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6節(jié)
曹盈吩咐了車夫追著,便回了車廂中合眼一會兒,試圖緩解眼前發(fā)黑的癥狀。 貓兒感受得到她的不適,也表現(xiàn)出了些焦急,喵喵著用軟乎的rou墊輕拍了拍曹盈的肩。 “我沒事?!辈苡犻_眼,捉了它的小爪子,勉力笑了笑試圖安慰它,可她身子的顫抖卻出賣了她。 貓兒喵嗚了一下,沒有再打擾她,團在她的胸口,安靜地做一個發(fā)熱源。 曹盈胸口稍暖,心也暖了些,拉扯在她腦中的那根線有所放松,疼痛也輕了。 她慢慢地呼吸著,擔憂卻絲毫未減。 希望還來得及。 第20章 受傷 她所想到的辦法 衛(wèi)青已經(jīng)有些精疲力竭了。 館陶公主派來邀他的仆從不許他騎馬跟隨,他就只能穿著一身盔甲快步跑著,跟在他們馬匹后面。 他倒也猜出這是館陶公主為了女兒,故意向自己發(fā)泄怒火。 但衛(wèi)青思索著這樣能館陶公主消消氣也是好的,總歸比讓懷孕的jiejie受折磨來得好些。 因而他雖追得小腿都有些抽筋了,卻也仍咬著牙跟著。 他大口喘著氣,吞入肺中的冰冷空氣如同刀子般自他喉道一路往下刮,帶起一陣血腥味,他也只能咽下。 往日里讓他驕傲的盔甲此刻也成為了了沉重的負擔,抵擋不住寒冷反倒叫他跑得越發(fā)艱難。 衛(wèi)青跑得有些麻木了,一雙眼望著馬隊的方向,腿機械地邁著。 身旁還有個騎著馬的仆人,不時甩鞭,罵罵咧咧地催促他,讓他跑得更快些,嘴中說著不能讓館陶公主等他的話。 這當然只是借口,可衛(wèi)青連思考的精力都沒有了,只得在他催促下繼續(xù)跑著。 終于,他們停了下來。 衛(wèi)青以為他們終于折磨夠自己了,慢慢也止了步子。 站定原地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一雙腿都失去了知覺,若不是憑著意志力強撐,他怕是已經(jīng)倒下了。 “是要休息嗎?”他沙啞著聲音去問身側那個下了馬的人,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寒光。 衛(wèi)青反射性地抬起手臂去擋,刀刃便劈砍在了他所穿的盔甲上。 只聽“噌”的一聲響,盔甲抵擋住了這一擊,可力道卻也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然而他沒有再呆愣的時間了,這人的下一刀已經(jīng)接著向他劈下了。 衛(wèi)青終于明白先前他們逼迫自己奔跑的用意了,此刻他的腿已經(jīng)抬不動步子逃離了,只得抽出腰間所配長刀應對。 他在羽林軍中練得武藝不弱,又穿著一身盔甲,這個人無章法的劈砍沒法傷害到他,若單對單,說不得他還能取勝。 可在場的又不僅僅者一人,先前在他前方的那十余人都已經(jīng)下了馬,各自拿了武器,嬉笑著圍聚了過來。 這些人是要殺他。 積累的疲憊感讓衛(wèi)青連憤怒都生不出了,只是有些絕望——他沒想到館陶公主會做的這么絕。 雙拳難敵四手,他的武藝再高超,遲早也會被這些人耗死。 但是他不想死。 即便此刻的他已幾乎陷入死地,他也想搏一搏活下去的可能性。 衛(wèi)青一邊扛著四面八方攻向他的刀刃,盡量護住自己,一邊轉(zhuǎn)動腦筋試圖找到一條生路。 向這些人跪地求饒他是做不到的,且這些聽命行事的人本也不會因他的哀求就放過他。 而若全憑打斗,他自問也沒有以一勝十的本事——十死無生,衛(wèi)青面對的局面就是這樣。 但是他眼中的火光并沒有因知曉現(xiàn)實而黯淡下去,若這些人非要取他的性命不可,他必然也要他們付出代價的。 衛(wèi)青奮力與他們拼著命,可頗有些已經(jīng)什么也顧不得的意味。 然而這些人卻沒有想一下就弄死他,戲謔地劈砍戳刺著他身上并不致命的位置,仿佛殺死他之前還要折磨他一番。 眼瞧著衛(wèi)青漸漸負傷流血,他們還嘲笑起了他來。 然而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自他們先前來時方向漸漸迫近的馬蹄聲讓他們意識到了不妙,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有變數(shù),領頭人當下就要解決掉衛(wèi)青。 可是衛(wèi)青同樣聽見了這援救的聲音。 他的心中重燃起了希望,身體也迸發(fā)出了力量,原本已經(jīng)沉重得抬不起的手臂又堪堪舉起,扛住了朝他劈頭蓋臉落下的致命一刀。 館陶公主府上的仆人們越急著要殺他,手上動作就越錯,竟是讓疲憊至極的衛(wèi)青硬生生扛了下來。 而沖在最前的公孫敖終于看到了自己這兄弟身處的危險狀況。 他原本還忐忑要被問罪的心情此刻全被憤怒取代,怒吼一聲揚鞭疾奔。 及到衛(wèi)青身側時,公孫敖也顧不上勒馬了,直接將距衛(wèi)青最近的那人撞飛了出去。 他們這些羽林軍雖然沒有上過戰(zhàn)場,但是為守衛(wèi)劉徹安全,到底是每日cao練著的,比起館陶公主府上這些家仆強得多。 但人數(shù)上到底還是有些差距的,戰(zhàn)在一處也沒能取得什么壓倒性的優(yōu)勢。 今日春節(jié),當值守衛(wèi)上林苑一邊入口的本就只有六個人。 一人是如今奄奄失了力氣的衛(wèi)青,一人送了曹襄去尋援,此刻公孫敖四人一邊要護著衛(wèi)青,一邊要打斗,實在有些不易。 而館陶公主府上傭人似乎也是得了死命令的,必是要殺了衛(wèi)青不可,此刻雖然已有人重傷倒下,他們也不愿撤走。 曹盈的馬車此時才堪堪來到地方。 她克制著身體的不適,逼迫自己站起身,讓車夫?qū)⑵疥柡罡鞄梦杵?,引得了館陶公主手下人的注意力。 這些人為館陶公主效力,本身也都有些權力。 他們并不覺得殺了一個幾乎等同白身的衛(wèi)青會如何,也敢與公孫敖等羽林軍騎郎打斗。 反正有館陶公主罩著,在這離長安還有段距離的荒郊野外,死幾個人便死幾個人——若是全能弄死了最好,也省得有人與他們對證。 然而平陽侯府曹家的威望,他們還是知道的。 雖然如今曹家當家人曹壽是個病秧子,但是曹家在世家中人脈極廣,又是迎娶了平陽公主的,不能不讓他們忌憚。 領頭人略一沉吟,呼喚著其余人都與公孫敖他們拉開了些距離,也將重傷的兄弟抬到了后方,皺著眉瞧著馬車的動靜。 一面旗幟而已,未必就真是平陽侯府的人,說不得只是公孫敖等人嚇唬自己的手段。 即便真是平陽侯府的馬車,車上所乘的人是誰,也決定了對他們的威懾力。 公孫敖等人稍有了喘息之機,連忙攙扶起衛(wèi)青,向馬車的方向退了退。 曹盈仍在車廂中,知曉這局面維持不了多久。 單憑一面平陽侯府的旗幟不可能完全鎮(zhèn)住這些人,她只得咬著唇自己走了出來。 小小的女童穿著富貴,懷中還抱著只貓兒,一看便是平陽侯府精心嬌養(yǎng)著的女兒,讓領頭人信了這馬車的來歷。 可是她的出現(xiàn)也證明此刻在的僅只有她,一個不滿周歲,軟弱可欺的女童。 這樣稚嫩的孩子所說的話,是不會被取信的。 只要不傷了她,將衛(wèi)青帶走再動手,館陶公主吩咐給他們的任務依然可以完成。 他們又蠢蠢欲動了起來,曹盈早預料到了會引發(fā)這樣的結果,連忙在他們行動前,軟聲讓公孫敖將衛(wèi)青搬上了自己馬車。 她此刻就是公孫敖他們的救星,七手八腳將衛(wèi)青抬上馬車,又各自護衛(wèi)起了馬車。 確認了她是誰,館陶公主的手下也不好對她硬來了,但是他們是得了令必殺了衛(wèi)青的,不能硬來便想著哄騙了。 “小翁主?!鳖I頭人知的事兒不少,皮笑rou不笑地向曹盈道:“我們都是為竇太主行事的,竇太主點名要見衛(wèi)青,還請你行個方便,讓他下馬車?!?/br> 曹盈此刻在寒風中半靠著車廂,內(nèi)臟都抽搐著與她作對,能不昏厥過去便已很不錯了,哪里還能與他應話。 因而她只得寒著張臉,眼瞧著他說話,并沒有應答。 她的身份高貴,然而稚嫩嬌弱的面容并不能予這些人多少壓迫感。 很快,沒能得到回應的仆人們就失去了耐心,向馬車行了幾步。 領頭人又道:“小翁主應該是知道竇太主的吧,你該稱太主一聲外姑婆。太主是你的長輩,惹長輩不開心,可不是乖孩子應該做的?!?/br> 公孫敖因他們的迫近而緊張了起來,重新cao起了武器,卻沒太被放在眼里。 曹盈仍然一言不發(fā),小小的身子立于馬車上,無聲地阻止他們上馬車搶人。 見她仍不愿將衛(wèi)青交出來,領頭人“呵”了一聲,竟是讓手下們將武器都收了起來。 他緩步接近,視線轉(zhuǎn)向了公孫敖:“方才打斗起來,有死傷是再所難免。但如今我們都已收了武器,羽林軍們?nèi)羰窃賱拥陡陚耍删偷孟胂胱约旱那俺塘??!?/br> 這話一出,除了公孫敖外的其余三人都面露猶豫。 他們好不容易才進了羽林軍任職,方才被公孫敖鼓動,激憤下可以為衛(wèi)青出頭,但如今腦袋冷靜下來,不免都有些后悔。 館陶公主平陽侯,都是他們?nèi)遣黄鸬娜耍麄兏揪筒辉摀胶瓦M這種事里來。 因而他們也都收起了武器。 公孫敖卻確實與衛(wèi)青交情不薄,明知道這些人要致衛(wèi)青于死地,他不能坐視不理讓他們帶走衛(wèi)青,即便同僚都動搖,他也認定了這一點。 領頭人的手抓住了車沿,與曹盈不過三尺的距離,公孫敖不再猶豫,想要一刀劈下,卻是被身后三位同僚抱住了:“公孫敖,咱們可別摻和了!” 他掙扎不脫,惱恨地大罵出聲,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惡人往馬車上走。 領頭人未再將不言的曹盈放在眼里,抬腿稍避了她就要將躺在馬車上的衛(wèi)青給拉出來。 曹盈微微吸了一口氣,斂下眸子,松手讓貓兒跳落在地上,在他將進車廂時,伸手在他腿上一推。 她微弱的力氣當然推動不了一個成年人,但她原本也不是要真的推他下馬車——她所想的是自己摔下馬車。 她穿得厚,本就有些重心不穩(wěn),只稍一推她自己便歪歪地摔了下去。 這就是曹盈能想到的最后一個辦法了。 她是平陽侯府的女兒,是大漢封的翁主,這些人不能眼睜睜放任她受傷。 反正受傷也只是疼痛,而她最熟悉的就是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