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的有這項計劃，巖永琴子不清楚。

    對方一來就在試探她的記憶情況，在知道她對研究所沒有印象后，再用“您曾提議”這種說法就很微妙，N知道她無法打探虛實。

    巖永琴子看到了熟悉的臺階。

    她知道臺階盡頭是一道門，門后是升降機，升降機下去是座空曠的工廠。

    而她要挖掘的秘密，就埋藏在工廠深處——

    在夢境里，也就是她上一次到來時，N是不想讓她接近這里的。

    為什么這次反倒主動帶他們來了呢？

    很簡單，因為他們被注射了毒物。

    在N眼里，她和太宰治就是將死之人。對付快死的人有什么好顧慮和隱瞞的呢？

    所以，這也是他們接受抽血注射的原因：讓N放下戒心，更便于套話。

    研究室人多嘴雜，她又是公眾人物，很難保證不走漏風聲。

    在空無一人的地下工廠動手更合適。

    “計劃內(nèi)容不好解釋，設備都在下面，您看到就知道了?！?/br>
    像是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N邊走邊道。

    “這座設施研究的內(nèi)容是什么？”

    太宰治突然開口。

    N愣了一下，似在考慮要不要說?？赡苁窍氲椒凑麄円膊荒芑钪叱鋈チ?，還算爽快地開了口。

    “兩位應該知道，異能輸出存在極限，也就是人的rou/體極限和死亡。”

    “軍方想要找到能突破這個極限的辦法——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存在的，也就是【特異點】?！?/br>
    “特異點是更高階的異能現(xiàn)象，是兩種以上異能互相干預的結(jié)果?！?/br>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能穿破一切阻礙’的異能和‘能抵擋一切攻擊’的異能相撞，一般是更強的一方的勝出。”

    “但也存在特殊情況，也就是發(fā)展成更高階的特異點?！?/br>
    “矛與盾的原理么……”

    巖永琴子往旁邊瞄了一眼。太宰先生聽得專注，看來對特異點的事很感興趣。

    N繼續(xù)道。

    “請兩位再試想，假如這種矛盾型異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會怎樣？”

    “打個比方，‘使異能放大’的異能，假如這位異能者不斷對自己使用該異能——”

    太宰治摸著下巴地喃喃，臉上浮現(xiàn)帶有破滅預感的微笑。

    “自取滅亡么……呵呵……”

    “對，這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毀滅異能。因為人體無法承受特異點的能量，一旦發(fā)動，就是自取滅亡?！?/br>
    “這種特異點被稱為【自我矛盾型特異點】，這樣的異能者被稱為自我矛盾型異能者?！?/br>
    巖永琴子不由得套用進她熟悉的兩位異能者身上。

    太宰先生肯定不是自我矛盾型異能者，一用就無效化啦，可以說是究極反異能了。

    中也先生呢？他能cao縱重力，假如他用異能讓自己身上的重力無限加大……這么想來，中也先生是不是也算自我矛盾型異能者？

    N的話音戛然而止。

    “到了?！?/br>
    他站在升降機門前，和煦的表象撕裂了一角，顯得有幾分詭異，望著他們的眼神仿佛他們即將踏入的是《神曲》中的地獄之門。

    “東西就在下面?！?/br>
    “請吧。”

    走出升降機后，N沒有帶他們到工廠深處，而是一個夾層的房間。

    燈光亮起。

    房間是俯瞰工廠的觀測室，視野遼闊。隨著工廠內(nèi)的燈光一排排亮起，巖永琴子看到了讓人脊背發(fā)涼的一幕。

    不止她夢中的黑色圓筒，工廠深處的黑暗里原來還排列著這么多的實驗圓筒！

    一個個由地板延伸至天花板，宛如整齊劃一的小白鼠實驗。

    ——只是實驗的對象，是人。

    有的是青年的，有的是少年，甚至還有幼童。

    他們浸泡在黑藍色或是透明的溶液中，穿著實驗用的合成樹脂外衣，全都瘦得皮包骨頭。

    他們蜷縮著身體，脊背連接著數(shù)根藥液管，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神情卻完全沒有睡覺時那種放松，反倒像是下一秒就要裂開來。

    “開始吧。”

    N對著一處對講裝置道：“確認深層異能解除密碼。”

    燈光集中在一處透明容器上。

    里面是位相貌普通的青年，他睜開眼。

    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金色洋幣墜入溶液中，落到青年腳邊。他沒有撿起，空洞的表情里流露出微弱的抵觸。

    N不悅地皺眉。

    “注射10毫升米達克。”

    對講裝置傳來聲音：“可是心跳已經(jīng)……”

    “死不了的，注射?！?/br>
    容器里的青年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失去了焦距，神色就像是內(nèi)臟被焚燒一樣痛苦。

    他張大嘴，發(fā)出了聲嘶力竭的嘶吼，然而隔著容器什么都聽不到。

    即使被折磨的對象是小白鼠，普通人看到都會于心不忍。

    N的臉色卻絲毫未變。

    “再注射20毫升?！?/br>
    巖永琴子臉色冷了下來。

    “請停下?！?/br>
    “不會有事的，您放心?！?/br>
    N盯著界面沒有轉(zhuǎn)身，聲音平靜無波，帶著看實驗數(shù)值一般的冷漠。直到青年顫巍巍地撿起了洋幣，他臉色才緩和一點。

    “解除異能密碼?！?/br>
    青年沒有動作。于是N下令輸入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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