干的?!?/br> 【安西:一切數(shù)據(jù)都是假的,寫好《飲茶哥》,其它別管!】 【野犬:知道了?!?/br> 李言放下手機(jī)的時候,林珊璞已經(jīng)滿怒了。 “殺!!”她火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jī),“叔叔上場,給我封殺!” 李言連忙按了下去:“沒事的,別讓叔叔難做,安西會處理的?!?/br> “啊啊啊啊好煩?。?!”林珊璞抓頭怒道,“明明是你的作品……他還刷,還在你前面……啊啊啊?。 ?/br> 李言當(dāng)然知道她在煩什么。 比抄襲盜文更可怕的是…… 被自己的棄案擊敗。 如果當(dāng)時發(fā)表的是《種子修仙》,那一定會走向另一條道路。 也許會提早太監(jiān),之后換了別的題材。 也許會在修仙扎根。 誰知道呢。 但也不用知道。 既然信了教練,既然確認(rèn)這是一條無悔的道路。 那只需要走下去就夠了。 “我沒事的。”李言穩(wěn)穩(wěn)拍了拍林珊璞,“他不刷數(shù)據(jù),真的火了,興許對我還有那么一點(diǎn)影響,但當(dāng)他玩這套的時候,就只是一只無意義亂飛的蒼蠅罷了。” “那也要?dú)?!”林珊璞咬牙道,“這種人怎么有臉碼字!” “好了,該下車了?!崩钛蕴嶂稚鸿逼鹕淼溃氨凰づ脑挷皇翘澑?,屏蔽就對了,其它的交給安西?!?/br> 林珊璞跟著李言一路出了地鐵站才問道。 “你真不生氣?” “假的,其實很生氣?!崩钛院鋈毁v兮兮挑眉道,“怎樣,這樣舉重若輕是不是唬到你了?” “……” “哼,休想再窺視我的內(nèi)心?!?/br> “是……是大將之風(fēng)?”林珊璞捂嘴道,“野犬老師變穩(wěn)重了?” “還不都是這一年被搞的。”李言隨意晃了晃頭,“現(xiàn)在開始,沒人能搞我心態(tà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