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宗師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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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陸宵不見了。 她便有些惴惴不安,心底無端的升起一股煩躁的情緒來。 “陸宵!” 她又喊了一聲,長長的青石奈何橋,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散在霧里,沒個回響。 白挽瓷極討厭這種感覺,像極了她一人飄蕩在那個陌生的時空,無論她怎么喊,捶胸頓足,歇斯底里,跺腳摔桌。 都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她跌跌撞撞的伸著手,向前走,試圖能穿過眼前遮天蔽日的霧。 “有沒有人……出個聲啊,能不能……別讓我一個人,我真的……怕。” 她的聲音,仿佛丟進(jìn)了夾層的真空玻璃,根本傳遞不出去。 忽然,一腳踏空。 失重感,霍然降臨。 她還沒來的及喊出一聲“啊——”,便頭重腳輕的栽了下去。 倒是應(yīng)驗了她先前說了會掉進(jìn)河里的那段話。 她的直覺從來沒這么準(zhǔn)的。 現(xiàn)今卻準(zhǔn)了,也不知是禍?zhǔn)歉!?/br> 半空中,她胡亂的翻騰時,倒是一手勾住了奈何橋的石柱欄桿。 她略略松了一口氣,禍中有福啊。 正想手腳并用的翻上去時,她仰著頭,卻看見了立在奈何橋邊的陸宵。 白挽瓷立刻喊:“快拉我一把!” 陸宵一動不動,眼底很冷,像極了兩級終年不化的冰山。 他抬眸,雙手負(fù)在身后,立在橋邊,只是看著她。 興許是霧氣的緣故,石柱做的欄桿,附著一層淺淺綠苔,異常的滑膩。 本來扒著欄桿有五根手指,現(xiàn)已經(jīng)滑掉了兩根,僅余三根,險象環(huán)生的勾著。 白挽瓷耳邊,恍恍惚惚的有個聲音,綿軟飄忽的纏著。 “你看,他不救你?!?/br> 白挽瓷咬牙硬撐著,耳邊那聲音又顫顫巍巍的響了。 “這就是男人啊?!?/br> 白挽瓷的手指又滑掉了一根,指尖顫抖,骨節(jié)幾乎要斷裂。 她臉色愈加白了,皺著眉咬牙切齒道:“你這水鬼,想挑撥離間我和陸宵是吧,離間計這一套,早過時了!” 彼時她丟開手,回頭就想給那個裝神弄鬼的水鬼一個清澈響亮迷人的耳刮子。 不料,這一耳刮子,撲了個空。 回頭且看,哪有什么水鬼。 復(fù)又聽得那如夢如幻的聲音,哎喲喲的笑了起來。 “這不過是我的水中幻境,你所見所聽,全是你心中的恐懼罷了?!?/br> 這是她心中的恐懼么? “撲通”一聲,她落入了水里,咕咚咕咚的往下沉。 沉啊沉,不知何時,后背觸及了硬物,想必是到了底。 白挽瓷本來是極怕水的,可聽那水鬼說,所見所聽所聞,不過是一場水中幻境。 如此一來,她便不怕了。 果然她沒有淹死。 白挽瓷用手肘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環(huán)視四周,竟是一片茫茫海底。 說是海底,還是因眼前的巨大珊瑚,色彩斑斕的,不時有五顏六色的魚蝦穿過。 白挽瓷吸了吸鼻子,能正常呼吸,走了兩步,如履平地。 她默默安慰自己,不過一場水中幻境,全當(dāng)做個夢便罷了。 別怕,別怕。 沿著巨大的珊瑚走,繞了過去,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副巨大的骸骨。 這是什么的骸骨?居然如此之大。 足足有十幾層樓高。 瞧這形狀,龐大的程度,莫不是一具鯨骨? 白挽瓷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這具駭人的鯨骨。 觸及很涼。 忽然,她的心開始抽抽的疼起來。 仿佛有一根極細(xì)的銀針,一下,又一下的扎了進(jìn)去。 疼得極為厲害。 白挽瓷突然想起來,此前在洗沙城一行中,那位領(lǐng)頭人曾說,水神顧少卿,以神力驅(qū)動了一頭鯨,含水而起,自空中游到大漠,施行人工降雨,滋養(yǎng)大漠。 莫非,這頭鯨骨,便是運(yùn)水降雨的那頭鯨? 一想到這頭鯨里曾經(jīng)蘊(yùn)含了顧少卿的神力,白挽瓷便全身疼得厲害。 她一邊捂著心口,一邊蹲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不知何時,眼眶已然一片咸濕的水澤。 顧少卿……即便是用百年的時間,降雨滋養(yǎng)大漠,又如何? 以為如此,便能養(yǎng)好她心口上的那塊疤嗎? 眼前既是幻境,便是她心中所想所見。 她不是不知道,顧少卿為土淄國的大漠做了什么。 可原諒也不是那么輕易的就能做到的。 都說人的胸懷要寬,要容得下別人的錯誤。 可她就是做不到。 承認(rèn)吧,她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愛,便全力以赴的愛了,恨亦是,義無反顧。 讓她這么個一顆沙子始終揉不進(jìn)眼里的人,說算了,別恨他了,就是說不出口。 白挽瓷蹲在地上,失魂落魄。此時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有一個人,在叫她的名字。 “白挽瓷?!?/br> 這么冷清的聲音,也就只有那個穩(wěn)持漠然的少年,能夠發(fā)出來。 白挽瓷干啞的應(yīng)了一聲:“我在這里?!?/br> 冷清穩(wěn)重的嗓音,繼而又從虛空中傳來。 “你掉進(jìn)水鬼的幻境了,不要牽動情緒,不要崩潰,身心平靜,就能出來?!?/br> 白挽瓷蹲在海底,托著腮沉思。 她是想平靜,可惜眼前的畫面太刺激,根本做不到平靜。 白挽瓷委屈的說:“我平靜不下來。” 陸宵的嗓音,淡淡的飄到耳邊。 “你不要想傷心的事,想一些山水花草,海闊天空?!?/br> 白挽瓷努力的想,可偏偏你就是想什么,什么也不出現(xiàn)。 她的潛意識里仿佛有一個魔鬼,始終不讓她從不死海的海底脫離出來。 越忍著不哭,就越哭得厲害。 一包眼淚,接著又一包,簇簇直落。 好在,陸宵并沒有放棄她,極其冷靜的告訴她,每一句話里,仿佛自帶鎮(zhèn)定劑的效果。 “即便是你面前出現(xiàn)了很可怕的東西,你也不要害怕它,你抬起眼來,盯著它,告訴自己,那是假的,都是假的?!?/br> 白挽瓷按照陸宵說的,緩緩抬起眼來,盯著那副巨大的鯨骨,一字一頓的告訴自己。 “假的,陸宵說了,這都是假的!” 面前終于豁然開朗,奈何橋重新出現(xiàn)了。 原來,不知何時她竟然倒回了橋頭,而陸宵正站在奈何橋的另一端橋尾,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 她從來沒有這么想見到陸宵。 “陸宵——” 白挽瓷猛地站起來,朝橋尾那一端的陸宵,沖了過去,撲進(jìn)了他懷里。 第68章 倫家好怕怕 那頭鯨太大了,好嚇人的。…… 陸宵也沒有防備, 堪堪接住了她。 白挽瓷在他懷里嚎啕大哭,這陣仗,說出哭出了盤古開天地的架勢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