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很吃驚吧？”惡念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但那一條條黑色的鎖鏈緊緊捆住了她，令她不能再向前。惡念也不在意自己被困住的事情，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看，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她這種人，你很討厭吧？，偽善得很?！?/br>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

    惡念這么貶低王雪，不也是在貶低她自己嗎？她剛剛也說了，善惡之間的界限已經(jīng)模糊掉了。

    惡念低低笑了起來，十分嚇人。

    從咧嘴笑著變成捧腹大笑，惡念的舉動令人費解。

    “一個人，是啊，你說的對，我們是一個人?！睈耗钚Φ醚蹨I都要出來了，卻在下一秒笑容戛然而止惡狠狠的看著王雪：“毀掉這個不該存在的世界！”

    王雪聞言眼眸一顫，緩緩閉上了眼睛，之前還額外堅定的她在這一刻猶豫了。

    “有小蟲子進來了啊?！睈耗钅芨袘?yīng)到整個陰面世界的動靜，臉色變得古怪，而后笑了起來催促道：“你可要盡快做出決定啊?！?/br>
    “仙人你可已經(jīng)回不去了?！?/br>
    夏瑜感覺到惡念最后補充的一句話令王雪情緒更為紊亂，她心道不好，連忙做出了與惡念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

    “王雪你冷靜一點，沒必要這么做的，我們可以一起去尋找找補救的辦法的！”

    惡念看了眼夏瑜，并未對她做出什么不好的舉動，而是對王雪說：“神像已經(jīng)回來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是跟著我被關(guān)在這里永不見天日，還是糾正自己曾經(jīng)放下的過錯，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要想清楚啊。”

    惡念故意在擾亂王雪的心情，令她緊張，引導(dǎo)她的決定。夏瑜明知道，可是也無法阻止她已經(jīng)說出口的話。

    夏瑜急道：“王雪你冷靜一點，我相信你是沒有錯的，根本沒有什么回不回去，你做的已經(jīng)夠好了！”

    “三年前你費盡心機打開一道口子，從今往后可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br>
    惡念的話句句都有理，如果是夏瑜，她也會很難抉擇或許會自私一把，她自己都會這么想，更別去說王雪了。

    口口聲聲勸著王雪，可是夏瑜自己都有些心虛，阻止她毀掉陰面世界，代價卻是她永遠被鎮(zhèn)壓在這里忍受著孤寂絕望，防止被同化直至滅亡。

    這種痛苦需要忍受無盡歲月。

    這種抉擇擺在前面實在痛苦。

    怨氣組成了這個世界，如今已經(jīng)有尾大不掉的跡象，帶來的就是無比痛苦的抉擇。

    惡念一言一語的挑撥，夏瑜一句一句的勸著，越勸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聽著惡念的話她都無話再勸，自己都被惡念說服了。

    王雪一直都面無表情著，惡念的話也好，夏瑜的話也好，她都好像沒聽到一樣如同一個雕塑一動不動。

    “……我，尊重你的選擇?！?/br>
    夏瑜覺得自己是一個自私到極致的人，這時候就應(yīng)該利用王雪，利用她對自己有的感情讓她做出選擇。

    可她心軟了。

    眼兩條路，另一條是生不如死的死路，硬要逼人往死路上走，夏瑜于心不忍。

    她再狠也沒有打算害死一個人，這個人還和她關(guān)系不錯。

    夏瑜會站在別人的位置上思考問題，她只是想想王雪將要面臨的一切，心里就止不住的發(fā)毛。

    她很佩服獨自一人鎮(zhèn)守在這扭曲世界里整整三百年的王雪。

    “你愿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良久后，王雪的聲音傳到了夏瑜的耳朵里，她還沒有做出抉擇，似乎是在考慮自己的態(tài)度。

    夏瑜沖她微笑，雖然思緒紛飛著，但此刻只能把那些雜亂的思緒都按下去。

    “我很感興趣?！?/br>
    “那是一個亂世，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的時代，現(xiàn)如今的人已經(jīng)不相信鬼怪之說，可在三百年前乃至更久遠的時代這些東西卻是真實存在的?！?/br>
    王雪緩緩的把三百年前的事情道來，就像是鋪開了一張記載著亂世的畫卷。

    “無人知道他們是如何誕生的，寺廟里的和尚，道觀里的道長，那些求神拜佛的人其實都只是凡人，根本沒有和鬼怪搏殺的本事?！?/br>
    “幸運的是鬼怪的數(shù)量有限，而在與之對碰中，人們也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一些克制鬼物，鬼物所厭惡的存在?！?/br>
    夏瑜實在忍不住，不好意思的打斷了她：“真的有鬼嗎？”

    王雪搖頭，道：“說鬼也沒錯，但并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種人死了以后變成的鬼。鬼怪是從怨氣中誕生出的新物種，你之前見過的無面人亦是其中之一。”

    “盛世鬼怪辟易，而亂世帶來的不僅僅只是戰(zhàn)爭和瘟疫，鬼怪也會在這種環(huán)境下大量滋生，四處禍害生人，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根本沒有活路。”

    “所以每一次戰(zhàn)亂，他們都會以最短的時間結(jié)束亂世。三百年前，戰(zhàn)爭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

    王雪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和普通人不一樣，我并不是凡人，我擁有著他們難以想象的力量。他們把我當(dāng)成是神的降世，是來拯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薩，親眼看到了亂世的慘象的我也在這種輿論環(huán)境下堅定了救世的想法，堅信自己將是拯救他們的圣人?！?/br>
    王雪笑了，笑得很難看：“所以我沒有過去，亦……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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