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你可知我是誰?
很怪。 明明是回自己家,但李言的感覺很怪。 手抹過鞋柜,沒有一絲灰塵。 眼掃過地板,干凈得發(fā)光。 茶幾上除了一個裝飾花瓶沒有任何雜物。 就連空氣中都漂浮著異域熏香。 當(dāng)吳欣瑤端著一套從未使用過的鑲金茶具走來的時候。 李言的眉色,逐漸沉重。 過頭了。 裝過頭了。 不過是想展現(xiàn)一個有教養(yǎng)的家庭罷了。 包裝到這一步未免有些做作。 隨性一些,拿兩瓶氣泡水過來,那樣林珊璞也許會更放松的。 然而現(xiàn)在…… 李言轉(zhuǎn)頭望去。 旁邊坐著的林珊璞早已瑟瑟發(fā)抖。 茶幾對面,吳欣瑤則將倒好的紅茶杯向前一推。 “珊噗喝茶?!?/br> 林珊璞一怵,緊張擺手道:“啊……您喝……不用管我……” “唉,在這里客氣什么。” “沒客氣,沒客氣……” 李言實在看不過去了,探身搶過茶壺,一面為老媽倒茶,一面瞥著里屋問道:“我爸呢?” “單位有事?!眳切垃幉粍勇暽?。 面對如此敷衍的回答,李言面色紋絲不動,心下卻已有定奪。 老爸周末從不加班,明顯是被故意支走的。 珊璞做客 班主任家訪,這種特殊的日子,老爸理應(yīng)排除萬難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為什么故意離開? 答案其實很明顯。 任何家庭,如果看起來是由女人拿主意的,聽起來是女人拿主意的,感覺上是女人拿主意的。 那一定就是女人拿主意的。 在這樣的家庭里,即便爸爸坐在這里,也只是一個捧哏吉祥物,并沒有任何實際作用。 相反,他不在,反而能有所發(fā)揮。 面對任何麻煩、突然的問題。 老媽只需要用“這個爸爸說的算的”、“回頭跟他爸商量吧”、“他爸怕是不允許這樣的”這些說辭,便可一鍵甩鍋。 璞高一尺,媽高一丈。 成年人的世界太危險了。 但事已至此。 便是萬丈深淵。 我野犬也要邁過去。 既然你算無遺策。 那我就只有莽路一條了。 輕抿一口紅茶后,李言沒做任何鋪墊,凝視著吳欣瑤,直接開口。 “媽,我準備成為全職作者?!?/br> 吳欣瑤可見地一愣,端茶的杯子都跟著晃了一下。 第一反應(yīng)不是否定或者詢問,而是望向了林珊璞。 林珊璞一個哆嗦,緊跟著兩眼一閉,使勁點頭道:“嗯……李言已經(jīng)是全職作者了……我……我很支持……” 吳欣瑤緩緩放下茶杯,難以理解地掃過二人:“我以為……你們是要來說服我同意,然后讓我開口,請陳老師今后不再管你們……” “這是第二件事。”李言深沉地點了點頭。 “好,第二件事我同意?!?/br> 吳欣瑤話罷便閉眼揉起額頭,緩了片刻才睜開眼。 此時的眼神,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種自信。 而是擔(dān)憂。 滿滿的,母親的擔(dān)憂。 她喝了口茶才算定了下來,抬手說道:“全職作者的事,你詳細說一下,我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br> “好?!?/br> 李言等這一刻等很久了。 事到臨頭,反而平心靜氣,娓娓道來。 幾分鐘的時間,上個學(xué)期的情況,兩本書的成績,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唯一回避的是陳瑜知情的事情,那女人雖然壞,但也不能就這么賣了。 說到最后,李言已不再有任何隱瞞。 “事情就是這樣,后半學(xué)期我基本放下了學(xué)習(xí),寒假也都在連載。” “現(xiàn)在上架成績已經(jīng)揭曉,今后每月稿費的底線是一萬元,只要我不突然雪崩,成績和收入都會穩(wěn)固增長?!?/br> “這是我喜歡的職業(yè),是我有自信做好的事情,事實也基本證明了我有這個資格?!?/br> “學(xué)習(xí)上,我會保證考入本科。” “其余的時間,我會用于寫作?!?/br> “希望您能支持?!?/br> 話罷,李言高抬的頭重重一點,凝視著母親,等待回話。 吳欣瑤卻并沒有太多的表情,頓了片刻后只沖林珊璞道:“珊璞,麻煩你進屋坐坐?!?/br> “阿姨……”林珊璞死攥著滿是手汗的拳頭道,“李言寫的書真的好好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首屈一指的網(wǎng)文作者了,大家都叫他野犬老師!而且從編輯到讀者,都堅信野犬老師今后會越寫越好……至于學(xué)習(xí)什么的……我,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頂尖九校不好說,985總能保證……將來……” “我知道的,別緊張。”吳欣瑤起身上前,輕輕地扶起了林珊璞,“進屋坐一會兒吧,我跟言言談?wù)劇!?/br> “阿姨……”林珊璞早已處在嚇哭的邊緣,但還是強撐著說道,“而且……這是我的決定,是我的錯,是我非要李言這樣的……后果我會負責(zé)的……我……我很有錢的阿姨,我還有大房子……” “噗……”吳欣瑤被搞得噗嗤一笑,“你還真是善良得可愛……先進屋吧,讓我們母子說幾句悄悄話好不好?” “哦,那……”林珊璞回眸望向李言。 李言穩(wěn)穩(wěn)起身。 “謝謝你珊璞,你已經(jīng)做到最好了,接下來交給我吧?!?/br> 林珊璞終也抿嘴一點,就此遁入了李言的臥室。 關(guān)了門,吳欣瑤重又坐了回來。 自家母子,她也不再搞什么高雅的姿勢,二郎腿一翹便瞇眼瞪了過去。 “夠有主意的啊,瞞了我這么久。” 李言撓頭傻笑道:“主要是想寫出一些成績再攤牌?!?/br> “我要是見到成績也不同意呢?” “那我恐怕要……”李言悶著頭,攪動著手指小聲說道,“恐怕要自立一段時間了……” 吳欣瑤啞然一笑:“怎么自立,自己租房?” “不排除這種可能?!?/br> “太天真了?!眳切垃帗u著頭道,“如果鬧到這一步,我可以直接聯(lián)系起航,讓他們禁止你發(fā)表作品,另外任何收留你的人也都將負法律責(zé)任,你要把周圍對你好的人都拖累死么?” 李言咬著唇道:“你不會這么過分的……” “當(dāng)然不會?!?/br> 吳欣瑤聲音一柔,轉(zhuǎn)而挪到了李言身旁,拉著他的手,輕聲道來。 “言言,你這次應(yīng)該是準備充分了,決心也很足?!?/br> “而且你確實也證明了自己能靠這個活下去?!?/br> “我很欣賞你能做到這一步,真的?!?/br> “相信在這個過程中,珊璞也給了你很大的鼓勵?!?/br> “但你也要承認,網(wǎng)文作者這條路?!?/br> “一定是越走越窄的?!?/br> “接下來,你會失去一個又一個人生的機會,你將很難得到任何積累性的資源?!?/br> “隨著年齡的增長,當(dāng)同齡人都出人頭地,擁有穩(wěn)固的社會地位,不需要太拼命就可以掙到錢,且受人尊重的時候?!?/br> “你仍只是一個隨時可能失業(yè)的碼字工?!?/br> “不出意外的話?!?/br> “珊璞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那樣的人,自我價值很高,同時周圍皆是與她同樣優(yōu)秀,以及更優(yōu)秀的男女。” “當(dāng)她從那樣的環(huán)境中回到家,看到一個坐在電腦前,陰沉、頹廢、焦慮、不健康的男人的時候?!?/br> “她還會像今天這么有耐心,這么溫柔,這么善良么?” 面對如此的質(zhì)問,李言并沒有任何松動,只抬手道。 “媽,這個問題我已經(jīng)想過很多次了?!?/br> “我知道有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br> “所以我們到現(xiàn)在為止,仍然沒有交往。” “我要確定自己不會成為你說的那樣不健康的人?!?/br> “我要寫出更多,更順,更好的書。” “這是我與珊璞的故事。” “足夠自信,才會落筆??傆幸惶欤視蔀橐粋€令人尊敬的作家。” “好?!眳切垃幹惠p聲道,“那如果沒能等到那一天呢?” “……” “如果你沒能成為那種能持久當(dāng)紅的作者呢?” “……” “沒想過失敗么?” “不愿想……”李言沉沉低下了頭。 “但我必須想,我是你mama?!?/br> 吳欣瑤輕撫著兒子的頭發(fā),緩柔地說著。 “你會發(fā)現(xiàn)你浪費了高中的三年?!?/br> “多半會一蹶不振?!?/br> “也可能會茍延殘喘,繼續(xù)寫小說,并且更加陰沉、頹廢和焦慮?!?/br> “最好的結(jié)果是洗心革面,放棄這條路,重新學(xué)習(xí),在一個非常普通的大學(xué)里讀個專科,付出他人幾倍的努力,只為得到一份本就屬于自己的工作?!?/br> “但這其實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結(jié)局了?!?/br> “知道給我們公司投文案策劃簡歷的人里,有多少人到中年被淘汰的網(wǎng)文作者么?” “他們都是被直接pass掉的?!?/br> “原因很簡單,也很殘忍?!?/br> “如果他能寫出被受眾認可的當(dāng)紅作品,那就沒必要投簡歷?!?/br> “反過來說,我們?yōu)槭裁匆惺毡皇袌鎏蕴膶懯郑俊?/br> “我相信大多優(yōu)質(zhì)的文案類崗位,也會遵循這個邏輯?!?/br> “言言,mama現(xiàn)在根本不在乎什么林珊璞了?!?/br> “她當(dāng)然是個善良的好女孩?!?/br> “但你們太年輕了,根本還沒有判斷未來的能力?!?/br> “別管她,別管寫書?!?/br> “自己走自己的路好不好?” “退一步說,你們已經(jīng)有感情基礎(chǔ)了?!?/br> “正常的高考、上學(xué)、工作難道就不行了么?” “難道只有寫書才能在一起么?” 吳欣瑤慢條斯理的一席話,頓時將李言的熱情澆去了大半。 他一次次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很多立場根本就站不住。 “不怪你,不怪你?!?/br> 吳欣瑤更加輕聲地說道。 “年輕人最優(yōu)秀也是最可憐的特質(zhì),就是會將所有的目光和熱情都投向一個點?!?/br> “人生并不只有寫作,也并不只有珊璞?!?/br> “沒關(guān)系的,放下寫作,你不僅什么都不會失去,還會重新?lián)碛袑懽髦獾囊磺??!?/br> “你和珊璞一起好好學(xué)習(xí),上大學(xué),然后工作?!?/br> “同樣也是在證明自己,也是要做配得上她的人,做家庭的頂梁柱?!?/br> “只是換了個方向,得到了更多的機會,也擁有了更多的退路。” “這是好事,對所有人都更好?!?/br> 李言只捂著頭,默默地聽了好久,才苦笑一聲。 “瑤瑤,你認真起來,口才還是這么無敵……” “是你自己聰明,聽得進去,繞得出來。”吳欣瑤笑道,“夢想這種東西,用現(xiàn)實隨便一澆就滅了,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沒有任何口才在里面的?!?/br> 話罷,她又貼在李言耳畔道。 “你不用立刻回答,先進屋跟珊璞商量商量?!?/br> “把寫作換成學(xué)習(xí),今后一起努力。” “如果她真的對你好,一定會同意。” “如果她不同意?!?/br> “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br> “她喜歡的是野犬?!?/br> “不是李言?!?/br> 涑…… 李言心頭一悸。 假的么? 這一切都是假的么? 當(dāng)李言不再是野犬。 這一切還存在么? “去聊聊吧?!眳切垃幣闹钛缘?,“我相信你們自己能走出來。” “不對……我總覺得……哪里不對……”李言卻只是慌張?zhí)ь^,掐著額頭道,“你把我繞進去了……我得想想……” “怎么會?珊璞也知道哪種選擇更好的?!眳切垃幦嘀鴥鹤拥暮蟊常詷O低的聲音說道,“退一步說,當(dāng)你知道她只是想和喜歡的作者在一起,如果你不是作者也就失去了魅力,不也能更清醒地面對這段關(guān)系?” “不是這么想的,不該這么想的?!崩钛允箘抛ブ^,“你這個思路毒得很……不能這樣……” 叮鈴鈴—— 電話響起。 這種時候本不該接的,但李言只想拖延一下,便立即抓出手機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 不管了,就算電話銷售也要拖幾分鐘。 “喂?!崩钛曰鸺被鹆墙油穗娫挕?/br> “那個……”一個有些猶豫,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請問是野犬小朋友么?” “樊老師?”李言張大了嘴說道,“您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哈哈,我沒事了,出院了?!狈宸暹@才舒服地笑了,“昨晚你走得太急,連聲再見都沒道,有些話也沒來得及說?,F(xiàn)在想想,怎么都憋得難受,這才找小島要來了你的電話,不打擾吧?” “不打擾!”李言嘴上說著不打擾,心里卻是打擾的好! “行,我長話短說,兩件事?!?/br> “一,我準備發(fā)展你進作協(xié),這也是文學(xué)界交流的一部分,雖然我已經(jīng)這樣了,但你思路清晰,也有成績,我很期待你與同志們的交流。” “二,我要親自感謝你。” “所有人都在消解我的意義。” “而你為我賦予了意義。” “一個人隕落了,一個人新生了?!?/br> “謝謝你,我還有半生的時間享受這次生命?!?/br> “新書在籌備了,這次穩(wěn)扎穩(wěn)打,避免一切謬誤?!?/br> “到時候無論嬉笑怒罵,任君評說?!?/br> 李言本想說,沒了那些“謬誤”,那還是樊老師么? 很快,他想通了。 “我很期待?!崩钛晕⑿χ鸬溃捌诖吹揭粋€最樊老師的樊老師。” “哈哈哈!”樊清峰大笑道,“也愿你早日放下奇技yin巧,成為最野犬的野犬!” “說到底還是看不上我現(xiàn)在的書?” “永遠看不上?!?/br> “彼此彼此。” “那,新書見?” “新書見!” “對了,作協(xié)的事……” “才疏學(xué)淺精力有限資歷不足,新書見新書見?!?/br> “好吧,新書見!” 李言放下電話的時候,手已經(jīng)穩(wěn)了。 他看著一臉不解的吳欣瑤點了點頭。 “媽,你到底還是把我繞進去了?!?/br> “林珊璞是林珊璞,李言是李言?!?/br> “我試著剝開了喵斯琪,看到了最野犬的野犬?!?/br> “野犬要寫下去?!?/br> “李言要寫下去?!?/br> “陰沉、頹廢、焦慮?!?/br> “那恰恰是我成為真正野犬之前的人生?!?/br> “我承認,如果我不是野犬的話,根本沒有機會走進林珊璞的人生?!?/br> “但我更加確定,即便失去了林珊璞,我依然是野犬?!?/br> “無論將來做什么,陰沉、頹廢、焦慮,都不可阻擋我成為野犬?!?/br> “我寧愿在最自信,最熱愛的道路上迎接困難?!?/br> “因為我清楚,我能挺過去?!?/br> 李言說著,抬臂拍在了吳欣瑤的肩上。 “不僅如此,我曾經(jīng)挺過去了,mama?!?/br> “那之后是成長、興奮和沸騰?!?/br> “請恕我無法用語言分享?!?/br> “我怕那感覺你從未體會過?!?/br> 看著重新回歸有力的兒子,吳欣瑤向后一靠,長舒了口氣。 “既然這樣,你先住回來,等你爸回來再商量吧?!?/br> “???”李言獰著臉道,“不要用這招,明明是你全權(quán)決定的。” 吳欣瑤哼笑道:“亂說,你爸才是一家之主?!?/br> “天天坐著尿尿,這會兒成一家之主了?!” 正說著。 叮咚—— 門鈴響起。 “呀,陳老師來了?!眳切垃幟ζ鹕砣ビ鞍焉鸿币步谐鰜戆?。” 李言氣勢一沉,跑去開了臥室門。 只見林珊璞正站在書桌前,偷拍著李言小時候的照片。 聽到開門聲才一嚇縮回了手。 “嗯嗯嗯?說完了么?” “你在干嘛……”李言瞇眼問道。 “沒……沒有照相……” “嗯?那就是視頻了?” “噗……”林珊璞捂嘴笑道,“誰知道你小時候就一張臭皮臉,好可愛……” “隨你便吧?!崩钛該u頭道,“以為你在貼門偷聽呢?!?/br> “母子之間的悄悄話,我還是不聽的好。”林珊璞快速走來,“怎么樣?說服阿姨了么?” “她非常難對付……倒是我險些被說服?!崩钛赃^苦惱道,“瑤瑤太過老辣,一下子把我的氣勢澆滅了,得想辦法硬燃一下……” “不然跟醬爆視個頻,讓他來作說客?” “別別別,他會拉低全體網(wǎng)文作者的形象的……” “唔唔唔,好煩啊……”林珊璞撓頭一狠,“不然……我讓我家長過來說?” “不行的,林叔叔如果是個負責(zé)的編輯,應(yīng)該更偏向于我媽那種態(tài)度……” “啊啊??!不然我讓他拉個大神過來挺你?” “大神可真閑!” 正說著,外面?zhèn)鱽砹藚切垃幍暮艉啊?/br> “李言,珊璞,陳老師來了?!?/br> 二人忙理了理衣服,并肩出屋。 來到客廳,正見陳瑜笑臉相望。 怪的是。 他旁邊還有一個中年壯漢,利索的短發(fā),滿臉的胡茬,渾身都是不好惹的感覺。 但見到李言和林珊璞,卻突然一臉饞笑,好像看到了嶄新的拳擊沙袋一樣。 即便林珊璞也知道,這樣的身材和氣勢,一定不是李言的爸爸…… 就在二人的錯愕之中。 陳瑜笑著向旁邊介紹。 “哦對,李言,就跟你母親說了,忘了告訴你?!?/br> “這位是我愛人,因為職業(yè)與你的事情相關(guān),就一起來了?!?/br> “他的筆名是……” 男人一抬手,沒讓陳瑜繼續(xù)說。 自己則揉著拳頭,惡笑著走至李言跟前,一掌狠狠拍在他肩上。 “野犬?!?/br> “你可知我是誰?” 李言張大了嘴,感受著老哥厚重的手勁兒。 原地努了很久,最后像悶爆米花一樣瞬間爆炸。 “吃魚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