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猴兒有沈天賜和宋妍看著，顧細(xì)不用太cao心，只有陳迪這個后進(jìn)來的……

    顧細(xì)將紙卷甩得嘩嘩響：“朋友，數(shù)學(xué)二十分，你以前學(xué)過的知識都放到哪兒去了？”

    陳迪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寫試卷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他看到沈天賜那接近滿分的卷子也很崩潰好不好，也沒人來安慰他一下。

    顧細(xì)目光灼灼，陳迪瑟瑟發(fā)抖。

    接下來的日子，陳迪簡直是過得比地獄還要黑暗，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不，這只是相對于他以前的作息來說，事實上，這是無比健康的作息，早睡早起，營養(yǎng)五餐，學(xué)習(xí)拼搏，努力奮進(jìn)。

    萬玲看到皮膚狀態(tài)明顯變好的兒子十分滿意：“顧細(xì)，不管這次陳迪考得如何，沖你這么費心的份上，我都得請你吃大餐啊！”

    “那我可等著了，”顧細(xì)跟陳玲說實話，“陳迪還是有潛力的，不到最后一刻，我們都不知道他能考出什么分?jǐn)?shù)?！?/br>
    而處于話題中心的陳迪，心情則沒有這么美妙了。

    他幽怨看向?qū)γ鎸W(xué)霸二人組外加正常的楊小猴兒，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叨叨叨：“我說，你們不要考得太好行不，這樣襯得我特別無能，我才學(xué)這么點時間，拍馬也追不上你們啊……”

    對面幾人毫無反應(yīng)，可以說已經(jīng)習(xí)慣陳迪的唐僧念經(jīng)。

    沈天賜和陳迪打第一架時，更沒想過現(xiàn)在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聽他說話。宋妍沒說錯，他傻，真傻，傻到要和陳迪這個二愣子動手。

    “哥們，就問你口干不干，啊，干不干？”還是楊小猴兒先沉不住氣。

    陳迪：“還好啊?！?/br>
    他見終于有人搭理自己了，興奮道：“今晚能看你和沈天賜的連環(huán)畫連載不？”

    楊小猴兒和沈天賜合作投稿連環(huán)畫，做出來的創(chuàng)作都被錄用了，陳迪搬進(jìn)來后，他們也沒想著要怎么瞞著，自然而然地，陳迪知道了他們的作品。這之后，陳迪單方面和那哥倆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

    楊小猴兒：“顧老師今天買報紙了嗎？”每到考試這種重要時刻，顧細(xì)在他口中就成了顧老師，而不是顧嬸嬸，好像這樣不一樣。

    “買了買了，我看到了，今晚給我們劃完重點，我們就能看了?！标惖虾俸傩Φ?，手里的筆不自覺停了下來。

    看報尋找重點信息、背誦時事時每天的必修課，而進(jìn)行完這一項作業(yè)，就能進(jìn)入自由活動時間。陳迪最期待這一刻。

    沈天賜敲敲桌面，一副晚娘臉：“寫作業(yè)，你不寫完，我們大家都沒得玩?！?/br>
    陳迪撇撇嘴，鸚鵡學(xué)舌：“寫作業(yè)，你不寫完，我們大家都沒得玩……”

    這樣的后果當(dāng)然是收獲了沈天賜的瞪眼，陳迪慫，看到這個眼神，連忙低下頭去假裝很忙。

    宋妍在一旁一邊看一邊笑。

    顧惜和萬玲聊完回來，看到孩子們還算乖巧，便沒做聲，讓他們繼續(xù)自習(xí)，雖然每個人的進(jìn)度不一樣，但總是需要自己梳理內(nèi)容的時間。

    差不多到了吃完飯的時間，剛擺好筷子，院門被敲響。

    “嬸嬸，我和叔叔來看你來了？”

    楊小猴兒自動起身，朝門外嚷嚷道：“萌萌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來都來了，只想看嬸嬸，不想看哥哥jiejie們嗎？”

    門吱地開了，萌萌銀鈴般的笑聲傳進(jìn)來：“看看看，都看！”

    顧細(xì)搖頭失笑，從廚房探出頭來：“吃了嗎？”

    沈青松跟在萌萌身后，提著一大袋東西，好幾天不見他。幾天前他說要去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估計今天一回來就過來了。

    “媽讓我?guī)Ыo你們的。”

    顧細(xì)一看，是一些新鮮蔬菜，這個時節(jié)可不容易弄到：“他們怎么不留著自己吃？我們這邊還有大白菜?！?/br>
    “家里有，放心?！?/br>
    沈青松見廚房只有他們兩人，一把抱住人，將頭埋在她肩膀，顧細(xì)都能感受到他溫?zé)岬谋窍娫诓鳖i處，癢癢的，熱熱的。

    “這次任務(wù)順利嗎？”顧細(xì)拍拍他的背。

    “順利?！?/br>
    兩人黏黏膩膩的，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咳嗽聲。

    陳迪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jìn)來：“那個，顧老師，沈叔叔，他們讓我過來問你們，還要不要吃飯？”實際上，是他猜拳輸了，只能愿賭服輸，過來當(dāng)這個閃亮的電燈泡。

    真想不明白，他爸媽一天恨不得吵八百遍，怎么到了沈叔叔和顧老師這兒，就跟隔壁家剛談朋友的小情侶一樣。

    顧細(xì)托起沈青松的臉，朝外面道：“知道了，就出去，你們先吃?！?/br>
    “好咧！”

    沈青松真誠說道：“我覺得，可以適當(dāng)來點體育課?！?/br>
    所以，晚飯休息半個小時后，沈青松給孩子們來了異常愛的cao練，除了小妍，三個男生癱成三條咸魚躺在地上。

    陳迪：“沈叔叔，你比我爸還厲害，還兇殘，我……”

    沈青松：“我覺得，讓你還有力氣說話，就是我的失職?！?/br>
    楊小猴兒立馬捂住陳迪的嘴巴，這哥們怎么老在沈叔叔的底線上蹦噠？他都懷疑陳迪這些年是怎么在父母手底下生存的，怕是每天都竹板炒rou吧。

    顧細(xì)輕咳了聲，讓沈青松適可而止。雖然幾個孩子的確有點欠收拾，但考試在即，還是等考完了再收拾吧。

    “家屬區(qū)來信了，比以前多花了一輩時間才到我們手里，可見這段時間郵政有多么忙碌?！?/br>
    顧細(xì)和沈青松在外面散步聊天。

    沈青松：“我經(jīng)過時看到了，現(xiàn)在還是很多人?！?/br>
    “幸好我們當(dāng)初資材寄得早，要不然白白浪費了那么多的復(fù)習(xí)時間，也不知道穆老師她們復(fù)習(xí)得怎么樣?！鳖櫦?xì)感嘆，一步早，步步早，一步遲，步步遲，正是時間就是機會呀。

    而穆老師這邊，還算順利。

    羅主任收到顧細(xì)寄來的資料，第一時間將家屬區(qū)有意高考的人聚集起來。

    高考消息傳來時，他們也很興奮激動。而現(xiàn)在，看到實打?qū)嵉膹?fù)習(xí)資料，那叫一個歡欣鼓舞。

    穆老師捧著一本數(shù)學(xué)題庫視若珍寶：“我就知道，顧老師肯定沒忘記我們?！?/br>
    羅主任順勢看向眾人：“今天這些資料，都是顧老師費勁千辛萬苦，第一時間寄到我們手里的?！?/br>
    “顧老師都已經(jīng)幫我們幫到這兒了，我希望大家都爭點氣，好好復(fù)習(xí)，好好高考！”

    士氣一下子被踢了起來，家屬區(qū)許多人聽說了顧細(xì)幫了大忙，連忙整理家中的存貨，準(zhǔn)備寄去給顧細(xì)。

    楊大娘和楊豐收道：“離了這兒遠(yuǎn)，說實話，幫我們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小顧可真是記掛著我們啊?，F(xiàn)在小猴兒還住在她家，這可真是……”她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顧細(xì)。

    楊豐收擼了一把白頭發(fā)，“日后總有機會的，等——”等什么時候需要他們幫忙，可是小顧貌似也不怎么需要別人幫忙。

    “反正啊，我們得這份情放在心上。”

    ……

    寒冬臘月，天黑得早，亮得晚，顧細(xì)這天起來做早飯時，天空還是漆黑一片，只有遠(yuǎn)遠(yuǎn)的一顆寒星掛在天邊。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她想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青松徑直走進(jìn)來。

    “你打著手電筒來的？”

    “嗯?！?/br>
    沈青松接過顧惜手上的揉面工作：“今天路上有很多人。”不用問，肯定都是因為高考才起這么早的。

    顧細(xì)根據(jù)孩子們的口味做好菜碼，幾個男聲只要有rou就行，那就將豬骨rou燉得軟爛，加上白菜絲。宋妍喜歡吃菌菇的，那就是菌菇木耳菜絲。

    這頓不用太豐盛，反而會比平常簡單點，穩(wěn)妥為主。

    當(dāng)院子里響起乒呤乓啷的動靜，顧細(xì)就知道孩子們起來了。

    她將面條端到餐桌，涼一會正好入口。

    “顧老師，早上好！”

    陳迪直接在三級臺階跳下來，顧細(xì)的眼神一掃，他立馬站直，條件反射：“我知道錯了！”

    顧細(xì)今天懶得和他計較：“快點過來吃早餐，把你的袋子給我看一下?！?/br>
    把四個孩子的考試袋都檢查一遍，顧細(xì)這才坐下來吃飯。

    再多的話也不用在現(xiàn)在叮囑，她只道：“放松點，相信自己?！?/br>
    考場離家里很近，干脆走過去，順便熱熱身。

    沈青松指了指后面，顧細(xì)回頭一看，好家伙，萬玲兩口子像是做賊那樣跟在他們后頭。

    見顧細(xì)看到他們，還朝她擺擺手。

    顧細(xì)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按照萬玲的要求，沒和陳迪說他爸媽來了。

    幾個孩子在嘰嘰喳喳說話，看上去不像是緊張的樣子，顧細(xì)這才有心情看向四周。

    趕考的人很多，有的滿臉疲憊，有的拿著書一邊走一邊背，有的一臉興奮，有的是獨自一人走，有的是好幾個人圍著一個人走，世間百態(tài)，也不過如此，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際遇，但卻會在某個時間點聚集。

    考場里面除了考生都不能進(jìn)，顧細(xì)給宋妍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又拍拍幾個男生的肩膀：“好好考，我們在這等著你們出來?！?/br>
    沈天賜和宋妍看上去都很淡定，楊小猴兒是有點興奮，而陳迪直白道：“為什么不能今天一上午就考完？”早死早超生啊。

    皮松了，得緊緊。

    顧細(xì)指指四周：“這么多人和你們一起考，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都不為過，陳迪，待會好好看看你四周坐的都是什么人，他們比你年紀(jì)大還是年紀(jì)小，看上去的狀態(tài)比你好還是比你不好。想好你這段時間為什么這么拼命學(xué)習(xí)，是為了你父母嗎，還是為了你自己，想清楚，再寫你的名字到考卷上。”

    陳迪老老實實應(yīng)是。

    目送幾個孩子進(jìn)去，顧細(xì)轉(zhuǎn)頭，萬玲和老陳這才從旁邊的樹木遮擋處出來。

    “你倆玩躲貓貓呢？”顧細(xì)好笑。

    萬玲擦擦額頭上的汗，天氣這么冷，生生冒出了一頭的汗：“我這不是怕孩子看到我們緊張，或者出現(xiàn)什么別的心里狀況，怕他受刺激嘛。”

    老陳踮起腳尖：“小顧啊，多謝你剛才和陳迪說的那番話了?！?/br>
    萬玲也反應(yīng)過來，“對，這孩子，就是欠收拾。如果沒有你點醒他，這會恐怕還坐在秋千上搖晃?！?/br>
    顧細(xì)搖頭：“還是得孩子自己肯動腦子去想?！?/br>
    “顧細(xì)，你說，陳迪的成績能不能考上?。俊比f玲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雖然她嘴上說不在意，可心里還是抱有希望的。

    顧細(xì)也沒糊弄她：“現(xiàn)在真說不準(zhǔn)，關(guān)鍵是我們都不知道別人的實力啊。就連天賜他們，我也不敢打包票他們一定能考上大學(xué)?！?/br>
    萬玲也知道是這個理，嘆了口氣，雙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反應(yīng)過來，趕緊收回手看看四周，見沒人在意才松了口氣。

    陳迪找到自己座位后，還真的按照顧細(xì)的吩咐，觀察起四周的人來。

    坐在他前面的是個老大哥，他都能看到老大哥頭上的白頭發(fā)了，后背的衣服都露出棉花。他想，這得多冷啊。

    他像只鵝那樣拉長脖子，剛好看到老大哥皸裂的雙手，又看看自己毫無破損的手，抿了抿唇。