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8節(jié)
“好叫你知道。”曹壽俯身在頂嘴向他的人臉上拍了拍:“我會去向竇太主討問這個問題?!?/br> 跪下的人以為他是態(tài)度軟化了,剛要致謝就聽他繼續(xù)道:“既然應(yīng)是尋靠山算賬,那我找個竇太主也沒用,??傄枂柛]老太太,我漢律到底還有沒有頂點用了?!?/br> 遠(yuǎn)處,平陽侯府的親衛(wèi)們終于是到了,得了消息的平陽公主同樣騎馬來此,身前還坐著不放心不下非要再來的曹襄。 母子兩同進(jìn)了馬車看曹盈狀況,再出馬車時,任誰都能看得出事情不會被姑息了。 第22章 公道 何必如此咄咄 回了平陽侯府,將曹盈安置下,又尋了醫(yī)師來為她和衛(wèi)青看傷。 平陽公主與曹襄在一旁守著,曹壽便沒有再耽擱,立刻行動了起來。 按道理說,他手中對付館陶公主最好的籌碼,就是曹家的人脈。 館陶公主和太皇太后實際真論下來不過是外戚。 勢大是真的,但如今館陶公主知法犯法,被曹襄拿捏住了把柄,他糾結(jié)一波世家子弟去施壓,也能逼著太皇太后秉公辦事。 然而曹壽沒有先去找世家故交,而是選擇先去謁見了劉徹,預(yù)備將事情來龍去脈與劉徹說了。 作為父親,他當(dāng)然是想要為曹盈討慧公道,但是作為平陽侯的清醒也還是在的。 世家宗族們確實能幫自己一起向太皇太后施壓,但若是繞過劉徹先自行這么做了,等同就是世家與皇家相持。 各個世家的勢力都頗大,真拉成一條線顯得氣勢磅礴,可以與太皇太后相抗,卻也會惹劉徹不喜。 即便劉徹與館陶公主不對付,但只要看到這架勢被拉出來,難免會對世家生出忌憚,相當(dāng)于是把劉徹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完全不值當(dāng)。 且想要繞過這一環(huán)節(jié)也簡單,只需往劉徹那里一趟。 得了劉徹的首肯,那便是理所當(dāng)然地聽命行事了。 劉徹本就惱恨館陶公主和太皇太后對他的制約,如今可名正言順地反擊,不可能不愿。 甚至能出這口氣,說不定還會與曹壽親近些。 果然,劉徹本是百無聊賴地在書房與韓嫣玩著投壺,聽是曹壽入宮拜見,又聽了一耳朵是什么緣故,當(dāng)即就將箭棄了,著人將曹壽領(lǐng)了進(jìn)來。 聽曹壽講館陶公主派出的人竟真的去了他的上林苑,哄騙衛(wèi)青試圖劫殺,劉徹登時大怒。 “她怎么敢有這樣大的膽子,我羽林軍中的騎郎也是她起意就能去殺的?” 憤惱過后,他似乎才想起了衛(wèi)青是他從平陽侯府提攜出的少年郎,且是如今懷孕衛(wèi)子夫的弟弟。 這便是事出有因了,必又是因阿嬌母女兩的嫉妒心了,劉徹心中更添了些厭惡。 但要說為此大動干戈,去尋館陶公主麻煩,他心中還是差股勁,因而只是琢磨如何做才能反治她一波。 “皇后倒真是霸道?!表n嫣向曹壽勾起唇角,他也被阿嬌為難過幾次,不吝向他賣個人情:“看衛(wèi)美人不過眼,便將她無辜的親人也牽扯進(jìn)來。” “先別叫衛(wèi)子夫知道了。”劉徹吩咐道:“她如今懷有身孕,若得知衛(wèi)青遭劫,因悲傷了身就不好了?!?/br> 因著衛(wèi)子夫,劉徹到底又敷衍般地加問了一句:“衛(wèi)青如今情形如何了?” 在他想來,既然曹壽去救援了,衛(wèi)青應(yīng)沒什么大礙才對。 “醫(yī)師看過了,雖然受了多處傷,但好在沒傷到要害,并不致命也不至于殘疾,修養(yǎng)一陣便可恢復(fù)了。” 曹壽詳細(xì)說完衛(wèi)青的事,又露出些郁郁的神情,沉默了。 劉徹覺出了些奇怪,便向他問道:“平陽侯是否還有什么未告知朕的?” 若只是衛(wèi)青受傷,應(yīng)還沒有嚴(yán)重到要曹壽親自向他來告,曹壽也不會為此郁悶煩惱。 且如今天寒,常日稱病的曹壽無緣無故的,怎么會往上林苑去? “盈盈這次去尋衛(wèi)青,碰巧撞上了這件事,也受了傷?!辈軌鄞鬼?,仍然難以掩飾痛心。 “盈盈也傷著了?”劉徹聞聽這話,一拳捶在了桌案上,震得桌上的東西都抖了一抖:“她還只是個稚齡孩童??!” “她左額上劃了個口子,流了一臉血,醫(yī)師說傷得深,怕是有可能留疤。”曹壽說的是事實,卻也有所掩飾:“她心善想救衛(wèi)青,那些渾人知她是翁主卻沒放在眼中,害她摔下啦馬車?!?/br> “好啊好??!”劉徹怒極反笑:“朕的好姑母當(dāng)真是要翻了天去啊!” 侍候著的宮人們連忙勸他息怒,莫要傷到他自己,劉徹卻是不理,自榻上扯了厚重的斗篷披上,道:“阿姐怕是難過極了,替朕備馬,朕要去平陽侯府一趟?!?/br> 房間內(nèi),曹盈臉上的血跡已被用潔凈的軟布沾水擦拭干凈了。 劉徹進(jìn)房門,見了那銅盆中扔著的血色軟布,知曉曹壽并非虛言,臉色更差,大步來看曹盈狀況。 曹盈的傷上了藥,才纏上了繃帶。 她臉本就小,此刻被繃帶纏了小半張臉更顯得可憐。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她額上的口子自發(fā)鬢角拉至眉骨盡頭,雖只是皮外傷,卻離眼睛相差不遠(yuǎn),極其兇險, 只是曹盈上藥時仍是未哭,平陽公主見了心顫,替她將淚都流了。 此刻見劉徹親自來了,她心中的委屈無法再壓抑,也不想再壓抑了,直要向劉徹跪下,與他相求一個公道。 劉徹連忙托住她,沒有許她跪下。 他心中仍有些猶豫,蟄伏這許久,好不容易最近才松動自由些。 忽然又去頂撞太皇太后,他緩和關(guān)系的舉措便都算是白費(fèi)了。 曹盈聽見他們這動靜緩緩睜開眼,輕聲向劉徹喊了聲舅舅。 劉徹心中觸動,原本的猶豫重被悲憤替代。 自己可憐可愛的外甥女都被傷成這樣了,館陶公主總是需付出代價的。 與太皇太后撕破臉便撕破臉吧。 “陛下無需擔(dān)憂,盈盈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她受了傷,自然該我這個父親來為她出頭。” 曹壽打斷了劉徹的想法,仿佛是體諒他的處境般,提出了他的方案:“這次館陶公主的行為觸犯漢律,絕不能請恕,但她到底是陛下的姑母,陛下怕是為難。且讓我去與太皇太后相談吧?!?/br> 這既可以向館陶公主出一口氣,又不會讓劉徹與太皇太后再次鬧僵。 沒有不答應(yīng)的理由。 劉徹愛憐地輕觸曹盈完好的半張臉,答允了下來。 得了他的允,曹壽當(dāng)即就伙同了其余幾個曾受館陶公主壓迫的世家,向太皇太后上書請求嚴(yán)懲。 隔日,曹壽被太皇太后召見,她沉著臉問:“平陽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我不過是在求一個公道。”曹壽沒因她的話語而動搖,道:“總沒有讓罪魁禍?zhǔn)族羞b于漢律外的道理?!?/br> “平陽侯拉攏其余世家一起求公道的事,陛下是否知曉?”太皇太后略有些嚴(yán)厲地質(zhì)問曹壽,試圖將曹壽求公道的行為上升至世家與皇家的對峙。 然而曹壽已先一步料到,早得了劉徹的允,因而只道:“陛下明智幫理不幫親,我稟告后自然是站在漢律一邊的?!?/br> 太皇太后一噎,這話說得毫無漏洞,她都不知該怎么反駁。 她覺著自己的衣袖似乎被扯了扯,曉得是館陶公主在忐忑不安,心中也有些氣。 昨日平陽侯曹壽上書前,館陶公主遲遲未等到仆人們回稟,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妙,先一步進(jìn)宮老實向她說了這件事。 她雖然氣館陶公主因一時之氣就荒唐去上林苑要殺衛(wèi)青,但是也不忍真讓自己的女兒依法判處。 謀殺朝廷官員,這罪名若真壓在館陶公主身上,她連太主的名號怕是都要被褫奪。 因而她皺起眉頭,先緩和了語氣,勸曹壽道:“平陽侯何必如此咄咄,劉嫖確是一時糊涂行事了,但也是出于愛護(hù)女兒的一片心,平陽侯也有女兒,應(yīng)能體諒。既然衛(wèi)青沒出什么大事,便從輕罰吧?!?/br> 曹壽幾被太皇太后這話氣笑。 他體諒什么,曹盈就是因館陶公主搞出的這事才受了傷。 女兒家的容顏最重要,若是真的額上留疤,往后自己不在,護(hù)不住她了,又不尋到高門大戶的好夫家愛護(hù)她,館陶公主如何擔(dān)? 太皇太后能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多半都不知曉曹盈也留了傷吧。 曹壽想得明白。 他上奏的書簡上自是什么都寫了,但是太皇太后眼神不好,有館陶公主在她身邊,怕是那書簡都是被館陶公主拿捏著了。 這也是玩爛了的套路,只是對他卻無法奏效。 館陶公主以為她坐鎮(zhèn)這里,自己便不敢將事情當(dāng)面說清嗎? 曹壽拱手向太皇太后,問道:“太皇太后既說出為女兒考量的話,那怎么會不知我家盈盈也因太主這次犯下的事受了傷?我為盈盈考量,才更加要求嚴(yán)懲。” 太皇太后稍稍一愣,微微偏頭向館陶公主的方向。 曹壽的書簡是館陶公主向她讀的,只寥寥幾言提了館陶公主仆從們試圖約殺衛(wèi)青未遂的事,說是如今人犯全已被暫時收監(jiān)平陽侯府。 至于旁的,便只有他們這些世家族長們向自己施壓的話了。 若是曹盈受傷這樣的大事,曹壽不可能沒寫,只有可能是館陶公主特意瞞下了。 她這女兒還特意推卸責(zé)任說是世家這次為一個小小騎郎出頭,必然是要借題發(fā)揮,對她母女二人不利,鼓動著她來應(yīng)對曹壽。 翁主受傷和騎郎受傷孰輕孰重,館陶公主心中不可能沒有數(shù),卻耍小聰明想要略過這一篇,以至自己現(xiàn)下面對曹壽陷入被動。 太皇太后心中一刺,衣袖再次被拉動,她卻已是不愿理會了,向曹壽問道:“曹盈這次受傷可重?” “傷在了額上,醫(yī)師說怕是可能要落疤?!?/br> 曹壽寥寥一句就讓太皇太后知他怒火到底從何而來了。 不至一歲的幼童,館陶公主這做長輩的竟也迫害,太皇太后再對這女兒偏愛,到底也生出了憤惱。 然而憤惱歸憤惱,要與館陶公主計較也是之后的事,當(dāng)下卻是不可能應(yīng)曹壽所求嚴(yán)懲的。 太皇太后長嘆一聲,沒有再擺出架子,只如同一個沒能教導(dǎo)好孩子以至孩子犯錯的母親一般:“可憐了那孩子了,是否有我能彌補(bǔ)的?” 她怕曹壽拒絕,便又殷殷勸道:“罰劉嫖自然是要罰的,但比起讓她受處罰,還是曹盈那邊更重要吧?!?/br> 這便是要做利益交換了,以館陶公主受輕罰來換對曹盈的彌補(bǔ)。 曹壽本是不準(zhǔn)備理會的,畢竟平陽侯府能給曹盈的已經(jīng)不少了,然而聽太皇太后提到曹盈周歲后將被她養(yǎng)在身邊,又陷入了沉默。 他家盈盈到底往后還是需看太皇太后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